江雄穿着一件红色衬衫,衬衫的口袋上还挂着一个墨镜,牛仔裤和一双皮鞋,酷酷的样子,嘴里叼着一支烟,很有点纨绔的意思。打量了老半天李梦云,李梦云不好意思地低下头他才看了看我说:“弟媳妇长的这么好看,鲜花又插牛粪上了,难怪……。”
我做了个噤声的动作,他才闭上嘴,李梦云没有说话,她一直不是个很腼腆的人,这会倒是脸一直红到了脖子,偷瞄了我一眼。“滚,怎么就牛粪了,老子长的不也一表人才。”
“人才个屁,连你媳妇都敢打你,你还人才,走了,带你去看一下工作,你个气管炎。”江雄把我从床上拖了起来。
李梦云一副小媳妇地姿态笑了几声,对我说:“大龙,小心点。”
甜,比吃了密还甜的感觉。江雄开着马飞平时开的帕萨特,上车后收起了笑脸,一边启动车一边问我:“脸是什么人打的?告诉我,妈来个B的,是不是上次光头的人。”
“不是光头的人,也不是人打的,就是不小心撞了一下,过一半天就好了,皮糙肉厚的怕个啥吗,走了,你不是要带我看工作么,去看看。”我从江雄的手上接了烟说。
“你以为我是你女人啊,那么好骗,你不跟你女人说,怕她担心我明白,但你不跟兄弟说,就有点过分了吧,你要是看不起我,你就自己挨着,要是看的起我,就告诉我。”江雄语气冰冷地说。
江雄一口一个我女人,我的心里小小的高兴了一下。“卢成文你认识不,他干的,他的表弟叫卢成,欺负李梦云,被我打了,来报仇的,说现在在医院里,要我两天内拿五千块钱给他。”
我吸了一口烟,心里挺难过的,我出来已经有四五年了,学没有上成,花了家里不少钱,父亲也没有责怪,但张口要钱的事我干不出来,父亲是个爱面子的人,这事传回我们村,那我的名声在整个村子就臭了。没钱开口,实在不想让家里人再为我担这个心。
江雄叹了口气,脸色微变,拍着我的肩膀说:“医院个屁,卢成文是个什么货我还不知道。你想想办法,我找兄弟们给你湊点,上次光头赔的车钱,我给花完了,你要是早说还好办一点。”
“谢雄哥,钱我是没有,他们爱怎么着就怎么着吧。”我说。
“大龙,把你的那份客气收起来。你来这里的时间太短了,这个地方不是你以前游荡的大城市,我听说南方人只会骂仗,不会打架,打架要钱。但那一套在咱们这个地方吃不开,老实巴交的都被人欺负,我也是被人欺负过来的,明白你现在的处境,卢成文我们得罪不起,先不说这,把工作敲定,钱再想办法,我在这里不是一两年,多少认识几个人。”江雄说。
他是个讲义气的人,兄弟也有不少,还有一部分是学生,花钱一直很大方,出租车司机一个月挣多少我还是多少有些了解,身上的钱肯定也不多。想也是白想,所以我不想,大不了躲起来,我就不相信那个姓卢的能通天。
会所的老板武伍是个大胖子,我站着比他坐着高不了多少。他身边坐着一个女孩,看上去二十岁刚出头的姑娘,却让人有种不敢直视的感觉。武伍看我的时候,我没来由得有些紧张,那双眼睛非常犀利,我第一次被一个人看的那么紧张,手心都出了汗,王霸之气。
他给江雄递了一支烟后问我:“以前是干什么的?这场合比较乱,两种人适合,一种当孙子的人,天生的软骨头,一种能打的人,看你这身板,白白净净的,我多少有些担心。”
我摇了摇头,会所我从来没有进去过,别说干过,就是KTV也是在上学的时候,被几个有钱的同学拉着去过一两次,每次去也都是蹲在角落里被忽略的角色,当时又太紧张,根本就不知道怎么回答他的问题。
“老板,他会电脑,能弄个技术活什么的。可以帮你调个音响设备,这人聪明,也能吃苦,别看长着一张干净的脸,胆量还是有的,是我的一个小兄弟,你就给个面子。”江雄帮我说话。
武伍皱着皱了皱眉头,疑惑地看着江雄:“雄子,我这个地方的保安说白了就是看场子的,大事没事,但经常是一些大混混,二世祖来的地方,说不上太乱,但酒后打架的人肯定是有的。你这个小兄弟人看着也老实,我就觉得他不会适应。话又说回来,当孙子这种事,我看你这个兄弟也做不出来。”
武伍身边的女人打量着我,礼节性地笑道:“伍哥,我觉得这小子行,前天在车站雄子跟光头两个打架,我就在不远处看着呢,所有人,就他一个拿棍子,敢对光头直接下手,而且一直护着江雄,你看要不就给他弄个轻松的,反正这么大的一个会所,总得要人。”
光头到底是什么样的人物我不知道,打愣了才出的手,让女人一说,我还真有点后怕了。
“小慧,要不是这,这小子我交给你。”武伍说着用雪茄夹子剪着雪茄头,站了起来。二米多高的大个子,看他的时候,我必须抬起头,他浑身散发着野蛮的气息,霸气逼人,这是武伍给我的第一感觉。叫小慧的女孩把手伸过了头才帮他点上烟,走到门口的时候,他又停下来,对江雄说:“雄子,你记住,你爸最不愿意让你做的就是走他的老路,你人也不小了,该懂事了,多认识些有用的人,这年头拼的就是一个钱字,你不让我帮你,我同意,但自己要学会保护自己。”
江雄低下头,乖巧地像一个接受老师批评的幼儿园学生。
“小伙子,回去休息两天,等脸好了,打我电话,打架靠蛮力,伤到了别人,伤的更多的是自己。”叫小慧的女人说完后也离开了,她的身材很好,尽管没到祸国殃民的水平,不过无数跟我这样的男人看着她绝对流口水,又不敢靠近的人物。我没有见过什么大人物,第一次在这两个人面前我感觉到了差距,不是一星半点的差距。
江雄把我送到离我住的地方不远处就开车离开了,我刚到家门口的时候,小马哥和五六年人已经到了,都是一起打过那场架的人,勾肩搭背地站在门口跟李梦云说着话。进了房间后,马飞叫人把买来的菜和酒放在桌子上,有花生米,还有一些凉菜,对其他几个人说:“大家湊湊,是多少算多少,最近都紧张几天,过了就好了。”
接着每个人都从口袋里掏钱,桌子上乱七八糟的放全是钱,火红的一大堆。江雄没一会也来了,他擦了擦额头的汗说:“妈来个B的,跑了三家,比跟女人睡觉还难办,两家自动提款机都没钱。”
“雄哥,等你家开银行了,你就不会报怨了。”光头问号张着大嘴巴,抓了一把花生放在嘴里。回头对李梦云说:“嫂子,把钱收起来啊,龙哥今天肯定又得喝的不醒人事,这人太容易感动了,一大把钱,他不把自己喝的爬下都是怪事。”
“喝酒,就你话多。”小马哥拍了问号的光头。
“小马哥,你这拍人头的习惯得改,在龙嫂面前呢,留点面子成不。”问号的嘴是我见过最大的,牙齿出奇的白,头刮的亮的能反光。
我一口气干掉了一瓶啤酒,眼泪就不听话的流了下来,看着屋顶,心口抽动了几下,不知道说什么好,一道道暖流向心窝子里戳。
“看你那样,出息,靠边去,来,我们来喝酒,来,弟媳妇,你也来上一杯啊,喝酒干那事比较方便。”江雄把我推到一边,划起了拳,喝起了酒。
一杯一杯又是一杯,我一个人不知道自己喝了多少杯,几个兄弟有说有笑,除了江雄,别的几个人说的浑话都比较好,就这,李梦云也是红着脸,喝了两杯,就坐在我的身边,靠在我的肩膀上了。
我看到了火红的太阳,天空在旋转。他们也不理我,把我当透明人一样。看着他们,我醉了,心醉,醉的鼻子一阵酸楚。
“弟媳妇,大龙就交给你了,告诉他,不要为钱的事情担心,他是我的兄弟,我先走了……”我在迷糊中听到了江雄的声音,接着我抓着那双柔软的手,泪流满面。
我醒来的时候,身上很酸很麻的感觉,冷色调的光明透进了窗户。李梦云躺在我的胸膛,安静的像个孩子,我看着她的脸,轻轻抚摸着她的秀发。
她闭着眼睛,挡开了我的手,看也不看我的起来了,笨手笨脚的把一杯水递给了我。接着又爬上了床,伏在我的胸口说:“你的兄弟一共留下了五千二百块钱,我发了一千三百块钱的工资,江雄对我说,卢成云暂时不敢得罪,让你不要闹,老实把钱先给了,等机会成熟,连本带利一起讨回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