这杂货店掌柜的心里不停的咒骂着:就说那乡下妇人不是个好东西。就看他就做了这一单生意,自己不过是怎样攒几个私房钱,可这回娄子捅大了,他这一下,可是没有好果子吃了。他现在倒是有些后悔了,早知这样还不如那妇人求自己的时候,干脆就把她那把菜刀退回去。
反正那所谓的刀身上的一层油,自己完全可以抹一抹就能补上了,根本就不是什么大问题。那把菜刀也的确是昨天,他刚刚卖出去的,即使被那妇人清洗过,也没有任何的损伤,完全可以再抹上一层油,当作新的菜刀去卖。
而如果那样子的话,自己已经把那钱退给了乡下的妇人。自己就是到了爹娘面前,也可以理直气壮的就说,昨天自己卖出去的菜刀,今天又让人退了回来,那么今天这事就只不过有些波折,但没有大的影响。
自己在其中有没有动任何的手脚,也就无所谓了,也就不会被爹娘发现,自己偷偷攒私房钱的事情了。
可现在他再怎么后悔也来不及了,两个兄长像赶鸭子上架一般,拖着他就去了爹娘面前,自己这回这种家法可是躲不了了。
就在杂货铺掌柜的刚被两个兄弟拖走,一会儿时间刚过,杂货铺门口又徘徊回来一个熟悉的身影。原来宫健大伯娘揣着那把菜刀,在镇上走了一阵之后,神情恍惚的却觉得,自己坚决不能这样直接把菜刀带回家去。否则以自己当家的那个脾气,她是绝对没有好下场的。
所以犹豫再三,宫健大伯娘脚下也不知怎样,不听使唤走了一段路之后,居然又往回走,很快又来到了杂货铺门口。她下定决心,这次不管怎样也得哀求杂货店掌柜的,把这菜刀退回去,即使是只能退一部分钱,她也认了。
可想过种种情形,宫健大伯娘心里都想过,却没有想到,当她再次回到杂货店门口的时候,却是铁将军把门,杂货铺已经关门了。
慌张的不知所措的宫健大伯娘,抬手在杂货店店门上拍了很久,却没有人来应门。周围很多人都看到了她这样失魂落魄的模样,也有人想要上前询问,这妇人到底遇到了什么事?
有旁边刚才看热闹的人,立刻上前阻止:“你们别看她可怜,实际上这妇人就是来讹人的。她昨天在这杂货店里买了东西,晚上回去用了之后,今天又跑回来说要退。
人家不给她退,她就又哭又闹的。现在明明店里没人,门都锁上了,她还在这里装模作样的拍门。她这要不是脑子不清醒,就是故意在装模作样呢。”
一听这样的话语,那原本想上前的人,也不敢再往前一步,反而赶快的离开了这里,谁都怕沾上这样的麻烦。
拍了半天门,也没有人来应答,宫健大伯娘只觉得天一下子塌下来了。她浑身的力气都像被抽走了一般,只能斜靠着杂货店的店门,慢慢的坐在了地上。
此时她眼中没有任何的光彩,脑子里只是想象着,自己回家之后,当家的会如何的暴跳如雷,又会怎样的对自己。想到这些,宫健大伯娘都觉得浑身发抖。
就在她越想越怕,越怕越想,陷入这致命的死循环之时,一个陌生的女人声音响起:“大姐,你这是怎么了?”
宫健大伯娘循着声音,木木的望过去,她发现开口询问自己的,是一个穿戴明显破旧,身上打着补丁,脚上踩着一双草鞋的乡下妇人。
他有些呆愣愣的看着眼前这个,长相普通,穿着寒酸的妇人不明白这人怎么会?对自己说话。
那开口的妇人见宫健大伯娘没有说话,只是直勾勾的盯着自己。虽然心中有些恐惧,但好心的她还是再次开口:“大姐。你不记得我啦,昨天也大概这个的时候,咱们两个才刚刚见过的呀。”
听她这样说话,宫健大伯娘有些呆滞的大脑,慢慢的开始复苏。她努力回想着,这才想起,对呀,昨天自己从杂货店里买了把菜刀出门的时候,遇到的也正是眼前的这个妇人。当时她还向自己打听着,自己在杂货店里买到了什么东西。
想到那时候,自己得意洋洋的跟人家炫耀,那把三百文钱买到的菜刀,宫健大伯娘不由得又流下了眼泪。她嘴唇有些颤抖,却没有说出任何的话,只是轻微的点了点头,算是承认,自己认出了眼前的这个妇人。
好心妇人见到宫健大伯娘什么也没说,却直接流出了眼泪,她不由得有些着急,忙上前走了一步,伸手想要搀扶起宫健大伯娘。
但此时,宫健大伯娘浑身没有力气,再说了,她也没有那个心思,在意自己现在狼狈不狼狈,所以即使有人搀扶,她还是挣脱了,那搀扶过来的双手,仍然坐在杂货店门口。
看到宫健大伯娘并不配合,搀扶半天也没有站起身来,那好心妇人有些疑惑。她有些担心的询问:“大姐,你这是怎么了?昨天不是还好好的吗?”
她其实是怕宫健大伯娘有什么身体上的毛病,想着昨天毕竟相识一场的缘分,想着如果她身体不舒服的话,那就送她到附近的药铺看看。
不管怎样,即使宫健大伯娘并不想起身,但妇人还是再次开口询问,想要弄明白,这到底是怎么回事。如果自己能够帮忙,那当然她会尽力,如果实在是太困难的话,她帮不上忙,但好歹也能让自己心安。
而听到那妇人关切的询问,宫健大伯娘立刻就好像找到了,心里的寄托一般,拉着那妇人一只手,哭哭啼啼的叙述着她的经历。
在宫健大伯娘的话语中,可以听出来,她昨天用了三百文买了这把菜刀之后,回去她只是把菜刀清洗了一下,准备使用。可谁知家里那原本不见了的老菜刀,居然又找到了。这一下,这把新菜刀就成了没有用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