空气间的血腥味,实在过于浓厚了,风一阵阵刮着,显得很无力。
当激烈的枪声歇息之时,硝烟仍在弥漫,地面上已叠摞无数零散的尸骸。
二星丧尸命令附近充当炮灰的普通丧尸覆盖而来,被清理的相当干净,就连它们自己也含恨而亡,沦为了泛着猩红色彩的肉糜。
沿着电线杆支起的路线,往地平线的另一头看,相对稀疏的尸群仍是清晰的……
头顶上,远远近近的,漂浮着成团的黑色烟雾,许多的汽车在猎猎燃烧。
士兵们把满着的弹匣压入枪里,将大堆的弹壳用袋子装好,丢进后车厢的角落。
然后,挪开挡路的尸体,确保车辆能正常驶离。
前方四处流淌着脓液,只远远地瞥上一眼,便足够恶心,为防止沾到车子上,腐蚀轮胎,必须要更改路线了。
“出发!”分队指挥官下达了命令,车队重新上路,他则从口袋里掏出纸和笔来,略微生疏地开始写字……
这是军团的规定,每场战斗结束后,都必须用详细的文字记录经过。
……
那似乎是永远也不会干涸的海洋,它们,也似乎是杀不尽的。
血在空气间飘散,丧尸们源源不断地涌来,一开始是三五成群的,从各个角落里钻出,然后很快汇集,数量在几分钟内膨胀,先是几十,继而上百、上千,乌泱泱全是人头,声势浩大。
新一轮的攻势再次发起,它们挤挤攘攘向车队靠拢。
此时,无需命令,战斗立即打响,恋战没有意义,总的方案当然是且战且退。
碾着血与尸体融合构成的恐怖地面,帮助未彻底死去,仍在挣扎的存在彻底解脱。
所过之处,留下粘稠偏黑色的轮胎印。
枪声与耳鸣声交织,把大脑搅得无比混乱。
身边说不出是什么气味,油脂、血腥、腐烂、焦臭……一股脑地萦绕在呼吸之间。
辐射人大多面色难看,不停地干呕,食道剧烈抽搐着。
不管怎么样,它们曾经也是人……
如同绞肉场般的一幕,仿如地狱降临了人间,悲惨壮烈。
这样的战争,即便打赢了,内心深处也无法迸发过多的喜悦。
因为在某种特定环境下,人的悲欢,其实……可以相通。
恍然间,手中的武器不再冰冷,触摸金属握柄,竟然那么滚烫。
情绪愈发悲悯,灵魂的麻木、身体的战栗,仿佛与整片天地产生了共鸣。
耳朵似乎也失聪了,有人甚至产生了幻觉,嘴里喃喃地自语,喊着重要人的名字。
在他们的瞳孔深处,流露出对死亡的恐惧。
他们害怕,自己有一天会和它们一样,变成没有感情的行尸走肉。
并且,最终死在其他的幸存者手里。
张连山颤颤巍巍地点了两根烟,分给吕战一支,通红的眼睛瞥向窗外。
之前大战,他杀了不少的丧尸,此时情绪亦是不断波动,沉吟许久,摇头叹了口气。
“原来人命,还是这么的不值钱。”
吕战表现的更差,手抖的几乎夹不住烟,也是犹豫了好半天,才声音沙哑道:“很……很刺激。”
在以前,辐射人群体,经历的战斗,都是小范围的,这种动辄抗击上万头丧尸的防御战,还是首次参加。
与辐射人相比,红警士兵们表现的十分淡然。
车子在行进,他们使用手枪,继续从车窗向外射击,将一头头失去活动能力的丧尸杀死。
也许,它们是不幸的。
但它们,已不该存在。
……
江东市范围很大,特别是在高速公路基本瘫痪,市区主干道几乎全部严重堵塞的情况下。
曾经有无数的人试图逃出城去,毫无疑问,他们大多沦为了丧尸。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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前往地下基地的队伍一路披荆斩棘,又没有导航,进展艰难。
第三天才终于见到希望。
附近的植被愈发稀少,生存能力最强的灌木丛也开始变得枯黄,土壤干裂,大地上布满丑陋的纹路。
偶尔可见几棵枯死的杨树,倾斜躺在由沙砾和碎石组成的荒野上,为这片广袤的区域平添了更多的肃杀气氛。
辐射人们察觉到了一股亲切而熟悉的气息,随着逐渐深入,他们的神情愈发愉悦起来。就像是疲倦的身体浸泡在温度刚好的温泉里,一切的乏累都洗去了。
张连山的方向感很不错,但曾经的标志点如今全都横七竖八歪倒在地上的,几乎没剩多少残缺的构造了,他也就在脑海里搜不出太多的记忆。
不过,在眼下,“辐射”会是最合适的引路者。
他和吕战对望一眼,然后,深深吸了一口气,率先拔腿向里走去。
其他的辐射人跟在后面。
而后,才是三名全副武装,浑身散发恐怖气息的辐射工兵,他们冷漠而沉静,保持高度警惕,武器不仅朝向未知的前方,还若有若无地对着辐射人的后背。
至于车队和其他红警士兵,保持原地待命,随时做好接应的准备。
这个世界充满了奥秘,在结实的土层上,散落的不仅仅是石块和稀有金属,还有即便素食性动物也不敢再轻易食用的变异植被。
病毒刚爆发时,它们接近枯萎,奄奄一息,但随着冬天过去,它们像是迎来了新生,拼命地扎根生长,如今,城市灰色的楼宇间,绿色已然占据了大量的色彩。
曾经,人类飞速发展,直接或间接地破坏大自然,肆无忌惮将充满历史痕迹的远古山林砍伐推平,变为耕地,随着时间推移,又被冰冷的高楼大厦所占据……
徒步的效率很慢,很慢,以分离的地方为起点,走了半个多小时,算一算,也才不过三公里的样子。
根据地图提示,这里依然属于江东市,不过是外郊。
这里温度出奇的高,而且布满沙砾和风化岩石的地面,水分很难锁住,因此植被愈发稀少,外形丑陋、矮小,品种也多以耐旱为主。
视野间,不算很高的山体坐落在前方,光秃秃的,宛如头顶长满脓疮的秃子蹲在那里,为这片安静的荒野增添了更多的肃杀气氛。
一行人直奔山脚而去,接近了,才发现山其实蛮高的,且相当陡峭。
张连山从腰间摘下沉甸甸的军用水壶,拧开壶盖,递给一旁的吕战,等他畅饮几大口后,才接过来,用温热的水慢慢滋润干涸的嘴唇。
喝完,回过头,指着山脚地势较凹处,那里赫然坐落着一间破旧的平房。
他嘴角上翘,露出整齐白净的牙齿,森然道:“到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