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噗嗤。”宁北辰情不自禁地笑了,欲哭无泪的他嘴角轻扯:“我没有放弃,我真的累,进来这么久,我们一分钟眼睛也没有合过,难道你不困?”
苏雪的脸通红,沈大林看得目瞪口呆,敢情现在年轻人都带这么玩的,他只有往欧阳浩走去,替欧阳浩拉上背包的拉链:“欧阳啊,我大概是老了,不懂现在的年轻人。”
“让我休息一会,苏雪。”宁北辰的上下眼皮一直在打架:“我一定会醒来的。”
宁北辰合上眼,睡得死沉死沉,欧阳浩侧身问道:“沈大师,现在几点了?”
沈大林抽出手机,看了一眼,叹口气:“现在是半夜三点。”
“其实我也困,”欧阳浩说道:“这地方现在成什么样子了?”
“草地上到处都是石头,大块的,小块的,阴沉木棺都被砸变形了,花草被砸死了不少。”沈大林举着头灯到处望,叹息一声:“刚才还像世外桃源似的。”
“你刚才明明吓得半死。”苏雪吐槽道:“哪里像世外桃源了?”
沈大林叹息一声:“东西倒是得手了,可现在咱们彻底成了热锅里的蚂蚁,再加温就能化了,唉,不说了,先看看咱手上的东西到底能撑多少天吧。”
这话倒说到点子上了,苏雪将四个人的背包取到一起,打开,取出所有能吃的能喝的,齐唰唰地摆成一排,刚摆定呢,苏雪的头灯便不亮了,彻底熄火……
沈大林赶紧灭了另外两个头灯,只余一个:“现在连光源也得小心点用。”
之前水喝了一部分,干粮倒是剩得多,沈大林摊摊手:“得,要是咱们一天只吃一顿,只吃一口,估计能撑七八天吧?”
宁北辰的鼾声传来,沈大林骂道:“这个小子还能睡得着?真是心大,咱命都要没了。”
话虽如此,他自己也打了一个大大的呵欠,身子歪歪斜斜地,苏雪的眼睛也时闭时睁,沈大林终于伸了一个懒腰,把食物与水分成四份,装进背包里,拉上拉链:“都睡吧。”
苏雪哭笑不得,这人也是心大,再看欧阳浩,他不知何时靠在棺椁上面,已经沉沉睡去,也罢,事至至此,保存体力也是重大事件之一,苏雪早就撑不住,索性将背包放在地上,将草坪上的石头捡到一边,枕在背包上便睡!
谁能想到,沉寂的危险重重的地下,能有安然入睡的四人?
再说宁北辰率先进入梦乡,却是梦境连连,一会儿是宁自扬站在祖屋树下的情景,时而回首看着自己,时而是苏长安拉着自己话家长,依然是那幅老顽童的气质,时而自己呆在北安公寓的停车场,时面站在发现爷爷的半山腰上,一会儿脑袋朝下倒栽葱,上方是湛蓝的天。
那片天,好蓝。
湛蓝得像一块纯净的宝石镶嵌在天空中,连半朵云彩也没有,天空中只有蓝色。
这样的天,好单调。
宁北辰头朝地,脚朝天,四周的一切都是倒挂着的,所有的树木都像呆呆站立的傻子,他们在嘲笑此时的自己吗?
昔时的回忆突然浮上来,马上就有一个可怕的家伙拿着针要扎进自己的天灵盖里吧?
恐惧就这么突然袭来,宁北辰突然盯着自己的脚尖,鞋子变小了,现在自己至少要穿43码的鞋子,而眼前的这双鞋子最多只有36码吧?
身边传来一阵轻轻的脚步声,奇怪,天空明明没有太阳,却有光,一个影子离自己越来越近,“爷爷,救我,我又被吊着了!”
一个人影靠近,宁北辰满以为能够看到那张熟悉的脸,缚灵师,是他吧?可是,那双脚近了,身影也近了,那人弯下腰,俯身看着自己,可是,这张脸没有五官!
寒意从脚底板往心脏处延伸,身体像掉进了冰窖,他的脸像张没有印刷图案的扑克,白生生地,头顶没有头发,光秃秃地,突然,他的脸上张开一个口子,就像有人在他脸上划了一刀,生生地豁出一个口子,声音幽幽地响起:“原来你在这里,找到了。”
“你是谁?!”
宁北辰一声喝道,脑袋一歪醒了,幽深黑暗的空间里依然有芬芳的花香,但石壁上一个影子正在动,宁北辰扭头一看,不知道哪里跑来的红眼兔子正叼着一个背包,爪子在拉链上抓拉抓拉,突然,它的动作静止了,雪白的毛发在黑暗里格外扎眼。
宁北辰小心翼翼地坐起来,谨慎地盯着这只红眼兔子,它的体型很小,蹲在那里,背部微隆,肚子一鼓一鼓地,两只爪子放下来,扭头,通红的眸子与宁北辰对上,突然哧溜跑开,朝着另一个方向奔去。
鬼使神差地,宁北辰飞速地追过去,那只兔子跑一跑,停一停,就像故意逗弄宁北辰过去一样,宁北辰心下狐疑,光顾着追,没料到绊到欧阳浩身上,欧阳浩警觉地抓住宁北辰的裤腿,大喝一声:“谁?”
“是我,欧阳你先松手。”宁北辰一声令下,欧阳马上缩了手,但这一会儿的功夫,那只兔子就窜进了黑暗里不知去向!
“怎么了?”欧阳浩摸索着坐起来,扶着棺椁站起来,触到棺材,欧阳浩居然异常心安,这样至少知道自己站在这片空间的最中心。
“欧阳浩,你肯定觉得我疯了,是不是在这里憋太久产生幻觉,但我刚才看到一只红眼的兔子,而且……”宁北辰听得到自己咽下口水的声音:“我小时候见过,大概六七岁的时候,如果姚娜在,她可以给我做证,就在我家祖屋附近。”
“兔子的眼睛本来就是红的。”欧阳浩不禁失笑:“你怎么知道是同一只?”
“我就是知道。”宁北辰说道:“它的眸子……和我小时候遇上的那只一模一样。”
“它去了哪里?”欧阳浩说道:“如果找不到,也有可能是幻觉,宁北辰。”
他突然抓住宁北辰的手腕,摸索着狠狠地掐了一把,宁北辰痛得很,但更断定自己是清醒的,刚才看到的也是真的:“欧阳浩,你在这里等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