8.8

“你们两个嘀咕什么呢?当我们这些人都不存在吗?”“四海哥”最先飙了怒火,输什么不能输气势,再说了,他们这边人多,最后输的未必是他们。

不过,看对方的年纪,也就是个二十出头的小姑娘,让他堂堂“四海哥”跟女孩子动粗什么的,还真有些下不去手。

“我看这其中必定是有些误会,我们坐下来谈谈,何必动手伤了和气?”墨水冲过来的时候,正听到他们在向张小白催债。

她看到张小白猪头模样的时候,很想把在场的这些人都暴打一顿,告诉他们什么叫做好好说话,但这其中关节还是理清楚了好,若是她占理,动起手来就更有底气,若是张小白理亏,那就让他还钱便是。

墨水觉得,这世上道理,不过是非曲直四个字,公道自在人心,尽管师父总说她这样想“单纯”,可这几年来照此行事,却也自在。

“还有什么TM的可说的,要是能好好说,我爸能请四海哥出马?”陈子俊不明白,不过就一个小丫头,“四海哥”有什么顾忌。

看到这样的陈子俊,墨水用四分之一秒回想了一下,好像,以前遇到的那些纠纷,大家在得知她的“大师”名头之后,都会跟她讲理,这种不讲理的家伙,头一次见。

她用手指捅了捅身旁的张小白,说:“你告诉我,你该不该给他们钱。”

张小白接过墨水手里的果蔬袋子,顺势拉住了她的胳膊:“该给的,我该给他们钱。”

他知道墨水不清楚前因后果,她现在问他,是想弄个明白,但是墨水,他张小白宁可扭曲事实,赔光全部积蓄,也不想看到她受伤。

“张小白,你每次说谎的时候,都是一个神情吗?”墨水将张小白护到身后,“现在,跑!”

跑起来的时候,身后似乎有凉凉的风声,张小白没有回头,他只顾着用肿胀的眼竭力的看清道路。

谎言被墨水识破的那一刻他便知道,今天,在这里,墨水是执意护他的,他也知道,墨水看出之前他在酸辣粉大排档那里说的话是故意气她,所以她走了之后又回来了,一直跟了他一路,跟到了这里。

这种眼睛发酸想要流泪的感觉是怎么回事?嗯,一定是脸太疼的缘故。张小白想。

这里距离最近的警局不远,跑起来,跑起来,张小白告诉自己,要以最快的速度赶到警局,陈苍蝇找来的人一定不是一般人可以轻易解决的。

他将墨水留在那里,一方面是相信墨水能应付个一时片刻,另一方面,也要有个人赶去报警。

一手一个逮住追张小白的家伙,墨水扯着他们的后衣领,轻轻向后一拽,那两个人就同他们手里的长棍一样,立刻失了重心和根基,duangduang的倒了下去。

“卧槽!!!”“四海哥”不淡定了,所谓外行看热闹,内行看门道,做为一个站在内外行分界线的人,他知道,这是遇上硬茬子了,“这人练过,一起上!”

“四海哥,我们这么多人一起对付一女的,忒没面子了。”竟还有人不愿上。

游四海跳了起来,大吼:“听我的没错,上上上,要不一会儿都——得——死——”

最后几个字他是抻着长音说完的,不抻长音不足以抵消他内心的震撼和恐惧。因为就是这短短说话的功夫,围住墨水的那些人已经被她噼里啪啦地全部放倒了。

墨水的身法如游鱼,穿绕在他们之中,贴近一个倒一个,震惊的游四海甚至都没有看清她的动作,墨水的拳头就到了他身前。

“吃我一掌!”游四海一瞬间用出了自己的最强招式。

表情一直很平静的墨水,在接触到游四海后,眼里滑过一丝了然。

游四海比任何人都清楚,他这一掌灌了八成掌力,拍到寻常人身上,不折了骨头也讨不了好,可到了墨水手上,却好像泥牛入海,蚍蜉撼树,对她没有任何影响,这让游四海心里顿生出一股无力。

他就是在这股无力感刚现了个苗头的时候,被墨水甩出去的,摔到地上,听到了自己骨裂的声音。

“搞不明白,动手还那么多话。还好都解决了,原来一对多是这种感觉。”墨水说着,看了看自己的双手,似乎悟到点什么,但一时又说不好。

她想,最后的这人有点底子,对付他用劲儿大了,估计伤得最重。

一圈人七扭八歪地倒在地上,墨水单单走近游四海,问他,“你练过硬气功?”

游四海抱着折断的手臂,疼得汗珠累累,却不忘点头。没什么可说的了,一招就看出了他最后的倚仗,再看人家打倒了他们这么多人,一点儿不带喘的,这小姑娘,是高手中的高手。

“这么说,你跟入室抢劫的那家伙,是一伙儿的?”墨水说着,有些不忍看到游四海那样痛苦,她摸出手机,“你多忍会儿哈,我叫救护车。”

“虎子!虎子遇到的是你?”游四海瞪大双眼。

墨水目光忽的一凝,她没有回答游四海的问题,只是说:“奉劝你们,以后不要再来找张小白的麻烦,来一次我打一次,再动手的话,我可不敢保证还会这样轻。”

“轻?”陈子俊立起根长棍,试图扶着棍子站起来,他庆幸着自己还有力气,准备抽冷子敲墨水一棒子,可还没站起来,墨水轻飘飘的一句话就将他彻底击溃了。

“还有那边那个。”墨水转过身,伸手指他,“小小年纪不学好,我对你下手最轻,快滚回学校好好学习,下次再让我看见你在上学时间出来鬼混,别怪我没警告过你。”

“我的儿子我自己来管,你算哪根葱?”到了这地步,老陈还在“护”着他这个“宝贝儿子”。

墨水摇了摇头,流露出些许森冷笑意。“哼,我不算哪根葱。”

本是好意帮他们,结果人家不领情,那就算喽,熊孩子都是熊家长养出来的,家长不舍得管教,社会会替他们管的。

有警笛的声音飘了过来,墨水暗忖,张小白的速度还挺快。

“墨水,你——”顶着猪头脸的张小白跟警官们一起跑了进来,看到现场的情况,他愣了一秒,才震惊地接着问,“这里银,都细你放掉的?”肿变形的脸让张小白连话都说不利索了。

墨水见他一手拎着果蔬袋子,一手拿着冰袋敷着脸,只觉好笑。

“是啊。”她说。

“什么!”跟张小白一同来的警官们不淡定了。

走在最前面的恰巧是上午给她做笔录的那人,墨水记得,他叫沈佳,约莫年纪与她相仿,他走过来,悄声问墨水:“这次你怎么解释?还是人体潜能?一次行,两次未免就太巧了。”

墨水尴尬地笑笑,就知道出手会很麻烦。她扯了扯沈佳的袖子:“咳,我这,真是不方便说,我有任务在身。”

“任务?”真别说,沈佳有那么一两秒,是信了的,“执行特殊任务的?那么,请出示证件。”

“证件我早说过,我不小心弄丢了。”墨水苦丧着嘴脸。

沈佳不耐烦的挥手,说:“行了,别演了。我刚还查了你,了解了一些你的情况,我问问你,有哪个执行特殊任务的,会明目张胆租房子,还一租租两年?”

墨水有些懵,不能租房吗?果然还是演砸了。

“你果然在瞎编。”沈佳很生气,前所未有的生气,“我告诉你,你不要以为自己会两下功夫,就可以无视法纪,就凭你今天的表现,信不信我现在就以扰乱警察执法将你抓起来。”

墨水瘪了瘪嘴,心里念叨,“师父啊,我恐怕躲不了两年了。”

“信,我当然信。”她翻了个白眼,“凶什么凶。”

“你……”沈佳看她一副油盐不进的态度,想再给她普普法,结果被同事拦住了。“正事要紧,正事要紧。”

墨水见沈佳不再理会她,便径直走向了张小白。“跑得挺快。”她笑说。

“你肿么样?木事吧?”张小白表达着他的关切。

“我能有什么事?我可是大师,大师,你懂不懂?”

“真木事?”

再三确认了墨水毫发未损,张小白这才长出了口气,从刚才起一直悬着的心终于彻底放了下来。

两人站在一边,看着警员们忙碌着把地上的人赶进警车。

不到五分钟,除了被救护车带走的游四海,其他的人都被装进了警车。

墨水看到沈佳清点了一下人数,向他们俩走了过来,还以为是要让他们一起上车,没想到沈佳开口却说:“车上不够两个人的位置了,你们俩个,自己走去警局做笔录吧。”

“我说,沈警官,你看他都被打成这个样子了,话都说不清楚,笔录可不可以过两天再去?”墨水问。

沈佳答:“不可以。我们例行公事,具体细节可以等他伤好了再做一次笔录。”

看着两辆中型,一辆小型警车呼啸而去,墨水指挥张小白:“把外套脱了。”

“?”

“把脸盖上。”

“木事,我木在意。”张小白以为墨水是怕他觉得丢脸。

“我是担心你吓到别人。”墨水说着,将风衣盖到他头上。

空气里仿佛有心碎的声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