小阳越来越觉得苏年很奇怪,却不知道是不是因为那次他对自己撒谎后才会这样想的,可她就是想知道是谁帮他付了房租,或者她只是想弄清楚那个人到底是不是何小蛮。
这天上《昆虫学》的老师因为出差而停课,意外得到了一个空闲的下午,小阳就打算去帮苏年打扫下房间。天气越来越冷了,M市已经奏响了冬天的前奏。连续了好几天的阴天,今天的天空一样是是阴沉沉,灰蒙蒙的。走在路上,阵阵寒风呼啸而过,有时还会有几片残叶被风打到脸上。
她进入小区,穿过里面的一个长廊。由一根根雕工精美的廊柱组成的长廊,两侧和顶部都被爬山虎密密地包围着,可惜马上就要入冬了,看着两旁已经发黄的叶子,有些地方都已经开始脱落,露出了难看的铁网。她在想苏年现在在做什么,上课还是做兼职?
无精打采地走出长廊,正要拐弯的时候却看到何小蛮从楼梯那里跑了出来,而跟着一起跑出来的还有苏年。小阳一下子没了主意,她不知道许久不见的何小蛮第一次出现竟然是和苏年在一起这代表着什么。她也不敢猜测,躲进了长廊,透过爬山虎的缝隙看到苏年拉住了正要离去的何小蛮。
坐在长廊里冰凉的石凳上静静地看着他们,可是太远了,她根本什么都听不到,只是感觉到他们似乎在争论着。何小蛮在很激动地说些什么,苏年伸手想要拉住她却被她狠狠地甩开,接着何小蛮低着头,肩膀微微颤抖,苏年却只是安静地看着她。然后两个人就这么僵持地站着好久,直到天空下起了小雨。冰冷的雨滴,打湿了故事里的人,小阳看着何小蛮抬起手,擦去脸上那不知道是泪水还是雨水,然后就看到苏年将她拥入怀中。她不敢再看下去了,开始怪罪起自己,偷窥是多么可耻,自己是多么可耻。
心慌意乱地转身,单薄的身子紧紧地靠在铁网上, 她甚至都想把自己嵌进去,即便爬山虎叶子上那些冰冷刺骨的雨滴已经沾湿了她的后背。雨越下越大,不断有雨水从底部叶子的缝隙中滑落下来,拍湿她的头发,头发上的水珠顺着脖子渗入她的衣服里。身体感觉很冷,可是她却不敢动,她害怕自己的一个小动静都会被外面的两个人发现。就是这样一直坐在长廊里,脑子里从乱七八糟到一片空白,也不知过了多久后,她浑身颤抖地站起来,然后往回去的路上走去。
雨越下越大,她浑身湿透已经没有躲雨的必要了,索性任凭大雨将身子浇得更透。她脚下的动作变得机械化只是低着头默默地走着,直到原本一直安静无声的耳边却突然传来了自己的名字。
漠然地回头,看到何浅一脸惊讶地跑过来:“喂,还真是你啊!你有病啊,没事跑出来淋雨。”他一边给她撑着伞,一边脱下外套帮她套上。
他的外套很温暖,被紧紧地包围着让她暂时忘却了寒冷。小阳尽量缩着肩,去索取外套里的温度,却始终不肯跟何浅说一句话。他奇怪地看着眼前这个失魂落魄的人,她浑身颤抖,嘴唇发紫,根本无法与他以前认识的那个阳光女孩联系在一起。本来在马路上却见到有人跟游魂一样行走在雨中就感到很奇怪,偏偏那个背影又那么像她才忍不住叫一声试试。
何浅将伞侧到她那边,也不管自己是不是已经被雨淋湿了,紧张地看着她,“你说话呀!到底发生什么事了?”
小阳知道自己现在肯定很滑稽,她不想让别人看到这个样子,本想逃掉可身子一软,失去意识倒了下去,幸亏何浅手快撑住倒下的身体。
安静的病房里弥漫着消毒水的味道,何浅紧张地看着药水一滴滴地掉下又流进她的身体,旁边的护士简单地交待了几句话就离开了。他坐在了床边看着熟睡的小阳,她一脸的苍白,紧皱的眉头都是细细的汗珠,右手还紧紧地拽着床单,让他怎么也想不到方法把它放进被窝里。额前的发丝滑落在鼻尖,随着她均匀的呼吸一上一下,何浅轻轻地将它们抚弄到脸旁,温热的手指滑过她侧脸的线条,然后将自己的手放在她的手背上,冰凉的手慢慢地被捂热了。苏年站在门口,身体的一半已经跨进了门,却愣在了原地几秒,然后扭头走掉。
伴随着一阵急促的脚步声,三个女生急急忙忙地冲进宿舍,雅川先看到了何浅,快步走过去气喘吁吁地问:“她怎么了?”
何浅摇摇头,“你们怎么才来呀?”
雅川拍拍上下起伏的胸脯,“我一接你电话就赶来呀,你看看你,一身湿淋淋的,赶快回去换衣服吧。”
他低头看着一脸病容的小阳犹豫着:“我等会再走吧。”
“没事的,这有我们呢。”
莫然的和冰婷也劝道:“你快回去换衣服吧,别弄感冒了。”
何浅看着自己留下也帮不到什么忙,就把护士嘱咐的告诉她们后就离开了,三个女生看着床上昏睡的人满脑子迷惑,担心她发生了什么事情。
小阳醒来的时候眼前一片陌生的景象,白色的天花板还有一股刺鼻的味道,莫然第一个发现她醒了,激动地喊雅川她们过来。
“你怎么?”莫然关心地问道。
她脑子里最后一个镜头就是自己走在路上,对自己怎么来医院的一点印象都没有,“我怎么在这呀?”
雅川给她递过来一杯热水,“何浅在路上遇着你昏倒了就给送来了。”
然后所有的事情隐隐约约地都想起来了,她环顾四周问:“苏年呢?”
莫然无奈地摇摇头,“不知道,听说你住院了,我们第一个就给他打电话,他说马上过去可现在都不见人,连手机都不接,要不你打个试试?”
小阳整张脸埋进了被窝里,即使生气他骗自己伤自己,可在自己脆弱的时候最想见的人偏偏还是他。
“不用了,我们回去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