许真望着凤苪儿的背,回忆着幼时妈妈哄自己的方法,依葫芦画瓢的轻轻拍着她的肩膀。其实,许真是真的出于好心,并无任何杂念,在他看来凤苪儿一个一个女孩子跟着他们这群男人吃了不少的苦,她却一句怨言也没有,一路下来,整个人清瘦了好多,每天唯一轻松的时候大概只有睡觉的时候吧。
男人照顾女人,哥哥照顾妹妹,这不是理所当然的事情吗?
所以,许真担心凤苪儿会从睡梦中醒过来,现在离天亮还早着呢,明天还有一场硬仗要打,他自然希望凤苪儿能够一觉睡到大天亮,这才有了在苪儿看来突兀的动作。
不知道过了多久,许真微微起身,见凤苪儿没有再翻身了,呼吸也平稳,淡淡一笑低语:“总算睡踏实了。”轻手轻脚的躺下,确定没有惊扰到凤苪儿之后,许真这才安心的沉沉睡去。
许真不知道的是,他的低语被凤苪儿一字不漏的听进了耳里,更不知道,一滴泪水悄然无息的从她的眼角滑落。
凤苪儿也不知道自己为什么会落泪,在她毫无心理准备的情况之前,眼泪便自己流了出来,心里酸酸的,闷闷的,却藏着一丝甜甜味道。
因为许真的举动而感动吗,凤苪儿不否认,但她却绝不能承认。凤苪儿咬着睡袋的一角,她控制不住自己的眼泪,她害怕连哽咽都控制不住,更害怕被身边的人察觉,明明,她不想哭的,真的不想哭的。
凤苪儿轻轻的转身,由背对着许真变成面对着许真,她在心中默默的对他说:许真,求求你不要对我这么好,求求你不要再动摇我的心,我不可以喜欢你的,你懂吗?凤苪儿隐隐有这样的感觉,如果,她的心再靠近他一步,哪怕一小步,从此必将万劫不复……
守住自己的心,无论如何都要守住自己的心,一直到睡着,这个念头始终在凤苪儿的脑海中萦绕。在这次的睡梦中,凤苪儿竟再次听到那个熟悉而又陌生的声音,那个声音始终喊着一个人的名字,在着某一刻,她的心微微痛了一下。
翌日,当众人走出帐篷的时候,见到的竟是一片雪白的世界。
卢比趴在结界上,眼睛睁得圆圆,时而发出不可思议的惊叹,浑然不知它现在的模样有多搞笑!因为卢比在裂痕的最始处,位置很高,马明飞不得不吃力的抬起头,提起嗓子喊道:“卢比,大早上的你干什么呢,你不把结界解开我们怎么出去呀。”
卢比摇了摇翅膀,原本透明的结界竟变成了淡淡的浅黄色,它兴奋的指着裂痕:“许真,明飞,你们快看,昨晚真的有暴风雪哟。”其实卢比隐含的意思就是,哇,你们看,多亏了卢比的结界吧,卢比是不是很厉害呢?
它只是在显摆,嗯,没错,赤果果的显摆!
“是哦。”马明飞细细的看着那裂痕,明显木有领会卢比的真实含义啊,只见他一脸的认真,“卢比,你的结界都快破了,平时要好好用功,这次是运气好裂了一半没破,要不然的话昨晚我们全都被暴风雪给卷走了。”
看不见卢比的表情,只见他再次摇了摇翅膀,结界的颜色渐渐变淡,直至消失。这次可不是被隐藏了,而是
结界被解除了。然后,卢比默默的飞到凤苪儿身后小背包的口袋中,一系列的动作可以说是一气呵成。
马明飞挠挠头,奇怪的问道:“卢比,你怎么了?刚起床又困了?”一头雾水的他丝毫没有注意到许真和灭眼底的笑意。
“……”卢比默默的将凤苪儿手帕盖在自己脸上,闷闷的丢下一句,“马明飞,以后早上你别跟我说话,卢比我胃疼。”卢比将这一切归结于马明飞没有睡醒,才会二得如此不同凡响,平时的精明究竟去哪儿了?
什么跟什么?马明飞还是不懂,卢比却打定主意不理他了,他求救的看向许真和灭,那两人却除了笑还是笑。后来的后来的后来,马明飞始终还是没有弄清楚,这对他而言,还真算得上是不解之谜了。
接下来的三天他们的行走速度越来越慢,到了第三天竟连平时的十分之一都及不上,虽然雪地难行,但更重要的原因是一行人饿得实在没有力气了。冬天本来就容易消耗人的热量,他们自那晚之后整整三天都没有吃过东西了,现在肚里里空空作响,如同二重奏一样,你方唱罢我登场,默契十足啊。
接二连三的响声,令他们想要装作没有听见都不行,也没五十步笑一百步,反正每个人的肚子都发出警告的抗议了。可是,现在别说是树皮,连一根草都找不到,难道要用雪水充饥么?
许真,凤苪儿和灭还好,陈规的脸都饿青了,走路都是用飘的,浑身上下只剩下睁开眼皮的力气了,马明飞也没好到哪里去,堵着一口气死撑着呢。
“这里前不着村后不着店的,我们想走回头路都没辙,这可怎么办?”凤苪儿担忧的看着陈规和马明飞,他们怕是很难再坚持。
许真咬了咬牙,说道:“你们在原地休息,我去找找看有没有可以吃的东西。”他许真还就不相信了,冬天难道所有的动物都冬眠了吗?及时全都冬眠了,他也要找到它们的窝,冬眠的动物捕捉起来还省力呢。
我跟你去……这话几乎就要脱口而出,并凤苪儿硬生生的压下来,对着许真点了下头表示同意,便将注意力转到马明飞和陈规的身上,然而余光却盯着许真,直至他转身离开。凤苪儿悄悄的深吸一口气,自己给自己打气,就是这样,做到这个程度就可以了吧?
“公主,你可见过弹簧?”灭将马明飞和陈规搀扶着,让两人背靠着背坐在坐垫上,这样既可以相互给予对方支撑的力量,又可以毫不费力的靠着对方休息,安顿好二人,他悄无声息的走到凤雀儿的身边,忽然冒出这一句。
“见过啊。”凤苪儿困惑的看向灭,不知他为什么突然这么问。
灭双眼凝视着前方,徐徐的解释道:“弹簧你越是把它往下压,松开手后它的弹得越高。”
凤苪儿有种被人看穿心思的难堪,厉声道:“你什么意思?”话音一落,惊觉自己明显反应过度,不自在的别过脸去。
灭并不在意,依旧是刻意放低的音量:“属下的意思是,凡事都要有个度,若是超之过急,用力过猛,只怕会适得其反。”灭的眼底没有一丝的波动,仿佛只是在说今天天气不错这种不疼不痒的话。
凤苪儿却明白,灭在暗示什么,她的嘴角泛起一丝苦笑:“放任自己,恐怕后果更加的不堪设想,趁着还未深陷,倒不如在起苗头时就狠心将其掐断来得干脆!”长痛不如短痛,眼下一点点的痛根本不算什么。
灭深深的看了凤苪儿一眼,眼底流淌着她不懂的情绪:“公主,这对你来说,太难了,也太痛苦了。”洞悉人心,只需一眼,灭看到的远比凤苪儿自己所认知的更彻底更真实。
“痛苦?我最不怕的,便是痛苦。”凤苪儿扬眉,那是对自己的自信,她从来都不是一个会因为害怕痛苦而退缩的人,坚持到近乎于顽固,是凤苪儿的优点,亦是她的缺点。
因为凤苪儿那一抹飞扬的神采,灭最终只一声叹息:“公主,那条路不易走,若要坚持到终点更是难上加难,灭只希望你不要太过为难自己。”
灭什么时候退下去的凤苪儿不知道,她陷入的沉思,良久之后,远远的看着灭,喃喃自语着:“我可以做到的,一定做得到的……”
许真回来了,远远的都能依稀看见他脸上的笑意,手上提着麻布袋子,里面似乎有什么在跳动,看来真让许真在大冬天找到活物了呢。“今天有东西吃了。”他的笑灿烂得耀眼,他的喜悦感染了每一个人。
在这寒冷之地,许真竟满头的汗水,可见他找得有多么辛苦。许真接过灭给的毛巾,胡乱的擦了几下,辛不辛苦无所谓,关键是有了它们,他们就不会挨饿了,马明飞和陈规就能恢复元气了。
考虑到接下来的伙食问题,许真不客气的将那一窝的蛇全给端了,总不能吃了上顿没了下顿吧,吃一条杀一条,还能保持新鲜呢。
灭的手艺最好,许真将麻袋仍给他:“这个就交给你了,炖汤吧,很补身体的。”
“补身体?”凤苪儿好奇的盯着麻袋,想说这大冬天能有活物就很不错了,难道许真抓到了比较珍贵的动物?苪儿猜半天也没猜出来究竟是哪种动物,看着体积,应该蛮小的吧?
“是蛇?”灭双眼眼泛着精光,迫不及待的拉出缝隙往里面瞅了瞅,五颜六色的小蛇纠缠在一起,“居然还是毒蛇?”眼底对许真的赞赏是多么的明显啊,这小子干得不错!
凤苪儿瞬间往后退了一大步,险些尖叫,虽然有点害怕蛇,但好歹是肉呀,只是,苪儿硬着头皮说道:“这蛇不是有毒么,不能吃的吧?”
“这就要看灭的本事了。”许真毫不担心,似笑非笑的看向灭。
“小问题,交给我好了。”灭摩拳擦掌,手心痒得不行,“话说我还没挑战过毒蛇呢,嗯嗯,值得一试!蛇汤啊,卢比你那的佐料是齐全的吧,那什么,我动作很快的,很快就有得吃了。”说动手就动手,灭兴致勃勃的搬炊具去了。
马明飞的眼角疑似抽了抽,挖挖耳朵,问许真:“我没听错吧,灭刚说什么,他从来都没有挑战过的意思是不是这是他第一次用毒蛇的蛇肉做食材?”
“……就是这个意思。”陈规闷闷的冒出一句,开始遐想自己唯二的两种死法,要么被饿死,要么中毒而死,很遗憾,这两种他都不喜欢。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