大梁西都,梁字的旗帜早已撤换,斑驳血迹的城墙上飘荡夏国黑底白龙纹的大旗。
进入六月后,阳光灼热,苏辰领着典韦、许褚从深宫后苑中出来,大批宫殿正被拆除,空气扬着灰尘,士卒的呼喊、工匠挥舞铁锤、凿子呯呯乱响。
前宫这边,同样也是热火朝天的拆除宫殿的场面,眼下,只剩一座永宁殿还矗立着,军中将领,还有贾诩也在,众人大抵从他口中知晓准备离开西北之地,返回中原,吕布脸上有着喜色。
“许久没见文远了。”他面带微笑,身旁还有从齐地过来的吕玲绮。
少女看到父亲的衣袍有些歪斜,为他正了正衣领,平整肩头,红唇微微撅着,嘟囔:“爹,你也真是,娘不在这里,袍子每次都穿不好。”
“呵呵。”吕布颇为享受的在那笑着,一旁有人看过来,也被他瞪回去。
“诸位将军来的够早啊。”苏辰后殿进来,与寻常那边跟诸人打了声招呼。
典韦负着双戟,许褚挎着虎头金刀跟在后面,小声交流:“都这么早过来,想必以为要打吴越。”
“军粮不够,怎么打,拿头打?”
苏辰与贾诩之前对话,命令下达之后,让人心里难免没有想法,此时天下只剩吴越两国了,其中吴国的皇帝,还他娘的做了千古难见的事,翘了皇宫,丢下文武和百姓跑来中原投降。
那趁势打了吴越,完成天下一统,就显得顺理成章了,尤其是汉末群雄,许多人都未曾享受过统一天下的感受,自然一个个兴奋的睡不着,早早来永宁殿等候。
苏辰望着殿中的众将,说道:“……诸位将军估计也听到消息了,吴国皇帝康成干将他母亲,还有他的皇后、皇子皇女掩人耳目的出了盛康,前往鹿阳。朕初听,以为耳朵出错了,重新查证后,事情确实如此。”
老帅李靖闭着眼,捋了捋下颔花白长须,想了半响才点了点头,“千古奇闻,不过也是拿下吴国的契机。”
“但是中原那边今年给大军征伐齐梁供给了不少粮秣,恐怕抽不出多余的粮食,征伐吴国。”
听到徒弟苏定方说出担忧,李靖笑了笑:“粮秣何忧?吴国皇帝在手,何愁此国不平。”
师徒俩说话的声音里,其余将领也热闹的说起自己的想法,苏辰坐在梁国皇帝坐过的皇位上,听了片刻,微微抬起手,殿内的声音方才慢慢消减下去。
“吴国那边或许可以用其他方法,但兵锋肯定少不了,这次先去中原,等到康成干到了,便知详情,现在朕还有另外一件事要说。”
大殿里,苏辰看着下方两侧站立的众将,他把与贾诩商议的改国为州的事,一一告知众人。
“朕的意思,将华夏之名落实,另外梁国覆灭,西北之地诸族还是要看好,往后这里改名为凉州,西都改名为武威郡!暂由太师董卓坐镇!”
董卓在右侧队列里愣了一下,尤其听到西凉这二字,嘴唇微微蠕动,声音有些哽咽。
“西凉……”
李傕也愣了一下,有些激动的看着董卓,眼中渐渐微红起来,“太师……西凉……西凉啊……”
周围众将也颇为意外如此一想,刚刚说的齐国改为并州的话,吕布的手一下捏紧握成拳头,虽然地方不一样了可终究是他曾经的故乡之名,梦起之地。
“陛下,臣与稚然,必定守好凉州!”
外面,此时有甲士进殿,缴了兵器后,大步入内,半膝跪地,拱手道:“陛下,裴统领即将离开,还请示下。”
“嗯。”
大殿之上,苏辰点了点头,旋即起身下了御阶,将董卓和李傕拱起的手托起,“朕信得过太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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目光一转,扫过众人脸庞,声音落下:“幽燕军为先锋,拔营入梅州,再入鹿州。青州、益州两军为中路推进,唐军为后队,带着器械上路。”
众人齐齐拱手,声音震响大殿:“喏!”
梁国已灭,剩下的便是安抚和威慑各部落头人,有安禄山在这里两边周旋,大抵是目前最稳妥的局面,等将中原的事了,返回燕京之后,再对这两地落下治理的政策。
除了西凉军留下驻守凉州,补充兵源外,其余兵马已开始整装拔营,粮秣已先行离开,被马超护送前往梅州。
………
而苏辰则带着典韦许褚离开永宁殿,出了皇城,来到南门的城墙,明媚的阳光正洒在墙头,巡逻的西凉士卒纷纷朝苏辰行礼。
不远,锦衣黑袍的剑圣裴旻正站在墙垛后面看着城外的风景,听到后方士卒的呼喊“陛下”的声音,他连忙转过身,朝过来的身影拱手躬身:“拜见陛下。”
披着披风,穿着山纹甲的苏辰龙庭虎步的过来,抬手让他免礼,在前方耸立的墙垛后站定,抬手按在冰凉的墙垛,看了一眼外面的景色,露出笑容:“西北景色荒凉悲壮,难怪裴统领喜欢看。”
“西北之地在华夏时也是如此。”裴旻上前半步,站在苏辰侧面:“这次到江东吴地,不知陛下还有何事需要交托的。”
苏辰笑着点头,“确实有一件事。”他抬手让吴子勋将令牌递过来,随后交到裴旻手中,上面已注入了功勋,只需裴旻将其释放出来即可。
“深入吴地,若是遇上危急的事,朕和诸位将军相隔千里无法给予援手,这两枚令牌或许能添一些助力。”
裴旻垂下视线,看着掌心中的两枚令牌。
一个写着‘宇文’一个写着‘魏’字。
“裴统领到时遇上危险,无暇他顾,便将此二人唤出,一定要确保康成干活着到鹿阳,朕已派快马离开,返回燕京,让郑和率船队南下盛康,到时你们出了盛康城往东,他们会在海边接应你们。”
“是!”裴旻已经许久没出过任务了,能走一趟江东都城盛康,将对方皇帝带走,这可太刺激了。
他双手重重一拱。
“臣定将吴国皇帝安全带到海上,返回鹿阳!”
苏辰又与他交托了一些事,随后送他以及一干绣衣司高手出了城池,待他们骑马远去方才辗转去了军营。
营地外,大大小小的马车停靠,从外面便听到里面是女子的声音,这些都是之前赏赐给诸将的齐国后妃,虽说她们已不是皇帝妻妾,但能跟从统军大将,也是一件幸事,好过沦为女奴,或被人贩卖。
入了军营,见众将已经准备妥当离开,苏辰叮嘱几句,让他们在路上多备酒水肉食,这次不用行军打仗,在路上该好好吃喝,不要弄的火急火燎。
众人一阵大笑,片刻后,苏辰摇了摇手,渐渐浓密的胡须下双唇微张:“另外,朕赐给诸位将军的女子可要好生对待,争取明年给家里添丁进口,将我华夏苗根在这片土地上扎稳。”
“哈哈哈!”
众将又是一片哄笑。
董卓和李傕不用离开,不过也来送行,前者挺着圆鼓鼓的肚皮大笑:“陛下也要多努力,一个皇子怎么够,以后咱们这些将军领着皇子去打仗!”
“董公,说反了说反了。”李靖摆摆手,“该是皇子领我们!”
“哼哼,俺就跟伱们不一样,俺让自己儿子跟皇子去打仗!”
张飞显然没有因为昨日的事记恨,依旧乐呵呵的说了一句,还将有些腼腆的张苞推了出来,让他与诸位叔叔伯伯讲上几句,令得张苞脸色涨红,支支吾吾的说不出话。
“没关系,以后我罩你!”李玄霸看着同样年轻的小将,像一个大哥哥般,拍了拍张苞肩头。
“他比你大!”
程咬金抬起手,手指在李玄霸后腰捅了捅,小声道:“别说大话。”
众人哄笑说话声中,吕玲绮两腮鼓出了小球,嘀咕:“陛下又发女子了?”青丝一甩,她瞪向身旁的父亲:“爹可不许要,不然等娘来了,我就告诉娘亲!”
“哼哼,你也开始管为父的事了?”
吕布好色不假,但那已是以前了,他揉了揉女儿的脑袋,笑容温和:“放心,外邦女子,为父还看不上的。”
少女连连点头,满脸崇拜:“爹最好了。”
偶尔,她转过头,看向人群中与众将说话的苏辰,“这位皇帝陛下,对爹爹和其他将军还挺好的。”
不久,三军开拔,铁佛、铁牙两支西戎骑兵返回草原,而苏辰则与董卓、李傕告辞,叮嘱几句,便也乘祖柩车跟随青州、益州两军,在众将拱卫下离开。
而前日派出的快马,以百里加急的速度蜿蜒西北群山之中,过了三日进入齐地,李儒专门找了三匹良驹,让对方能在途中换乘。
到的六月中旬,方才进入延塘关,在这里休整了片刻,披星戴月的赶往燕京,又两日,这才抵达。
“呵呵,终于可算是用得上咱家了!”
从李白那看完送来的信函,郑和似笑非笑的从椅子上起来,将信纸烧掉,招来一个缉事厂番子,“立即传令飞云港那边准备船只,让那群红毛蛮夷登船准备,还有刚放出来那批海盗,咱家也要用上他们!”
皇宫之中,房雪君抱着孩子听着师姐在旁嘀嘀咕咕,片刻后,又附耳轻言了什么,令得房雪君脸红耳赤,举手作势打她。
许久未有战事的燕京此时躁动起来,此时的燕京官员早已换了一批,都是年轻气盛一辈,都是两年来科举由李白、郭嘉等人挑出的才俊,又有做事的激情,命令一下来,连夜就备齐了粮草,还有督公郑和需要的水果。
一开始他们并不知道为何要在船上备瓜果,直到听闻在海上必须要吃这些东西,方才佩服宫中那位宦官,竟然连这种事都知晓。
六月二十一,出海需要的东西均已进入飞云港,由民夫一一装入船舱,待到郑和的队伍过来,名叫艾尔莎的红发女人,一脚踩在木桶,红发飞舞间,她扬起制式的刀锋,用着华夏之言,在船首呐喊。
“起锚扬帆!”
另一艘大船上,名叫巴里红发壮汉也有同样大喊声,远处第三艘大船上,曾经的海盗们依旧穿着狰狞的铁甲,提着大斧,唱着破海扬帆的歌声。
他们被关在东方的监牢长达两年之久,终于在郑和的细心“教育”下,洗心革面重新回到船上,并给予一艘战船做为此次的前锋。
其实这是郑和让他们在前面航行,观摩此方天地的海上气候变化,若遇上危险,也好及时靠岸。
海风扑面而来。
郑和走上旗舰,走上五层高的船楼,海鸟啼鸣围绕桅杆,下一刻,鸟群惊飞,一面面海帆在这片大风里升了起来。
海浪翻卷随后被船首破开,四艘大船被海风鼓动,缓缓驶离了港口,之后, 调转方向,贴着近海往南而去。
舰船乘风破浪前行之中,阳光划过天际,远在南面的方向,淮江出海口雄伟壮丽的大城之中,阴云也在酝酿着。
康成干胆战心惊的在皇宫里过了半个月,时常被噩梦惊醒过来,以至于这半月中,神色疲惫,精神萎靡。
“太后和皇后她们都已经安全到鹿阳了吧?”
“陛下,太后和皇后,还有几位皇子公主都已到了鹿阳。”回答康成干的是一直陪伴左右的宦官,太后、皇后潜逃出宫,便是对方一手操办。
“安全就好,那……鹿阳那边,可有说过如何救朕脱困?”
“夏国天子已经给鹿阳做了回复,今日一早就有消息传到奴婢手中。”那宦官为人机灵,何况皇帝出逃的事,基本闻所未闻,根本没有多少防范。
所以消息只要做到保密,没有太大的危险。
“夏国天子言,已派了绣衣司的人过来带陛下离开皇宫,都是那位天子手中的高手,对了,还有北方船队,到时会在海边接应。”
“船队?”
康成干有些不放心:“论战船……吴国难有对手,从海上离开,要是被截住。”
“陛下,那夏国天子如此说,必然有办法。”
外面有宫女进来,递了一碗汤药,那宦官接到手中吹了吹热气,放到皇帝手边,“陛下,还是先将身子调理好,以免之后长途奔波,将身子拖垮。”
“嗯,朕也是这般想的。”
康成干呼出一口气,他靠着床头,将汤药接过来喝上一口,随即笑起来:“朕这皇帝做的真够窝囊的。”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