徐徐小道,花草长势正盛。
这天气已些许有些凉意了。
山间蝉鸣再也不那么烦躁,有一搭没一搭的相互逗趣。
“啾啾”鸟语是不是传入耳际,听的人甚为舒畅。
上官芊撑着青竹伞,款款走在前头。
柳长卿不远不近跟在身后,嘴角不时浅笑一番。
芊芊,你撑伞婉转的模样,几人能敌?
忘不了她在长廊上手执青竹伞款款而来的场景。
仿佛误入红尘的仙子一般飘逸。
是不是从那一刻起,他便情根深种,将她的身影深深印在了心上。
又或者,更早。
打从她说要做他娘子的时候吗?
那一夜,山间紫色的小花似乎开的格外繁茂呢!
他唇角的笑意益发深了。
上官芊忽的止住莲步,浅浅回头。
“相公,我们真的要去永乐寺住吗?”
她微微凝眉,却并没有反对的意思。
柳长卿笑着点头:“是啊!”
深深浅浅的山峰轮廓,已然映入眼帘。
他抬手擦去额角细汗,轻轻呼了一口气。
这天,虽说有了些凉意,日头却照的如夏天一般圆满。
上官芊走到他身边,将青竹伞撑在了他头顶。
一阵青竹微香袭入鼻内。
“相公,一起走吧!”
她抬手,温婉的为他擦拭汗水。
那柔胰散发的冰凉,瞬间赶走了颇多热意。
柳长卿接过她手中的伞,笑的越发温和。
一路同行。
永乐寺,荡着钟声。
了尘站在空阔的广场上,看到柳长卿二人,微微颔首。
“公子来了。”那波澜不惊的表情,好似一早便知道了这个结果。
柳长卿微微作揖:“大师…”
了尘合掌:“施主不必多礼,老衲已为二位备下厢房,这边请!”
柳长卿心下一动:“大师早已知晓我二人会来此吗?”
了尘却顾自转过身为他们开路:“不过是祁三公子关照罢了!”
柳长卿心中微微有些感动。
这个祁玉庭,平日里游手好闲,待朋友却委实是好的。
了尘将他们安置在一处极为雅致的客房。
院内种了满庭翠竹,其间还蜿蜒绕着一条小溪。
想是从山上引下来的泉水吧!
这雅致的客房,柳长卿与上官芊喜欢的紧。
安置好行李,柳长卿动身去见了尘。
“大师…”他微微鞠躬作揖,“冒昧前来,莫要见怪。”
了尘摆了个手势,淡然道:“坐!”
他依旧坐在蒲团之上,巍然不动。
“大师,我想求个功名。”
了尘闭着眼睛,拨动佛珠的手指蓦然一顿。
手中佛珠颤巍巍一动。
“功名利禄,不过过眼浮云罢了,公子怎么忽然变了心思?”
柳长卿微微叹气:“再怎么视名利如粪土,我也终究红尘中一俗人罢了。”
若是以往,他果真能淡泊于名利之外的,如今,却不能。
他需要更好的地位来保全上官芊。
了尘睁开混沌双眼:“既是公子所求,老衲也无甚戒言说与你听。”
柳长卿不免失落却又欣喜。
了尘没有给他指条明路,他自然是要失落一番的。
可他却也没有明言阻止自己选择这条路,想来也颇有些欣喜。
只是他这不过问不插手的态度,怎的这般眼熟?
忽的想起来,这不是芊芊在青楼中捉弄那男子时自己的态度么?
这一刻,那受了戏弄的男子,俨然就是正襟危坐、满脑子憧憬的自己呀!
他的心瞬间又冷却下来。
原来了尘最终的意思,还是在劝他莫要涉足官场。
却无奈他此时的心似吃了铁秤砣一般硬,丝毫没有动摇。
又坐了些时,看见了尘入定了,方觉甚为无趣的离开。
第二天,柳长卿在用早膳是碰见了了尘。
“公子还是决定考功名吗?”
柳长卿点点头:“然。”
一连七日。
了尘这样问了七日,柳长卿便也这样答了七日。
终于,这样一成不变的对话在第八日有了下文。
“公子决心如此坚定,便放手一搏吧!”
柳长卿尚未回过神,了尘已然出了饭堂。
他一扫七日来的纠结,郁结的眉头终于舒展。
用过早膳,他兴匆匆去了了尘的房间。
却看到一个身着紫色官袍的微胖男子正坐着喝茶。
看到柳长卿,他似乎一愣。
手中凉茶微微起了些涟漪。
然他果然是见过世面的,没有过分的表现出探寻之意。
了尘微笑:“柳公子来了?坐吧!”
柳长卿做了个揖,也不与他客气。
了尘指着那微胖男子说道:“柳公子,这位是崇宁五年进士,现任龙图阁待制的王老先生。”
那王老先生大约五十往上一点,任了十七年官,可见中个功名还是有些难的。
柳长卿在脑海中盘算一番,崇宁五年,唔,有个叫王庶的,是中了个进士。
他起身作揖,客套一番。
那微胖男子颔首说道:“既是老师推荐的后辈,想来应是不差的。”
了尘点头:“我看他饱读诗书,为人也正直谦和,心里盘算着推荐给你,总是件好事。”
柳长卿听着他们这一番话,心下总算明了了几分。
听说这王庶正直敢谏,在朝中颇有些威望,若是跟了他做事,便也不算委屈自己。
那王庶问了他一些伦理纲常之道,见他说的头头是道,从善如流,心下颇为欢喜。
“老师,这位后辈委实是个人才,既如此,学生便收他回去做个幕僚罢!”
了尘颔首:“这也得问一问柳公子的意思。”
柳长卿自然是巴不得。
王庶便说道:“长卿小弟,王某明日回京,若你来的及便一道回去,若来不及,便宽上两日也无妨。”
柳长卿想着宽他几日总是好的,至少不用那么匆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