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心里疑惑,罗湛这是跟谁通话。内容怎么这么奇怪?
我睁开眼。起身穿鞋子,一不小心踢到了沙发边放着的凳子。凳子移动,发出“嘎吱”的刺耳响声。
罗湛的通话马上就停了,冲水声后,他从卫生间走出来。
“你怎么醒了?才睡了半个多小时,再睡会儿吧。”他脸上是一如既往的温柔和深情。
我想问他刚才是跟谁打电话那么奇怪。但想想我也没立场问,就道:“时间不早了。我要回去了,谢谢你收留我。”
罗湛的表情紧了紧。说:“正好是午饭时间,一起吃个饭再走吧,好久都没人陪我一起吃饭了。”
那落寞的语气,让我一瞬间就心软了。
我一直记得。当初罗湛是怎么把我从大理偷渡到台湾逃出生天躲过顾乔的追杀,又在我生产命悬一线的时候及时赶到救了我,更庇护我和炎炎过了三年平静安宁的日子。
就算后来他做了不少伤害我的事。也是恩多于怨。
反正都跑出来这么半天了,再多一会儿没什么差别。
我以为他说的一起吃饭是去外面吃。没想到,他竟然走进了家里厨房自己动起手来。
冰箱里放满了果蔬,都还挺新鲜。
“你一直都住在这里?”我问他。
他点头。说:“我妈在我和秦向阳闹崩之后大发雷霆。自己搬到麋鹿湾的房子不搭理我了,原来的家我也不想待,就搬到这里来了。”
罗兰这女人简直……罗湛也真是可怜,摊上这么个爱慕虚荣的母亲和秦向阳那么个冷漠无情的父亲。
“你也差不多该找个女朋友了。”想了半天,我只能这么安慰他。
他洗菜的动作停顿,抬头看了我一眼,说:“以后不要再说这种话,很伤人。”
我张了张口,不知该说什么了。
沉默了一会儿,他又说:“你可以不喜欢我,但不能阻止我喜欢你。”
无力,深深的无力感。
“罗湛,我真的希望你能幸福,你对我,不只是朋友那么简单,我把你当成是我的亲人。”
“亲人?”罗湛嗤笑:“这两个字,真是戳心,我想跟你做情人,你只把我当亲人……”
我难堪的简直站不住脚了,真想抬脚就跑。
罗湛好像看出我的心思,转移话题:“听说你跟秦深要补办婚礼,我挺想去祝福你们,不过秦深恐怕不太愿意看见我,所以我提前准备了好了贺礼,你自己去楼上拿吧,在楼梯旁第一个房间的桌上。”
送我结婚贺礼?他这是,终于想通了?
“那我上去拿了。”
他想通,我接受,以后就不会那么难堪了吧?
我上了楼,才发现楼梯两边都有房间,也不知道是那间,我就随便进了右边那间。
那房间的地板上落了厚厚的一层灰,好像很久没人进去了。
应该不是这间……我转身要走,突然看见门后扔了件黑色的外套,那外套的款式,看起来十分的眼熟,对了,就跟秦深醉酒害死我爸那天穿的那件一模一样!
罗湛一向不喜欢穿黑色正装,他怎么有这么件衣服?而且好好的衣服,为什么扔在门后?
心脏猛的顿挫,我心里升起一个匪夷所思的念头,手颤抖着伸出去,想把那件衣服拿起来看,看看上面的扣子,是不是少了一颗?
就在我要触到那件衣服的时候,外面突然响起罗湛的声音:“错了,不是那间。”
手触电一样缩回,我作出若无其事的表情起身走出房间,说:“你也没跟我说清楚,走错可不怪我。”
边说,边观察罗湛的神情。
他刚才一定看出我是想去捡那件衣服,可他脸上表情如常一点异样都没有,让我不由得觉得自己得想法荒谬,怎么就凭一件衣服就怀疑他杀人?
天底下穿同一件衣服的人多了去了……
“好,是我错,在这间,跟我来吧。”
他拉着我进去,那房间好像是他的卧室,但竟然布置的跟当初台湾家里我的房间一模一样!
浑身不自在,他从书桌上拿过一个精致的盒子给我,说:“回去再看,你一定会喜欢的。”
“谢谢。”我接过,转身往外走。
到楼下,门铃突然响了。
“叮咚叮咚叮咚……”
声音很急促,听着,我脑子里竟然想到了秦深!
不会是,秦深找来了吧?
“我去开门。”
罗湛过去开了门,一个高大的黑色身影跃然闯入。
真是秦深!
“秦深……”
我怕他误会,上前想跟他解释,但他已经狠狠一拳抡向了罗湛。
“别打他。”
我出言阻止,秦深的拳头猛的顿住,但眼里的血色却越发汹涌。
他这是,要发狂的节奏。
我赶紧上去抱住他的胳膊,说:“你别冲动,我跟罗湛什么都没有,只是刚刚我心情不好所以他带我来这里清净一下,你看,这是他送我们的结婚礼物。”
秦深直直看了我一会儿,表情终于松动了。
他收手,搂住我的腰,说;“你怎么突然跑了,知道我有多担心吗?走吧,我们回家。”
我点头,和他一起往外走,走了两步,秦深停住,回头,对罗湛说:“谢谢你的礼物,弟弟。”
罗湛神情僵了又僵,没有应声。
出来,上车,秦深亲自给我系上安全带,说:“肚子饿了吧?我们找个地方吃饭。”
还以为他会生气,没想到他竟然这么心平气和。
我点头,他启动车子,开车离开了海边。
我们找了家中餐厅吃饭,没想到竟然遇上了秦深的两个熟人。
“秦少,这位是?”两人看我的眼神闪着异样,分明就知道我是谁却还明知故问。
秦深搂上我的腰,说:“这是我老婆,顾然。”
“哦,原来是未来的秦太太,久仰大名,既然遇上,我们不如一起拼桌吧。”
秦深低头看我,问:“可以吗?老婆。”
明明是霸道总裁,却做出一副十足的气管炎做派,画风真是诡异的很。
那两人看着我,满脸惊异。
我心里好笑,秦深这是故意给我找场子,点头,说:“可以。”
秦深勾唇笑着,抬头对那两人说:“我老婆说可以,那就可以了。”
两人脸上的惊讶愈演愈烈,我想我这回,恐怕是坐实了狐惑秦深的狐狸精罪名。
在一个包间坐下,点了菜,秦深给我介绍了那两人,那两人都是深市的富二代,一个叫何峰,一个叫刘靖宇,在自家公司工作,跟秦深有业务往来。
“咱们难得遇上,开瓶红酒碰个杯吧。”何峰建议。
秦深没回答,而是转过头一副乖巧的模样问我:“可以吗,老婆?”
我去,这家伙今天是演戏演上了瘾怎么的?
既然他要演,我怎么能不配合?
我挑起眉,说;“别喝了,你待会儿还得回公司呢。”
话音落,秦深马上“乖巧”的点头说:“老婆说不喝,那就不喝了。”
何峰和刘靖宇看着我们,一副见了鬼的表情。
菜很快上上来,有道盐水虾,秦深把虾扒拉了半盆到他盘子里,然后慢条斯理的剥起了壳,剥完,把虾肉送到我嘴边:“老婆吃虾,你最近瘦了这么多,得多吃点蛋白质才能长肉,快张嘴,啊……”
何峰和刘靖宇看着我们,嘴里的米饭简直要喷出来了。
别说他们,我都有些惊讶了,秦深这是想干什么,又是装惧内又是秀恩爱?
“老婆快张嘴……”
我张口,秦深将虾肉喂进我嘴里,满脸笑容:“这才乖嘛。”
这禽兽,到底搞什么鬼?
这顿饭,成了秦深的主场了,我只能配合他,而何峰和刘靖宇,估计很不自在。
吃到一半,我的头昏沉起来,耳朵里听到的秦深和何峰他们的声音也变得渺远起来,明明就在我身边,却好像离了我老远。
晃了下头,我突然看见,何峰旁边的凳子上多了个人,焦黑渗血的皮肤,残破的身体,不是阿ken是谁?
“阿ken!”
我猛的站起来,两只眼睛死死的盯着何峰身旁,大口的喘息着。
“秦少,嫂子这是怎么了?怎么突然跟见了鬼似的?”刘靖宇问。
秦深没回答他,而是起身握住我的手,指着何峰旁边,说:“你看见阿ken在那儿是吗?他可能是饿了,我让服务生给他加副碗筷,让他和我们一起吃。”
我点头,秦深叫了服务生进来,让他在何峰旁边加了副碗筷。
何峰一脸诡秘的看着他身边多出来的那副碗筷,愠怒:“秦少你这是搞什么鬼?”
我这才突然醒悟,我们这是在跟秦深的朋友一起吃饭,我突然这样,他们会怎么想?
可是阿ken确实活生生的坐在何峰的旁边,我怎么能当没看见?
秦深难得温良的笑着,跟何峰说:“我老婆一个过世的朋友在你身边坐着,所以我给他加副碗筷,你千万见谅!”
何峰闻言,脸色大变,起身怒骂:“简直有病!”
然后,摔了筷子走人。
刘靖宇也起身,说:“我突然想起件要紧事,得赶紧去处理,就不陪两位……三位吃饭了,你们慢用。”
逃一样的离开,包间里就剩下我和秦深。
“阿ken多吃点,别客气,我一直想谢谢你帮我照顾简然和孩子……”
秦深煞有其事的对着那位置说话,把菜夹进空碗里,可是阿ken早已经泡沫一样的消失了。
“秦深,你、你这是干什么?”我惊讶的看着他,心想,他不会,也跟我一样“精神失常”了吧?
秦深看着我,勾唇一笑,说:“你疯,我陪你一起疯,只要你开心自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