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册那娘。”汤炆烙嘴巴里骂骂咧咧,“日本人丢了长官,却来找我们的麻烦。”
“好了,少说两句吧。”童学咏递了一支香烟与汤炆烙,“抱怨有用吗?有这力气不如留着做事。”
“我就是觉得忒倒霉。”汤炆烙接过烟卷,摸出煤油打火机点燃,深深的吸了一口,“册那娘,谁能想到那个人竟然是梅机关庶联室的人。”
“庶联室室长。”童学咏深深的看了汤炆烙一眼。
他听出来汤炆烙这话里实际上是有抱怨的,不得不提醒一下汤炆烙。
汤炆烙闷闷抽烟,不吭声了,他自然明白童学咏这话里的警告之意:
死的是梅机关庶联室室长,捅破天的事情,回不了头的。
两人去临时总务办多领取了子弹。
“你去哪里?”汤炆烙问童学咏。
“我去鸡鸣寺。”童学咏说道,“新四军在鸡鸣寺的交通点虽然已经荒废,不过,上次没有仔细检查,也许会有意外收获。”
他皱眉说道,“我琢磨着这冈田的失踪,有可能和新四军的活动猖獗有关。”
他看了汤炆烙一眼,“你去哪里?”
“你去吧,我去夫子庙。”汤炆烙弹了弹烟灰,“夫子庙的茶社消息灵通,找个包打听问问。”
手下将车子开了过来,汤炆烙拉开车门,意有所指说道,“小心点,冈田失踪不是小事,要当心他们拿咱哥俩当替罪羊。”
“这种事不是操心就能有用的。”童学咏跨上了洋车子,朝着自己的几名手下一摆手,“做事。”
特工总部南京站还未正式创建,目前用车有限,除了主任丁目屯的座驾之外,只有两部车辆,汤炆烙用了一辆,另外一辆按照惯例作机动之用,故而童学咏这一组便只能骑着洋车子了。
……
“高尧呢?”汤炆烙眉头一皱,问道。
“方才还看到他和童组长手下的艾恒一起呢。”一个手下回答说道。
“没事了。”汤炆烙点点头,“开车,夫子庙。”
这是他吩咐高尧暗中盯着艾恒,如果确有必要,可以对艾恒灭口——
对于童学咏,汤炆烙并不太担心什么,童学咏亲手开枪打死冈田,他是绝对脱不开的,且童学咏顾念还在上海的童婷婷的安全,此人一向谨慎。
最令汤炆烙不放心的便是艾恒,此人不似意志刚强之辈,一旦被问讯,恐怕很难坚持。
“开快点。”汤炆烙不耐烦说道,他现在就想着要离老虎桥远一些。
日本人发现冈田俊彦失踪了!
丁目屯让他们帮着找寻冈田俊彦和庞元鞠的下落,这看似还算合理且正常,只是,汤炆烙的心中总觉得有些打鼓。
老虎桥太压抑了,最重要的是,这本就是监狱,不吉利,还是远离为妙。
汤炆烙决定了,自己这两天就都在外面勤于用事,搜寻冈田俊彦二人的下落,轻易不回老虎桥。
……
“艾恒呢?”童学咏嘴巴里咬着烟卷,一只手骑着洋车子,扭头问手下。
“之前看到他和三分组的高尧一起。”一个手下回答说道,“好像是二哥找他们有事情。”
二哥暨二春。
“无组织无纪律,有事情也不报告一声。”童学咏冷哼一声。
几个手下忍着笑,组长是红党出身,红党最强调组织和纪律,许是因为习惯,组长有时候也会把‘无组织无纪律’挂在嘴边,也就是丁主任和李副主任相信组长,不然的话,这话就是‘通匪’的罪证。
几人洋车子骑得飞快,戴着墨镜,短打装扮外面套了黑色罩衣,招摇过市,路人纷纷回避。
经过一个茶社,童学咏咯吱一声捏紧刹车,双脚同时脚刹。
“组长,怎么了?”手下连忙纷纷刹停,问道。
“小沈,带弟兄们喝茶去,晚上回老虎桥。”童学咏摸出钱包,抽出几张钞票递给手下。
“谢组长。”小沈高兴说道。
“别光顾着喝茶,正事也要办。”童学咏说道。
“明白。”小沈点点头,茶社是打探情报、消息的去处,很多看似不起眼的小道消息,往往能够有大用处。
“组长,不去鸡鸣寺了?”有手下问道。
“不去了,他汤炆烙想要套我话,没门。”童学咏摆摆手,“你们去吧,我找个地方歇着。”
几个属下喜滋滋的离开了,童学咏这个组长对手下确实是非常好,有危险的事情会主动避开,还会自掏腰包请大伙儿吃茶喝酒,便是偷懒,组长有时候会也会带头偷懒,故而相比较其他几个分组,他们的日子好过很多。
……
“小泉君,已经打听清楚了。”白川向小泉信泽汇报说道,“刚才离开老虎桥的正是童学咏和汤炆烙。”
他对小泉信泽说道,“童学咏是特工总部行动六分组的组长,此人是红党出身,被上海特高课抓捕后投靠了帝国;汤炆烙是行动三分组组长,此人是上海青帮出身,实际上是李萃群的爱将。”
“嚄?”小泉信泽不禁问道,“汤炆烙是李萃群的人?”
“从目前所掌握的情报来看,应该是这样子的。”白川说道。
在小泉信泽的示意下,他继续说道,“而负责秘密监视程千帆的,正是汤炆烙的三分组以及童学咏的六分组。”
他看着小泉信泽,“所以,倘若室长的失踪真的和特工总部有牵连的话,应该和童学咏和汤炆烙脱不了关系,或者说,这两人中至少有一个人应该是知情者。”
“丁目屯派他们出去搜寻室长的下落?”小泉信泽问道。
“是的。”白川说道,“丁目屯将这两个人骂的狗血淋头,令他们出去想办法搜寻室长的踪迹。”
小泉信泽冷哼一声。
老虎桥内有情报能够送出来,这显然是丁目屯默许的,这位丁主任用这种方式表明态度:
一是问心无愧,一是表明他们已经在努力帮助搜寻了。
“小泉君,矢野来了。”白川说道。
小泉信泽看向楼下马路,便看到一辆边三轮一个急刹车停下,边三轮后面跟着一队帝国士兵,宪兵司令部的矢野藤从边三轮上跳下,按了按指挥刀。
他不禁皱了皱眉头,“怎么是这个家伙!”
小泉信泽同矢野藤素有罅隙。
“小泉秘书。”矢野藤上了楼,语气淡淡说道。
“矢野曹长。”小泉信泽微笑点头。
……
“这是做什么?为啥绑我?”艾恒被带到了一个房间,刚一进门,他就被按住了肩膀,他不禁大惊失色,挣扎喊道。
然后,他就挨了一拳头。
艾恒感觉自己的鼻梁骨一定被打断了,鼻血立刻涌出来。
丁目屯进门,正好看着这一幕,他的目光是冰冷的。
“主任,主任,冤枉啊,主任。”艾恒看到了丁目屯,赶紧喊道,“主任,这是怎么回事啊,一定是弄错什么了。”
丁目屯走到艾恒面前,他没有说话,就那么的看着这个手下。
“主任,错了,一定是错了,抓错人了!属下犯什么错了?主任——”艾恒喊着,喊着,在丁目屯的目光逼视下,他的声音越来越小。
“你自己做了什么,你自己清楚。”丁目屯的手搭在了艾恒的肩膀上,“现在说了,一切还可挽回,到了日本人手里的话,那可就……”
说着,他叹了口气。
艾恒的身体便开始颤抖,然后是挣扎,“主任,为什么啊,属下哪里做错了?”
“还需要我提醒你么?”丁目屯说道,他盯着艾恒的眼睛,“冈田俊彦。”
“主任,属下不明白你的意思。”艾恒说道。
“很好,很好,就要这样子,继续。”丁目屯却并未生气,他微笑着,一摆手,二春直接将一块破布塞进了艾恒的嘴巴里。
塞完后,二春这才问丁目屯,“主任,不先审一审?”
“不必。”丁目屯摇摇头。
对于他来说,什么都不知道反而是目前这种情况下最好的结果了,尽管这可能会在日本人的面前留下‘驭下不力’、乃至是‘昏聩’的印象,但是,倘若他所猜测为真,这已经是最好的结果了。
故而,丁目屯决定不审讯:
艾恒是否有问题,有什么问题,涉及到何人,严重到何种程度,他‘皆是一无所知’,虽然只是发现了一丝端倪,因可能事涉冈田俊彦,便不敢怠慢,押了此人前来汇报,请清水先生定夺。
就在此时,一名手下跑来汇报,“主任,有宪兵在老虎桥和大石桥设卡,盘查过往。”
丁目屯眼眸一缩,老虎桥和大石桥这两座桥分列老虎桥监狱左右两侧,乃出行必经之路。
日本人在这两座桥上设卡盘查,等于是封锁了老虎桥监狱与外界交通。
“小泉信泽。”丁目屯心中大恨。
他不得不承认,自己有些轻视了小泉信泽这个年轻人。
丁目屯早就收到手下报告,小泉信泽一行人并未离开,而是滞留在附近茶馆。
丁目屯立刻便猜到了小泉信泽的意图:小泉这是等着他登门解释呢。
丁目屯对此是冷笑不屑,他是不会直接同小泉打交道的,那样太被动了,他选择直接向清水董三汇报。
清水董三是喂饱了的。
从某方面来说,他丁目屯的利益是同清水董三捆绑在一起的。
只是,丁目屯没想到小泉信泽竟然来了个釜底抽薪,直接叫了宪兵封锁交通。
这就有些难办了。
“严加看守,封锁消息。”丁目屯指了指艾恒,“没有我的命令,任何人不要拿掉布团,不许任何人与他说话。”
“明白。”二春说道,这次他是真的明白了,艾恒这小子这次犯的事太大了,别说是说话了,现在谁和这小子走得近都会倒霉。
丁目屯离开房间,径直回了自己办公室,他拿起电话话筒,要了一个电话,“要日本国大使馆,我要和清水董三阁下通话,我是谁?我是丁目屯。”
就在丁目屯等着电话接通的时候,二春忽而急匆匆跑来,他慌里慌张说道,“主任,高尧不见了。”……
叮铃铃。
楚铭宇办公室的电话铃声响起。
刘霞不紧不慢的走到办公桌边,葱白滑嫩的小手拿起电话话筒,“这里是楚秘书长办公室。”
“霞姐,是我。”程千帆说道,“方便说话么?”
“说吧。”
十几秒钟后。
“我知道了。”
刘霞挂掉了电话,她步履匆匆的走到里面,楚铭宇正在办公桌上奋笔疾书。
“秘书长,程助理从医院打来的电话。”刘霞说道。
“噢?有事?”楚铭宇并未停止书写,头也不抬说道。
“程助理说了一件事。”刘霞说道,“他说梅机关的人上午找了他。”
“梅机关?”楚铭宇放下手中钢笔,抬起头,脸上是惊讶之色,“他们找千帆做什么?”
“程助理说有事情要向秘书长汇报。”刘霞说道,“他说电话里不方便说。”
“这小子。”楚铭宇哼了一声,他的表情有些凝重,须臾,楚铭宇从座椅上起来,“备车,去机关总二院。”
……
下关警察局。
警察局局长申堃的办公室里。
一名身材魁梧的男子义愤填膺,他双手撑在办公桌上,说道,“本善是新四军?简直是荒唐至极,这怎么可能!局座你觉得这可能吗?”
“经本善的手抓捕的抗日分子就不下十人,他怎么可能是新四军!”他指着西侧的方向,那里是警察局的羁押所。
“你个叼毛,我晓得的,我当然晓得。”申堃也是气的不轻,他指着男子的鼻子骂道,“姚伦义,不是只有你一个人长了眼睛耳朵,鲁本善是什么人,我比你还清楚!”
拿起桌面上的烟盒,抽出一支烟咬在口中,又摸出煤油打火机,连续拨动了转轮都没有能给打着火,申堃也是气了,直接将嘴巴里的烟卷扔在了姚伦义的脸上,骂道,“没点眼力见!”
姚伦义理都不理申堃,冷笑一声,“自家弟兄被人栽赃害死了,我可没心思抽烟。”
“叼毛!没心思抽烟,叼毛!你他娘的昨天晚上在哪个女的肚皮上,别以为我不晓得。”申堃骂道。
姚伦义面不红气不喘,“本善没了,孤儿寡母的,我不得去帮衬一下。”
鲁本善那个短命鬼死了,正好便宜他了,不过,鲁本善的女人倒是个烈性子,被强占了后,虽然也认命了,不过,却也说若不帮鲁本善讨个公道,她就上吊。
“鲁本善的案子,是上海来的那帮瘪三搞出来的。”申堃看了一眼房门,确认房门是关着的,这才压低声音说道,“这件事很难搞,命苦,就认命吧。”
“现在南京还是梁主席的天下呢。”姚伦义叫嚷道。
“闭嘴。”申堃说道,“我算看明白了,这南京,早晚是汪先生的天下。”
他指了指头顶,“当然了,汪先生也要看日本人脸色,归根结底,这南京是日本人的天下。”
一把揪住了姚伦义的衣领,申堃冷着脸说道,“姚伦义,你给老子记住了,特工总部的背后不仅仅是汪先生,更有日本人,老子惹不起,你他娘的也惹不起。”
“凭什么!”姚伦义不服气,“咱也是端日本人的饭碗的。”
说着,他停顿了一下,“都端了一年多了呢。”
“你个叼毛,你晓得个屁。”申堃骂道,他提留着姚伦义的衣领,将这厮拉到嘴边,低声说,“八个警察局,就我知道的,已经有三个暗中投向汪填海了。”
……
民国二十六年年底,日军为了“平定”南京的社会局势,巩固其在沦陷区的统治,颁布了《1938年以后战争指导计划大纲草案》,在其中规定:“中国新兴政权以帝国军队勘定之地区为其领域,应以善政进行自治,在此首先实现睦邻共荣的理想。军队在该政权背后支援其恢复治安及培养实力。”
在这样的指导思想下,占领南京的日军成立了所谓的“南京自治委员会”。
十几天后,在该会下又成立了“南京警察厅”,下面设八个警察局,管辖南京城内各区的治安。
“南京警察厅”的职责除了维持社会治安,指挥交通,户籍管理之外,还要配合日军搜捕和镇压抗日分子,以及特务侦缉的工作。
而申堃所在的下关警察局,正是南京警察厅所辖的八个警察局中颇为重要的一个。
“这事情就这么算了?”姚伦义不忿说道。
鲁本善的死,他不在乎,他关心的是,自己是不是有一天也可能成为鲁本善。
“算了?”申堃冷笑一声,“当然不能。”
他接过姚伦义递过来的洋火盒,划了根洋火,点燃了烟卷,“且等着吧,我就不相信他丁目屯一直走运。”
“丁目屯是谁?”姚伦义问道。
“叼毛,你气死你爹我了,气死好大卵!”申堃气的破口大骂。
……
“秘书长,前面有日军设卡盘查。”杜维明扭头对楚铭宇说道。
“怎么回事?这里什么时候多了个检查站?”楚铭宇惊讶不已。
看到小汽车开过来,日军宪兵举着停牌,抬手示意车辆停下,同时,检查点的日军歪把子机枪也瞄准了小汽车。
“这是楚铭宇秘书长的专车。”杜维明摇下车窗,与日军士兵交涉,同时将一份通行证件递了过去。
有此证件,南京城内除了日军兵营等军事地点周边区域外,皆可自由通行。
日军宪兵接过证件看了一眼后,走过去将证件递给了矢野藤。
汪填海、梁宏志、王克敏此‘三巨头’在南京秘密谈判,日军宪兵本就有参与安全保卫工作,故而矢野藤对于汪填海的重要手下名字还是有印象的。
汽车是从老虎桥监狱内开出的,故而,矢野藤相信这个楚铭宇应是如假包换。
他走过来将证件递还,“楚秘书长要去哪里?”
“我的助理在民生桥袭击事件中受了伤,我要去机关总二院探望伤者。”楚铭宇说道。
矢野藤身旁的一名日军宪兵在文件纸上快速记录。
“楚秘书长,你的助理叫什么名字?”矢野藤从手下手中接过文件夹,他手中握着钢笔,问道。
“程千帆。”楚铭宇说道,“当然,他现在在医院用的是龚晨光这个名字。”
“程千帆?”矢野藤看了楚铭宇一眼,“上海法租界的程千帆?”
“是的。”楚铭宇点点头,他的心中是颇为惊讶的,程千帆的大名竟然已经为南京的日军宪兵所熟知了么?
“原来如此。”矢野藤点点头,“鄙人矢野藤,劳烦楚秘书长向程桑问好。”
“一定带到。”楚铭宇微微颔首。
他心中的惊讶更上一层,千帆那小子在南京宪兵司令部这边竟有如此大的面子?
甚至于,楚铭宇可以感觉到,自己这个国党六大秘书长在这个日军军曹心中的面子和地位,竟也要在程千帆之下。
“这个检查站,是为了更好的保护汪先生以及诸位先生的安全,因此带来的不便,还望海涵。”矢野藤说道。
听得矢野藤解释,楚铭宇更惊讶了。
他和刘霞交换了一个眼神,看来程千帆在日本人这边的名气和影响力,要远远超出他的了解和认知啊。
……
这是一家糖果店。
童学咏不紧不慢的进了店门。
他双手负于背后,抬头看那木匾上的价目。
“掌柜的,可有小孩酥?”童学咏问道。
“有,有的。”掌柜的扶了扶眼镜,笑着说道,“彭城的小孩酥,先生要多少?”
“可有南京的小儿酥?”童学咏又问。
“小孩酥当然是彭城的好吃。”掌柜的解释说道,“这位先生,你买彭城的准没错。”
“我就要南京的小儿酥。”童学咏说道,“来南京公差,带点南京的土特产回去给孩子吃。”
“小孩酥是彭城的特产。”掌柜的解释说道。
“你这可是南京特产商店?”童学咏指了指店招。
“当然。”
“那怎么会没有南京的小儿酥?”童学咏不依不饶说道。
“你个叼毛,你是来搞事情的吧,贼卵!”掌柜的破口大骂。
童学咏刷的一下子从公文包内取出短枪,啪的一下子拍在了柜台上,“再骂一句试试。”
就在此时,内间门帘被掀开了,一名男子走了出来,“这位先生,稍安勿躁。”
他延请道,“先生请跟我来,别说是南京的小儿酥了,就是上海的小孩酥,咱这也有。”
说着,他做了个数钱的动作。
童学咏这才满意的点点头。
有那躲的远远的客人,此时才恍然大悟,原来这人方才故意强词夺理说要南京小儿酥,却是故意来敲竹杠的。
……
童学咏收起短枪,跟随此人进了内院。
他猛然抬起枪口对准了男子,“徐兆林,我女儿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