盛夏颓靡的躺在地上,脸色苍白的异常可怕,我担忧的看向他的眉心,说:“你放心,我们会一起离开的,我不会丢下你独自逃跑的。”
盛夏笑了笑说:“傻姑娘。”
我从来都不傻也知道自己在做什么,更不愿牵扯进他的麻烦,但不知道为什么我一听说他被囚禁了九年我竟为他感到心酸。
肚子上的伤口一直流着血,我忍着痛说:“你让人放我们走,不然大家鱼死网破。”
“呵,放了他我待会还是会死。”他调笑的语气说:“这样吧,你留下陪我们兄弟几个我就留你一条性命,好吃好喝的照顾着你。”
他这话让我明白他并不把我的威胁放在眼里,我心里紧张的数着周围的人,他们的人数抵得上我们十几倍,我按耐下心里的恐惧一时之间竟无措,不知道该怎么样让自己脱身。
浓烈冷冽的气息从背后袭来,我身体猛的僵住,随之手连同手中的枪被人握住。
我心里的恐惧加剧,“你是?”
“别怕,微儿。”
冷冷清清的四个字却让我找到重心一般,我不想依赖他但此刻只有他才能救我。
枪声忽而响起,一直被我挟持却不怕我的那个人猛的瞪大眼睛神色不甘的倒在地上。
叶湛杀人总是干净利落,我害怕的退后一步赶紧到盛夏的身旁问:“你没事吧?”
他摇摇头,碧色的眼眸微微的荡漾开,我扶着他起身安慰他说:“别怕,有人救我们。”
我始终相信有叶湛在什么都可以化险为夷,叶湛手指轻轻的抚着手中的枪炳,语调冷酷无情的说:“我是叶湛,你们的命我收了。”
我赶紧道:“叶湛,放过他们。”
这些人只是为人办事罢了,这是他们的生存之道,再说我现在脱离危险我不想再看见更多的血腥,更何况伤我的那个人已经死了。
叶湛偏头望着我,眸光沉沉,他把玩着手中的枪,对自己的手下说:“杀……”
我打断他冷声道:“叶湛,放过他们。”
他做的决定一向毋庸置疑,但我就是讨厌这样的他,我目光定定的望着他,对上他的视线毫不退缩,他把手中的枪扔在地上道:“滚。”
那些人落荒而逃,我扶着盛夏想离开这儿,叶湛的声音从后面传来道:“你受伤了。”
他的一句关心我就会溃不成军,我忍下眼眶里的酸楚,语气凉凉道:“我自己会包扎。”
叶湛总是无论在什么地点、什么时间他都会像个天神一般出现在我最危险的境遇。
我扶着盛夏想离开,但盛夏握住我的手,语调柔柔的说:“陶医生,你随他走吧。”
我抓紧他的手腕问:“你怎么办?”
他笑了笑目光清澈、干净如厮,长长的睫毛温顺的附在他的眸子上,鼻子坚挺似给他柔和的性格赋予了一种倔强的个性。
盛夏是个很漂亮的男人,美的惊心动魄,在他苍白的脸上更看不到一丝对命运的怨恨。
“叶先生能派人送我回英国吗?”他问。
我看了眼神色淡漠的叶湛,又看了眼盛夏,提议说:“可以送你去英国的大使馆,他们会送你回去的,盛夏,你一定能离开这儿的。”
叶湛突然出声吩咐:“阮辰,送他离开。”
那个名为阮辰的人我认识,是叶湛身边的助理,以前就见过几次,他从我手中接过盛夏说:“陶小姐放心,我一定会平安送他回去的。”
盛夏莞尔一笑,他伸手取下自己耳上的助听器,对我用生硬的中文说:“陶医生,你是我生命中新的启程,我会记得我们的约定。”
他口中的约定是无论以后有什么事我都能找他兑现,但我救他并不是为了这个。
我启唇说:“好。”
盛夏离开后叶湛走到我身边突然弯腰把我抱在怀里,我下意识的伸手抱住他修长的脖子,发觉他的一只手搂住我的肩膀,一只手穿过我的膝盖,微微垂着脑袋目光冷清的望着我。
此情此景很像顾霆生给我看的那张照片,那时的我窝在他怀里小小的,但此刻……他依旧那么挺拔高大,我在他怀里依旧的那么小。
叶湛啊,真是不动声色的撩人。
我忍住心中的涟漪把脑袋埋在他的怀里,叶湛带我回我临时所住的居所,他用脚踢开门对身后的一大群人冷漠的说:“滚。”
叶湛对自己人脾气其实又冷又差,但他却把我温柔的放在床上,嗓音低呤的问:“疼么?”
腹部下方被捅了一刀自然疼的厉害,但我一直用手摁着伤口这里早就麻木了。
叶湛拿过床边的医药箱取出里面的东西然后用手指小心翼翼的撩开我的衣服。
腹部上有一条十几厘米的疤痕,那是生孩子剖腹产留下的,叶湛望着那条疤痕愣了一愣,用酒精替我消着毒问:“肩膀上的疤痕如何?”
同顾霆生大婚那日我被戚颖的父亲绑架,他用一把尖刀毫不留情的插进我的肩膀。
我沉默没有回应叶湛的话。
叶湛手掌略为颤抖的替我止血,我垂着脑袋望着低着脑袋的男人心里一阵涩然。
他清俊如厮、强大完美没错,但这样的男人是永远不适合做老公的,我现在压根没有想过要和他在一起但却止不住的心疼他。
叶湛的一生太过孤寂,比起顾霆生有自己的家族、母亲、兄弟而叶湛什么都没有。
不不不,他有一对龙凤胎。
那对和他有血脉联系的孩子。
但我心里气,气他的态度、气他的冷酷无情,所以万般不愿告诉他两个孩子的存在。
叶湛见我没有说话,他顿了顿嗓音低低的说道:“我知道你心里一直在气我,可是我又能怎么办呢?微儿,我被容家遗弃时才十二岁,后来被人送到警局无人认领最终送到福利院。其实那些警察会问我的家庭住址,我心里虽然知道但却没有告诉他们,他们有心扔掉我所以我回去也会重蹈覆辙罢了。我那时心里是怨的、伤心的,很想不通为什么我会被自己的亲生父亲遗弃,想不通为什么我有人生却没人养没人疼。后来我被美国的一个家庭认领,刚过去不足一个月那家人就因车祸去世,后面我又被迫的进了孤儿院,在二十岁以前我是无法掌控自己的命运的,我很想摆脱那些牢笼但外面的猛兽都盯着我……微儿,我走到如今这一步付出了惨重的代价,我再也无法坦荡的面对自己的曾经,再也没有那个勇气去握住自己的幸福。”
有人生,无人养。
我心里震撼,想抬手摸摸他的脑袋安抚他但又不敢去触摸他,我握紧自己的衣袖听见他放低语气柔和的说:“我该怎么拒绝你?微儿,我该怎么告诉你我叶湛从始至终都不适合你?我不是良配,我自私自利、罔顾你的想法、冷酷绝情,身边的危险又是一遭一遭的,我这样的人怎么能算良配?可顾霆生跟我完全不同,他是一名身背荣誉的军人,他站在光明的最顶端,而我……在黑夜里腐烂不堪,低贱卑微。”
我打断他说:“我肩膀处纹了纹身。”
他抬头愣愣的望着我,我取过旁边的麻药给自己打上咬牙说:“我肩膀处没有留疤痕。”
我拿过针线替自己缝补,那种感觉异常的酸爽,我哭笑着说:“我没有生你的气。”
叶湛握住我的手说:“我帮你。”
我摇了摇头自己替自己缝补,笑着说道:“我是医生,你手法肯定没有我专业。”
他肯定道:“你还在生我的气。”
“是,我一直都在生容哥哥的气。”我顿了顿,用针线穿过自己的腹部说:“他明明知道自己罔顾我的想法让我失忆是错的,更知道我会生气,但他偏偏要这样做,偏偏要让我伤心。”
我忍着极致的痛,红着眼眶说:“但我气的只是容哥哥而不是叶湛,我的容哥哥在离开我的那一年就死了,活在我记忆里的只是曾经的他!曾经那个说长大后会让我嫁给他的那个少年。”
我笑了笑又说:“叶湛,我理解你所以我原谅你,以后我们两人各自安好吧。”
“微儿,我不是这个意思。”他说。
我沉默专心的给自己缝补,等剪掉线头以后我才笑说:“顾霆生的确是生活在光明中的男人,但适不适合只有我自己知道而不是你觉得!叶湛,或许以后我还会喜欢其他的人、还会嫁给他人但都与你再无任何的关系。”
我抬头望着他一字一句的道,“你并不是我的谁,你没有权利该决定我和谁在一起。”
“微儿……”
我伸手推开他下床说:“刚刚的事我很感激你,但我以后是生是死都与你没有任何的关系。”
叶湛缄默,他伸手摸了摸自己的唇角然后取出兜里的烟点燃,我知道他现在心里很烦躁,待他吸了一口烟以后我从他手中夺过塞在自己嘴里,叶湛看见赶紧道:“你身体受着伤的。”
我吸了两口冷漠道:“跟你无关。”
久违的感觉,我深深的吸了一口听见叶湛淡漠的语气问:“明天跟我去瑞士吗?”
我烦躁道:“不去。”
叶湛戳着我的心窝子问:“那两个孩子九个月了马上开始学说话了,你真的忍心吗?”
顿了顿,他又说:“等等没有见过你。”
等等,我的那个小女儿。
我闭了闭眼说:“叶湛,那两个孩子你帮我养着吧,如果你喜欢我可以送给你的。”
他戳心的提醒说:“那是你的孩子。”
“你养着吧,如果你真的讨厌他们你就把他们送还给顾霆生,反正别塞给我。”
我了解叶湛,他是不会把孩子给顾霆生的,我抽着烟心里越发的烦躁,索性掐灭烟头躺回到床上,但一躺到床上就只要想到叶湛那双冷清、干净如厮的眸子此刻正盯着我。
我心里就觉的一场的委屈。
他离我明明如此的近却又那么的遥远,远到我抓不住他,远到我和他相隔万里。
我猛的睁开眼问:“还不走?”
“我还没有处理好我们两人的关系,你对我还一直心生隔阂,我离开了你会伤心。”
“你还知道我会伤心啊。”
我眼睛干瞪着他,叶湛疲惫的伸手揉了揉眉心语气柔柔的说:“微儿,我最近身体不好。”
我下意识问:“什么?”
他委屈的神情道:“微儿,你别生我的气好吗?我心里很难受,我……你是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