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一下摔得不轻,差点儿磕掉门牙。我摸索着想爬起来,手一撑地,却正好摸到了冷冰冰的东西。仔细一摸,顿时打了个寒噤:好像是人手!
此时眼睛视野已经适应了屋里的黑暗,于是我往前方看去。赫然地,我见自己的手正压在一只皱巴巴的人手上面。
“啊——”我立即跳了起来。
童梁在听到这声喊叫之后分分钟冲了进来,问道:“怎么??”
何胖子摇头道:“没什么,估计是看到死人吓得。”
说着,何胖子蹲下身去,看了看地上的尸体,叹道:“唉,死得太惨了~~~~”
我下意识地将摸到尸体手背的右手在身上猛蹭了几下,想起刚才摸到的尸体,感觉脸上汗毛都竖了起来。
屋外的警察听到我的叫喊,原本将目光纷纷投向我,但见没啥事,也都转移了注意力。
就在这时,何胖子却突然起身,将里屋门跟关上了。屋里顿时更黑。我隐然也只能看清地上是个五十多岁女人的尸体,穿得倒是很花哨,甚至还描眉画眼的,粉底擦得煞白,就算是不死也足够吓人的。
“你关门干什么?”我冷不丁打了个寒噤。
“童梁,你检查一下看看。”何胖子低声道。
童梁看了他一眼,随即蹲下身去看了看尸体,没多会儿,便抬起头看着何胖子:“这人没死?”
“没死。”何胖子低声道。
“没死赶紧叫救护车啊?”我讶然于他们俩偷偷摸摸的神色。
何胖子示意我噤声,随即从随身的包里摸出一管针剂,也不知是什么玩意,总之,凶残地对着那中年女人的心脏扎了下去。
我恍然明白,何和扎下去的这一针是强心剂,用于救活濒危或者心脏几乎跳停的病人的。果然这一强心针起了效果。只听地上的中年女人立即有了苏醒的迹象。
我膜拜地看着何胖子:“这你都猜到了?你觉得强心针能用上所以随身带着?”
“没,这是给我自己准备的。”何胖子笑道:“太胖,常年高血压,怕哪天走路上突然休克,那就真死了。”
我估摸着何胖子又在扯淡。这货上次去宋变态家,临了跑路的时候比球滚下楼梯还快,根本不像是身体有啥隐疾的人。
就在何胖子抢救那中年女人的时候,我眼前似乎又有黑影一闪,从离我不远的地方钻到了床边儿。我心中疑惑,抬眼往前方看过去,见这卧室不小,墙角放着一处大床,是绝对的中国风雕花木床。
走近了细看,发现这床是明清中式古典架子床,垂挂着像蚊帐一样的帘栊。帘栊低垂,轻纱遮盖,朦朦胧胧间,我似乎看到床上躺着一个人。我立即掀开帘子,却发现床上并没人影,却有一些奇怪的东西。
这张大床上没有被褥,却设了一个小型的神坛。旁边放着奇形怪状的法器符咒等用品。神坛供奉着一个牌位,细看却发现上面并非写了人的名字,而是画了一条吞云吐雾的蛇。
蛇的牌位前有一只六耳香炉,有三支香尚未燃尽。地上和床上则落满了蛇蜕,蝉蜕等奇怪的东西。我看着这些东西茫然不解,于是招呼童梁来看。
童梁走到近前看了看,随即拿出手机拍了几张照片下来,随即帮着何胖子将那中年女人扶起来。
那打扮得花里胡哨的女人茫然地看着我们,问道:“我这是死了还是活着?”
童梁冷哼道:“还活着。”
女人松了口气,随即狐疑地问道:“那你们是?”
何胖子示意她小声:“小点儿声,我们是警察。如果你想活着出去呢,最好跟我们合作。”
“警察?”女人大惊失色。但过了几秒钟,这女人居然镇定了下来,冷然道:“你们来我家做什么?”
何胖子一脸贱笑:“我们以为你死了,所以来给你收尸。没想到你命大,还没死。虽然我们还不确定谁要杀你灭口,但是你心中一定有数。如果你现在活着出去,想必还得死一次吧?”
何胖子一席话让那女人不说话了。我明白胖子指的灭口,是暗指有高层牵涉进拐卖绑架少女案,也就是少女失踪案。现在警察步步紧逼查案,又有个不明身份者没事儿就去挖出被害少女的尸体给警察看看,现在那位高层估计已经感觉到四伏的危机,想要一步步灭口,保住自己的命了。
大概那个犯罪团伙也觉得必须除掉一部分知情者才安全,所以才对这几个人下杀手。
“你们想让我怎么做?”女人思量半晌问道。
何胖子笑道:“很简单,暂时装死尸,让我们先把你弄出去。等出去之后,我们会派人秘密保护你,到时需要你协助调查。”
女人听罢,犹豫半晌问道:“我凭啥相信你们?”
童梁冷哼道:“你有权利选择么?”
女人看了看童梁和何胖子,半晌后点头道:“行,反正我就是出去也没啥活路,那人肯定会追着我不放,必然要杀了我。”
这情形下也不能细问,童梁只简单问了下她的名字,才知道这女人叫余秀兰,今年52岁,果断是绑架少女案的中间人。
这时听到外间有人往这边走过来,何和这才让余秀兰躺好,然后给她盖上一层白布,叫人抬来担架,自己招呼着把她给抬出去了。
抬走她之后,童梁本想将木床上的东西都带走回去检验,却被急匆匆折返回来的何胖子打断:“别动!这些东西动了有很大麻烦!”
童梁伸出去的手立即缩了回来,不解地问道:“能什么麻烦,这不搞封建迷信么?”
何胖子冷哼道:“这你就不懂了吧?”说着,他再度掩上房门,居然从随身的包里摸出一把白色粉末,冲着那神牌撒了过去,口中还振振有词,不知道念了什么。
这一股粉末过去,我闻到一股刺鼻的气味,忍不住跟童梁掩住鼻子。等那粉末过去,我惊讶地瞧见地上和床上散落的蛇皮等东西像是被腐蚀一般消失不见,最后变成一堆堆细碎的粉末。
等粉末散尽,我问道:“你这撒的什么东西啊?”
“掺合了雄黄的粉末。”何胖子咧嘴一笑。
“这里有蛇么?”我四下看了看,只瞧见刻着蛇图案的牌位。
“有蛇灵,蛇蛊。”何胖子摇头叹道:“跟你说你也不懂。”
我看了看童梁,童梁也表示茫然。但是神奇的是,不知是不是心理作用,这一把雄黄粉末撒出去之后,我一直感觉室内那种压抑的气氛似乎消失不见了。
窗外的风将窗帘轻轻吹动,我这才终于知道这屋里为什么感觉不对劲。来的时候风很大,卧室的窗开着,但是窗帘纹丝不动。
再怎么厚重的窗帘,也不可能在风的吹动下纹丝不动。除非这屋里有古怪。如今何和这把粉末一撒,似乎屋里诡异的氛围消散殆尽,一切恢复如常。看到这一切,我不由有些相信何胖子那些怪力乱神之说。
这世上太多难以解释的现象和事件,也许有些事情的真相是掩藏在被主流思想一直封杀的“歪门邪道”中。
我见童梁出去帮其他人了,便将何胖子拽到一旁,低声问道:“刚才你那一招是什么意思?赶走蛇灵?那这个老太太是怎么回事,她家里有这些东西,想必是养什么蛇蛊的吧?”
何胖子笑道:“我凭啥告诉你?”
“你不是很喜欢跟我讲这些么?”我愕然道。想起以前我不想听的时候,这胖子跟我大谈巫蛊之争云云,听得我云遮雾绕。
“可我今天懒得讲了。”何胖子笑道:“不过有好处则另说。”
“那我请你吃饭。”我咬牙道,想起对方的饭量,不由有点肉疼。但我实在好奇。
一说到吃东西,胖子立即眉开眼笑:“很简单。所有的巫术之术都有反噬作用。这老太婆的神坛原本是供奉蛇蛊蛇灵的,但是呢,燃香不对。香里添加了一味蛇舌草。这东西蛇灵比较喜欢,蛇灵一兴奋,反咬主人也不足为奇。”
“蛇舌草?”我冷哼道:“蛇舌草不是中药么,能治疗青竹蛇咬伤,是一味中药,怎么说蛇灵见了就兴奋呢。我读书少你不要骗我。”
何胖子笑道:“那你就只知其一不知其二了。古时候有一位名医,被邀去为一位重病之人诊治。病人胸背憋痛,低热羁缠众医不效。名医一时找不到恰当的治疗方法。就在困顿小睡之时,忽见一位白衣女子飘然而至,说:‘此君乃大好人,乐善怀仁,见有捕蛇者,他即买下放生,先生务必精心施治,救他一命。’名医向白衣女讨教良方,白衣女便招呼他来到户外,化身一条白花蛇,蛇舌伸吐处化作丛丛小草。这种纤纤小草就是蛇舌草。虽然是一种中药,但是从记载传说来看,这玩意其实是蛇的灵气跟地气结合产生的植物。蛇灵见了这种草当然亲切激动了。”
我听得瞠目结舌,不知他是不是又在编故事。正这时,童梁招呼我们回市局,我也顾不得跟他细问,便跟着童梁上了车。
回去后,余秀兰立即被童梁安排保护起来,对外只是声称找到的这个绑架拐卖案中间人已死。随后故意将消息散给各大媒体,一时间报道铺天盖地。
少女失踪案便以元凶余秀兰与犯罪团伙绑架勒索,拐卖少女现已伏法为表面的结案。而余秀兰也很合作,交代出拐卖少女的犯罪团伙其他案犯。一切真如童梁所料,这六起少女失踪案果然是团伙作案,分散于各地犯案,只是为了给民众造成案件的偶然性错觉。
通缉令发放各地,但是让我们失望的是,余秀兰虽然知道有高层涉案,却不知道那个涉案人到底是谁,她也没见过那人的真面目。唯一见过真面目的两个案犯如今已经被邪术(暂且认为是蛊术)灭口。警察也不可能凭借莫小沫的一点点证词就将林副市长给抓起来。毕竟那是位位高权重的人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