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卷_105

本以为邹小娥听了会很高兴,却见她目光仿佛突然没了电的灯泡似的,暗淡了下了,眼里又泛起了泪花。她摇摇头,喃喃地说:“不行的!这样是不行的!”

“为什么不行?”我急了,不自觉地抓着邹小娥的手:“你不是很喜欢城里吗?以后,你就永远都生活在城里。毅哥会给你找份工作的,有了工作,你就能养活自己。以后,再嫁给城里人家,你就是城里人了!”

邹小娥抽回手,哽咽起来:“不行的!这样会害了母伯伯的,我不能连累他们!”

“怎么会呢?这是你自己的事儿,怎么会连累母伯伯?”我急问道。

邹小娥说:“怎么不会?村里人人都知道,母伯伯把我当干女儿看待,我要是不嫁给他跟你走,村里人会瞧不起母伯伯,会欺负他,他在村里根本无法抬得起头!”

突然听到身后传来一阵叹息声,转头一看,母祖兴不知道什么时候,也来到了后院,只见他眉头拧成了一团。

“干爹,真是这样吗?小娥说的是真的吗?我要是带她到城里,村里人会欺负你吗?”我问。

母祖兴点点头,慈爱地看了邹小娥一眼,然后对我说:“小娥说的没错!你要是把他带到城里,村里人会惩罚我,瞧不起我。不过,小娥确实很可怜,为了她,我和你干妈愿意豁出去了,甭管村里人怎么对待我们,我们都不在乎,反正,我们都这把年纪了!”

邹小娥放声哭起来:“不行的!母伯伯我不能连累你们!毅哥,你别管我了,你自己回城里吧,这里没你的事儿!”说到伤心处,邹小娥竟扑到我怀里,放声痛哭起来。

一股青春的气息往我鼻子里钻,搂着邹小娥的香肩,我的心碎了。这么好的女孩,我怎能忍心她被摧残?

“母伯伯,难道没有别的办法了吗?”我问道。

母祖兴又是一声深深的叹息,说:“办法就是我昨天跟你说过的那个!找个人来抢亲。只要明天有人抢亲成功,小娥就可以不用嫁给那老头!可是,都这个时候了,上哪儿去找强抢亲的人啊?!”

低头看着怀中楚楚可怜的邹小娥,昨天那一闪而过的念头突然又冒了出来:为了将拯救邹小娥,我自己去抢亲!

这个念头刚一冒出来,脑海里顿时闪现出洪婷婷的面容。洪婷婷是我的亡妻,要不是我几次前来鬼不笑山脉寻找林义正,那家黑矿厂的老板就不会雇凶撞死洪婷婷,是我害死了洪婷婷。洪婷婷和我登记结过婚,是我的亡妻,她刚去世没多久,我要是抢亲,岂不是对不起她?还有,洪冰冰刚刚才警告过我,要我五年内不许谈恋爱,不许结婚,她要是知道了,我准没好日子过。

可是,除了我,再也没有合适的抢亲人选了。我要是不抢亲,邹小娥铁定被那糟老头取走。我仿佛看到了十分凄惨的一幕:一个行将朽木、形容枯槁的老头躺在床上,满脸沧桑、满脸泪水的邹小娥拿着勺子给他喂吃喂喝。然后,再过没多久,邹小娥成了寡妇,自己一人孤苦伶仃地活着,守着活寡。这么水灵的姑娘,我忍心她走上这样的人生道路吗?不,我不忍心,我实在不忍心!

想到这里,我咬咬牙,下定决心抢亲。我考虑过了,我抢亲不是真的要娶邹小娥,我只是帮她摆脱那老头。抢亲成功之后,邹小娥便不再是那老头的未婚妻,等过些日子,我再将邹小娥带到城里,给她找份工作,她的命运便可以改变了。

我把我的想法告诉母祖兴,母祖兴欣喜地说:“这个办法不错!其实,这个办法,我也想到过,怕你反对,所以不敢说出来!”

我低头看怀中的邹小娥,却见她双颊早已绯红得像盛开的桃花!

清晨,熠熠闪闪的阳光穿透云层,照耀在连绵起伏的鬼不笑山脉上,薄薄的雾气像一张宽阔无比的轻纱笼罩着大地。寂静的小山村不时地传来鸡鸣声,偶尔还伴有悠长的牛叫声。

新的一天又开始了,西庄乡的村民却没有到田地里干活,而是集中到村口的榕树下。听母祖兴说,这颗榕树已经有千年树龄。此树枝繁叶茂,条条根须仿佛老人的胡须垂挂下来。碧绿的树叶遮天盖地,小鸟穿梭期间,啾啾地鸣叫着。阳光透过榕树叶子缝隙,洒下点点光斑,随着微风的吹拂而晃动着,仿佛宝石般闪烁着。

古榕树下搭了个临时小台子,五名古稀长着一字排站在台子上,中间一位须眉皆白,精神矍铄。台下里三层外三层,围了好多人,在叽叽喳喳在交谈着什么。抬头看着台上的五名长者,我心里有些发怵。

听母祖兴说,村里有大事才会召集所有村民到古榕树下集合,他活了六十几岁,村里集合到古榕树下集中开会屈指可数不超过十次,近些年则根本就没有过。时隔这么多年,把村民召集到古榕树下,难怪村民会议论纷纷。

我自然知道今天要发生什么事情。之所以发怵是担心个别路盲的村民激动之下做出不理智行为。毕竟,对他们来说,我是个外人,而今,要抢走他们村里的村花邹小娥。

昨天,下定决心抢亲后,我跟母祖兴商量了一下。母祖兴告诉我,这个方法可行是可行,但是要防范意外的发生。最大的意外是来自一个名叫母小牛的壮汉。母小牛28岁,从小好吃懒做。正因如此,当村里的壮汉相继被老虎“吃掉”后,他仍然平安无事,要知道,他压根就没进过山。母小牛跟邹小娥的“准丈夫”,也就是那个名叫母平贤的七旬老头,关系很要好。母平贤有点家底,平日里没少招待母小牛吃好喝好。我要是把邹小娥从母平贤手里抢走,母小牛估计会跟我急。

“干儿子,你瞧,左边那个花白头发的老头就是母平贤,他旁边的尖嘴年轻人就是母小牛!”站在我身旁的母祖兴指着前方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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