姜晏清白天去的,我以为要忙,晚上肯定不回来了,没想到睡到半夜。迷迷糊糊的,身上就多了重量,等我睁开眼睛,姜晏清正瞪着晶亮的眸子看我,“阿满。我回来了。”
我瞬间就清醒了,“这么晚,你怎么回来的?”
姜晏清往我身边一趟。“飘回来的呗。这么晚,哪里还有车?”
我顿时一头黑线,“你还真实诚。”
姜晏清面上有倦色,抱紧我,“阿满,我累了。我要睡了,可能明天不等你醒来,我就还要回去的。”
我轻轻拍了拍他的背,“好,赶紧睡吧。”
姜晏清很快就睡了,我静静地看着他,也慢慢沉入了梦乡。
第二天起来,姜晏清果然已经不在了。
下午的时候,有个陌生号码给我打电话。我第一反应当成了前几天的鬼来电,犹豫了好半天才接,结果话筒里传来的是姜晏清的声音,带着点兴奋,“阿满,是我啊。”
我先是愣了下,接着才反应过来,“你的电话?”
“是呢,我买了个手机,刚学会怎么用。”姜晏清接着说,“房子我已经买好了,就在你们学校后面那条街,而且工作我也找好了,明天早上我就回来接你和奶奶。”
“买房子?你哪儿来的钱?”我吃了一惊,我们学校在江城市中心,学校后面的房子没有一两百万,是根本拿不下来的,姜晏清怎么可能有这么多钱呢?
纵然隔着话筒,我也能想象到姜晏清那得意的表情,“这个你就不用管了,反正我没有偷,也没有抢,是正当手段来的。”
“好吧,那工作呢?你连身份证都没有,能有什么工作?”
姜晏清有些不悦,“阿满,我好歹也是只鬼,这些事情有什么难的,你就不信我,难道我是古代人,就一定没什么本事吗?”
我知道是我对他的不信任让他觉得受伤了,于是连忙道歉,“我不是这个意思,我只是担心你为难自己,是我不对,我道歉,原谅我好吗?”
姜晏清真的很容易哄,我说了对不起,顿时就阳光灿烂了,“没事,我知道你是担心我,阿满,我好想你。”
“昨晚不是才见过了么?”嘴上这样说,但心里真的是暖暖的,说实话,我也有点想他。大概是已经在一起呆久了,分开自然会不习惯。
“见过也想,阿满,你好好准备准备,我明天一早上就来接你和奶奶。”姜晏清说完,像是有什么事要处理,匆匆跟我说了一声就挂了电话。
我望着手机屏幕,傻笑着把他的名字存成了“老公”。
其实我倒没什么好收拾的,主要是奶奶,这个家里住了几十年来,零零总总的东西总是不少,这个也舍不得扔,那个也舍不得丢。
“满满,你看既然晏清去了,那我就……”奶奶望着堂屋里的陈设,抓着衣角不好意思地开口。
话说了一半我就知道她要说什么了,连忙打断,“不行,您已经答应我了的,再说晏清房子都买好了您不去他多伤心。”
奶奶叹了口气,“城里的生活太枯燥了,以后你上学去了,我一个人不得无聊死啊?”
我拉着奶奶的手,“才不枯燥呢,你看城里那些老太太,每天早上都在公园锻炼身体呢,跳跳广场舞打打太极拳什么的,您去了,说不定还能有艳遇呢。”
奶奶瞪了我一眼,“没个正经,我都多大年纪了,还说什么艳遇!”
我腆着脸笑,“奶奶,您干吗这么保守啊,现在都是什么时代了,好多老头老太太都有黄昏恋的,爷爷去了那么多年,您一个人多孤单啊,如果您真的遇到合适的,我绝对十二万分的同意。”布吗厅血。
“行了行了,说起来还没个完了,我去,我去行了吧?”奶奶无奈地举手投降,“只是这个家,我实在舍不得啊。”
我安慰她,“又不是一辈子都要住在江城了,等我放了寒假,我们就回来。”
奶奶点了点头,我帮着她一起收拾东西。
听说奶奶要走,村子的乡邻乡亲们都挺舍不得,围了满满一院子,大家手里都拿着吃的,用的,奶奶收都来不及收。
“雪娟婶子,您这跟着满满去了江城,我们有个什么事的,这该找谁呀?哎,没了您,我这心里还真是没底儿啊。”其中一位伯伯边说边摇头。
立刻就有人附和着说,“就是啊雪娟婶子,您可是我们全村的支柱啊,您这一走,大家伙心里都难受啊。”
奶奶也感动地红了眼眶,“乡亲们呢,我也舍不得你们啊,但是我家满满一个人在城里也没个照应的人,我得去照顾她呀,你们谁要是有事,只管给我打电话,我肯定得回来帮大家解决。”
我在旁边看着也是感慨,城里人多,但都是互相陌生,不可能像村里人这样的关系,奶奶平时为人和善,到现在能有这么多人来挽留,也是正常的。
乡亲们陆陆续续离开的时候,天色已经暗了下来,院子里留了一大堆的礼物,奶奶坐在石凳上失了会神,才说,“满满,我去做饭。”
我知道奶奶实在不想走,但是我真的不能再把她一个人留在家里了,奶奶年纪大了,但凡有个好歹,我都不能在她身边。
第二天,姜晏清果然一大早就来接我们了,他开来的是辆黑色揽胜,车屁股后面已经围了不少乡亲们在指指点点。
连我都被惊到了,姜晏清下车,一身笔挺西装,像极了电视里那些分分钟几千万的富二代总裁ceo。
我反复打量了好几圈,“姜晏清,这车哪来的?”
姜晏清一脸的理所当然,“买的呀。”
“你中彩票了?”
姜晏清眯了眯眼,“彩票是什么?”
“那你的钱哪来的?”我心惊胆战,又是买房子又是买车子,还都是价值不菲的,我没办法不怀疑姜晏清是利用他的特殊功能做了什么不该做的事情。
我必须要提醒他,现在是法治社会,如果他太过分,肯定会引起政-府的注意,到时候,姜晏清再大的本事,也会惹上一身麻烦。
“你们看,当初还有人说满满嫁了个穷光蛋呢,这车你们见过吗,听过要两百多万呢!”
“是吗?两百多万我一辈子不吃不喝也赚不到啊。”
“你全家人加起来都赚不到,哎呀,满满真是给咱们涨脸,嫁了个这么好的对象。”
听着乡亲们的议论,我心里越不是滋味,越加肯定姜晏清这货肯定是做了什么违法的事,比如迷惑银行职员,或者迷惑车行老板之类的。
我拉着姜晏清往屋里走,姜晏清一脸的莫名其妙,我进了屋,把门关上,按着姜晏清在凳子上坐下,然后严肃地看着他。
姜晏清要起身,又被我按了下去,他皱了皱眉,不解地问道,“阿满?怎么了?”
“外面那车,哪儿来的?”
姜晏清没有回答,低头从西服口袋里掏出一个皮质钱夹,然后给了我一张名片,指了指上面的店名,“就是这个店里买的,我跟老板说等我老婆来了还要再买一辆,他就给了我名片。”
我无语地拂开名片,“我是说,你怎么买的这个?”
姜晏清恍然大悟,“哦,我看这个挺大的,搬家的话肯定有很多东西要拿呀,小点的车肯定装不下……满满,我觉得你们现代人好聪明,这个比马车坐着好多了。”
姜晏清满眼的新奇,我倒不好意思再质问他了,换了温柔点的口气,“我是问你,你哪里来的钱?姜晏清,我知道你有本事,但这是21世纪,是法治社会,你要是不守法,会带来不必要的麻烦,你知道吗?”
姜晏清皱了皱眉,“阿满,我没有不守法。我去江城以后,就找了宋文昌,让他帮我卖了几个瓷器,就拿到了这些钱。”
“什么时候的瓷器?”我心里一个“咯噔”,对啊,姜晏清本来就活了那么久,再加上等我的一千多年,随便一个东西都是古董啊!
“春秋时期的一把剑,唐朝的几个花碗,还有个画家的几张画儿,还有宋代的几锭银子,还有……”姜晏清娓娓道来。
我越听越心惊,直接打断,“我明明记得,我在梦里看到的你身上什么也没有,你的古董是从哪儿来的?”
姜晏清拉着我坐在他的腿上,“你忘了么?我生前可是姜国太子,能没有陵墓吗?这些年,我没事就收集些好玩的东西放到我墓穴里,谁知道还真的派上了用场。阿满,你要是不放心,我带你去我的墓穴看看,你去了就知道了,能卖钱的东西,我还有很多呢。”
我松了口气,“只要不犯法就好。”
姜晏清低头,“其实我犯法了。”
我惊得站起,“你犯了什么法?”
“我,我花钱去你们这里的衙门派出所买了个假身份……”姜晏清无辜地看着我,一副“我认过错了你来惩罚我吧”的可怜表情。
我擦了擦汗,“这个没事。”
姜晏清“霍”地站起来,“阿满,那我们现在就走吧,我想带你去看我们的房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