夫妻两个说着话,时间过得飞快。
好像没一会儿功夫,就到了皇子府。
九阿哥下了马车,就转身扶舒舒下车。
倒是舒舒,看到前头的人影。
原来是四阿哥策马过来了。
舒舒见状,忙福了福。
九阿哥才反应过来,抬头看了眼天色,感觉还早。
他就有什么说什么道:“四哥,您今儿这么早就从衙门回来了?”
平日里,不是披星戴月的吗?
四阿哥瞥了九阿哥一眼,怨谁呢?
这不是有九阿哥比着,皇父特意吩咐他早一个时辰回家么?
虽不是正式口谕,可也是金口玉言,四阿哥自然从命。
九阿哥晓得这位肯定是无事不来,道:“您是不放心收玉米吧?放心吧,大不了到时候我抽半天过去。”
圣驾巡幸塞外,少说也要两个月,那就是九月中下旬回来,中秋前后玉米就要收了。
四阿哥点点头,却没有要走的意思。
舒舒见状,晓得兄弟俩有话说了,就告了一声罪,带了小椿、核桃回正房去了。
九阿哥带四阿哥到了前院客厅。
眼见着没有旁人了,四阿哥才问道:“福松哪里去了?”
九阿哥迟疑了一下,道:“被汗阿玛叫去负责一件差事了。”
四阿哥见他心虚的样子,道:“又是你想出的事情?还没有成算的?”
九阿哥移开眼睛,道:“反正是利国利民的大好事儿,四哥您就别问了,问了我也不能说,回头什么时候能说,还要看汗阿玛。”
四阿哥倒是没有恼,只告戒道:“既是嘴巴严,就严到底。”
九阿哥忙不迭地点头,道:“那当然了,这御前的事儿,也不是能随便闲话的,指定谁也不说。”
四阿哥道:“那收玉米的时候,你就抽几天费费心,盯着将产量核算出来,再给汗阿玛上个折子。”
九阿哥听着这话不对,连忙摇头道:“不费心了,您还是安排旁人吧,好像贪您功劳似的,不占这个便宜。”
四阿哥皱眉道:“浑说什么?这在京畿试种玉米,本就是你的主意……”
九阿哥起身道:“可这半年干活的是四哥您呢,您别啰嗦了,汗阿玛是湖涂人不成?让功劳没有这样让的,该我的我得,不该我的,我伸手那成什么了?您可别坑弟弟了……”
四阿哥哑然。
他倒是没有端着,知错就改道:“是我想差了,那我看着,到时候争取中秋节前回来……”
九阿哥看着四阿哥,打量他两眼,道:“四哥,您这是一片公心,还是打着为公的旗号谋私?”
四阿哥听了,蹙眉道:“怎么就牵扯到谋私了?”
九阿哥指了指东边道:“四嫂跟那位李格格都要生了,您这个时候非要回京收玉米,谁会相信您全无私心?”
四阿哥才晓得九阿哥指的是这个。
这时间确实巧了。
四福晋跟李格格的预产期都在九月初,可是这女人生孩子不保准,延迟的时候少,提前个十天半月都寻常。
九阿哥道:“不是还有贝勒府的人盯着玉米地么?还有人敢湖弄您不成,您就安心地出去松快两月得了。”
四阿哥没有点头,也没有摇头,道:“我自有安排……”
他没有再待,起身离开。
九阿哥送了出来,也晓得他是好心过来提醒自己,就道:“四哥您就放心吧,这挨着住着,到时候四嫂发动了,我福晋过去就是了……”
说到这里,他皱眉道:“那拉家的人怎么回事儿,老夫人在贝勒府陪产有什么不好?还非要接回去,这时候显得孝顺了……”
四阿哥脸色也不好看,对于那拉家的行为也不是很满意。
可是罪魁祸首是谁?
四阿哥横了九阿哥一眼。
有九阿哥这里的例子在,那拉家担心四贝勒府效彷,将老夫人扣下奉养,那样的话,那一支可就要成了笑话了。
九阿哥见四阿哥看自己,就给他出主意,道:“这当闺女的,哪里有不想额涅的?越是这个时候,越是乐意亲娘陪呢,圣驾大后天才出京,明儿四哥您亲自过去一趟,请老太太过来,就不信那拉家还敢留人……”
四阿哥不置可否,摆手道:“行了,你别瞎操心了,我心里有数。”
说罢,他就上了马,往四贝勒府去了。
这会儿功夫,八阿哥正从街角转过来,就见四阿哥从九阿哥府出来。
八阿哥骑在马上,脸色带了肃穆。
好像四阿哥与九阿哥关系也很是亲厚了。
九阿哥早已经折返,四阿哥到了自己门口,见八阿哥骑马归来,就没有立时进府,而是下马等着。
八阿哥见状,催马上前,翻身下来,道:“四哥……”
四阿哥打量他两眼,见他脸色惨白,眼下发青,道:“就是差事忙,也要爱惜身体才是,若是病了,嫔母会担心的。”
八阿哥点头道:“我晓得了,谢谢四哥关心。”
他想要问问四阿哥,北巡女卷之事。
是带福晋呢?
还是带格格?
话到嘴边,又咽了下去。
圣驾是带女卷的,有排位的宫嫔有德妃、和嫔、敏嫔跟王贵人。
那随扈皇子们是不是也当带有名分的女卷?
偏偏,随扈皇子中,大阿哥没有福晋、四阿哥与五阿哥的福晋临产,已婚皇子还有三阿哥与八阿哥。
问四阿哥,好像也没用。
他只能从三阿哥的例,不好从四阿哥的例。
八阿哥将话又咽了下去。
四阿哥这里,正好急着回家跟四福晋商量去那拉家接人之事,就道:“那回吧,这几日也要忙。”
八阿哥点头,离了四贝勒府门口。
兄弟之间,已经到了没有话说的地步。
*
九皇子府,上房。
舒舒已经简单梳洗,换了外头衣裳,身上是葛布衣裳。
这个料子穿着凉快,平日里只能做衬衣,在家穿无碍,出去穿就不行了。
九阿哥回来,见她喜欢这个料子,就道:“回头叫人从广州采买些,明年夏天用。”
舒舒摇头道:“不用费心这个,有商贾呢,直接在京采买就是了。”
夫妻俩午饭吃的比较饱,晚上都不饿,就简单吃了。
等到晚上夫妻俩歇下,九阿哥才跟舒舒说了四阿哥之前的来意。
“这是瞧出不对了,过来问了一嘴,这就是挨着住的坏处了,跟在阿哥所时似的,动静都在旁人眼皮底下……”
九阿哥念叨着,是真心后悔了。
但凡有个后悔药,他就带着十阿哥在正黄旗地界选地方了,最好是偏南的位置,挨着正红旗。
眼下这两个邻居,一个要防着使坏,一个要防着啰嗦。
都不怎么可心。
舒舒安慰道:“爷只看好的,直郡王府跟三贝勒府地方不小,可那是府邸规制,周边的空地可没有咱们这边大,后街占着的配房,也有小半个府邸这么大了。”
这边都要挨着城墙了,算是偏僻地界,官房的面积才大些。
九阿哥点点头道:“那也是,要是后头的院子不白给人使,只收租,一年下来也能小一千两。”
可惜只是想想,压根不可能让外人来这边住。
舒舒想到福松,犹豫了一下,道:“皇上会拿斩监候死刑犯试药么?”
九阿哥点头道:“应该是了。”
舒舒皱眉道:“可是八阿哥前阵子在刑部不是盯着秋决卷宗么?会不会晓得什么?”
九阿哥道:“晓得就晓得呗,他还敢张扬不成?”
福松撑死了就是文书归纳的,具体事务,还是赵昌出面负责。
八阿哥见了人,就会老实了。
舒舒想想也是,就放下此事。
九阿哥已经说起怂恿四阿哥去接那拉老夫人之事。
“咱们只是亲戚,真要到时候有个凶险,接生嬷嬷问一句‘保大保小’,得有个能做主的才行……”
他说了自己的私心:“咱们可以帮把手,但是不能给自己找麻烦,落下埋怨就不好了。”
舒舒愣了,之前没想到这个。
她摸了摸自己的头。
真是变蠢了!
换了之前,她会先想到这些的。
她对外的善意,是在保全自己之后,否则才不会给自己敛活儿。
可是今天上午去探望两位嫂子的时候,她没有想到这些,就大包大揽了。
“四哥这里,老太太接过来,就稳了,到时候又是长辈又是亲额涅、亲岳母,自然有权利做主……”
“五哥那里,也是爷劝他去岳家说的,忠在孝前头,别说他他拉家老太太还有其他儿媳妇、女儿,就算没有,身边也有丫鬟婆媳,哪里就非要五哥岳母侍疾了?”
家家都有难念的经。
五福晋家是二房,老太太偏着长子,怕次子夫妇仗着皇子女婿欺压长房,惦记世爵与世职,所以平日里对二房很是压制。
他他拉家也是中等世爵,只是等级不高,所以排不上数,可对于旗人来说,那就是子孙几辈子的饭碗。
老太太自然怕被次子给夺了。
九阿哥跟舒舒说起五福晋娘家的事儿,道:“张保住有些愚孝,要是早分家出来,就算没有皇子女婿,也该在笔帖式上历练出来升司官了……”
他最是护短,不过已经晓得轻重了,没有冒然插手他他拉家的家务事,就是撺掇五阿哥露面。
舒舒听着,拉着九阿哥的手,心里踏实许多。
她笨了,可是有人聪明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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