夜色还在加重。
我们三人骑车行驶在废弃的街道上,时不时看到三五成群的僵尸。
“它们到底从哪里来的?”穆甜疑惑不解。
“也许是因为……”南峰说到。
“因为什么?”穆甜转过头追问着。
“在城市陷落之前,政府曾经下过指令,似乎要把所有无法医治的感染者集中起来封闭在某处, 多是地下建筑,比如车库、防空洞。6个月过去了,也许有些建筑已经开始损毁,才会重新出现僵尸横行的情况吧。”南峰接着回答。
“另外那种巨大的老怪,攻击力、破坏力那么强,估计没有什么房屋结构能承受住吧。”我也补充道。
“如果南峰猜的不错,老怪真是僵尸融合在一起形成,那肯定不只一只,而且还会继续增加,病毒在变异发展。”穆甜说着,查看了一下左臂,伤口还在不断渗血。
“要快些!”南峰说道。
“马上就到了,拐过这个路口就是。”我指着前面,“停到那个废弃的交警岗。”
车子停在路边,我们三个翻身下车,南峰、穆甜警戒周围,我直奔岗亭。一把拉开锈迹斑斑的小铁门。谢天谢地,我的背包还完好无损的摆在那里。我蹲下身,拍拍背包上的尘土,解开绳带,从最里面掏出一只精致的圆柱形金属容器。我把容器转了90度,用手在表面上一推,露出一个数字面板,我轻轻按下密码。容器发出“咔哒”一声,一端的盖子自己弹开,一个带有六个插孔的圆盘转了出来,上面插有三只金色金属棒。我抽出其中一只攥在手心里,把圆盘推回,关闭好容器,重新装进背包的深处,转身走回来。
“今天应该算是你的幸运日吧。”我对穆甜说着,在金属棒一头用力一按,“哧~~”,金属棒另一头缓慢深处一根细细的针头。“请把上臂露出来。”
穆甜退下一只袖子,露出右臂。
“条件所限,就免去消毒的程序了。刺进去就好,是自动注射的。”我说着,准备要刺。
穆甜看到我非常蹩脚的动作,赶忙说到:“还是我自己来吧,我学过护理的。”说着,把金属针筒接到自己手里,“我希望,自己决定自己的生死。”
穆甜把针筒一转,熟练地刺进自己右臂三角肌的下缘。抗毒血清快速注入她的肌肉,局部短暂的刺痛让穆甜皱了一下眉头。“这东西还有效了吗?”穆甜拔出针筒问道。
“这种金属容器可以在零下150度至零上500度之间范围内保护里面的生物制剂50年不失效。的确,抗毒血清的效果不是100%,要观察12小时才行。我们在这里过夜吧。如果无效,你也会希望最关心你的人能陪在你身边。”我回答说,把头转向南峰。
我们收拾好全部的装备,走进那家初次相识的便利店,这是选定的过夜场所。
南峰和我把倒在地上的门板重新扶起来挡在门口,推过一台冰柜顶住,再布置了几个货架作为“路障”。做好这一切之后,我们三个聚拢到房间的中间坐了下来。
“没有吃的了这店里,只有坚持一夜了。”南峰环顾四周空荡荡的货架。
“没事,有你在就好了。”穆甜把头靠在他的肩膀上说,一脸满足的样子。
“唉,肉麻啊……”我伸出舌头做恶心状,“我请客吧,总要吃饱肚皮才是。”说着,我转身翻动自己的背包,从里面抽出果汁、罐头、八宝粥、饼干来,并把水壶摆在一边。
“你还蛮有料的啊。”南峰顺手抄起一罐八宝粥,打开喝起来。
我又在背包里摸索了一阵,从里面又掏出一条巧克力(这可是我的珍贵藏品啊)递给穆甜,“女士专享的甜食,给你。”
穆甜甜甜一笑(终于和名字里那个“甜”字对应下来了),正要接过来,却被南峰一把夺走。“敢向我的女朋友献殷勤。”他咽了一口粥说道,然后扭身自己把巧克力交到穆甜的手里,“给你的甜品。”脸上溢满笑容。
“你就喜欢慷别人的慨啊,小镜子也是,这巧克力也是。”我无奈的摇摇头。
“哦,你说起镜子……”南峰把手伸进胸前的口袋里,把捡到的小化妆镜在我眼前晃了两晃,又交还给穆甜,“物归原主,好好使用。”
穆甜笑着,把镜子收了起来。
夜里,我们轮流值班,南峰、穆甜先休息,两个人围在一起睡了。
我背靠着冰柜坐着,手里攥着工兵铲,眼睛盯住黑暗的门口,脑子里却开始胡思乱想起来。
“10车厢中铺……”我右手提着行李箱,左手拿着车票,边走边看铺位上写的数字。“原来在这里……”我长出一口气,把行李箱抬起来放在铺位斜上方的行李架上,转身出来坐在靠窗的椅子上。
“这趟车似乎人不多啊,至少卧铺都不满。”我来回扭头看着零星的几个乘客走进我这节车厢——距离开车只有两分钟了。这时,从车厢的一端快步走来一个三十多岁瘦高个男人,西装革履,手提一个铝制密码箱,脸上是一脸凝重。他刚好停在我面前,看了看铺位的号码,就将手提箱轻轻地用双手平放在我对面的铺位上。看来,人虽然不多,但我还是有一位“邻居”的啊。
作为一个公司外联工作人员,我习惯于结交陌生人。虽然我的性格属于内向,但多年的工作锻炼,让我的脸皮也厚了许多的。于是,我站起身来,向他问候并介绍自己。他转过身,淡淡地笑了一下,和我握手,就扭回身不再说话了。这是经常遇到的情形,所以我也没有感到什么失落。我继续坐回椅子,掏出手机开始和妻子发信息,说自己已经安全上车、让她放心。
这是一趟夕发朝至的列车,发车时间是在下午六点。我是在餐车解决的晚餐问题的。晚上九点半左右,我就爬上铺位,掏出手机玩儿着小游戏。我对边的这位“邻居”自上车以来,就没有离开过铺位,只是抱着手提箱躺在那里,一言不发。对此,我也不好再和他说什么,只是从自己的行李箱翻出一包饼干递给他,“别亏待肚皮啊。”他仍旧默不作声,我只好把饼干丢到他的铺位上,自己扭身睡觉了。
半夜里,他翻身下床,摸摸索索地打开手提箱,从里面取出一支银色的金属管,按动管子的一端,金属管的另一边弹出针头。他深吸了一口气,转身看着熟睡中的我,车厢的地灯映出他木然的脸。他扬起手中的针筒,狠狠地向我刺来……
我身子一震,从噩梦中惊醒过来。已经是深夜,不知道什么时候外面开始下起小雨。风声和僵尸的哀鸣响在一处,混着湿冷的空气已经打透我全身每一个毛孔。
南峰正在站岗,听到后面的响动,转身看了看我,又看了看还在熟睡的穆甜,走过来给她掖好散开了的毯子——那是我背包里唯一的一条啊。我只好无奈地继续裹起外套,蜷缩得更紧了。
自穆甜注射抗病毒到现在已经过去数个小时了,目前还没有出现什么异常,她靠在墙角安静地睡着,呼吸均匀而柔和,看来她应该是挺过这一劫了。南峰紧张的神情也逐渐缓和下来,他轻轻地在屋子里走动,不弄出一丝声响。
“啪!”
一只腐烂的手砸在便利店的玻璃门上。我和南峰身体都是一颤,穆甜也从梦中被惊醒。我急忙翻出背包侧面的手电打开,一道光柱射向门外,照出这只手主人的身形。这是一只女性的僵尸,一半边的脸已经破碎腐烂,浑浊的眼睛里没有一丝光彩,正用力抽动鼻翼——它已经闻出“美餐”的味道,缓缓张开嘴吧,发出“呜呜”等声音,黄绿色的粘液从它的牙缝里淌出来。我晃了一晃手电筒,让光线向远处射去——在这位“女士”身后是另外四位“绅士”。
看来处境不妙啊。南峰和穆甜举枪瞄准门口,我也抓起摆在一边的工兵铲。
“它们暂时还冲不破大门吧……”南峰看着门口堵着的冰柜和货架说道。话音未落,几只僵尸已经挤到门口,不断用身体撞击着门板上,门口的阻挡物逐渐被推开。
穆甜站起身来,靠到南峰的背后,“看来不乐观啊,冲出去是比较理想的选择,趁现在僵尸聚集得还不多。”
“……是的。”南峰犹豫了一下说道。
我急忙把背包背起来,手提工兵铲也靠了过去。南峰拉动枪栓,分别和穆甜对准两只僵尸。
“呯、呯、呯……“几枪过后,这几位“夫人、绅士”爆头倒地,我急忙上前把挡门的冰柜推向一边,南峰上步一脚踹开门板,迅速跳出门外侦查周围的环境。周围静悄悄的,只听见雨滴打在地面的声音。南峰没有回头,环顾四周,换单手抵肩举枪,空出一只手竖起拇指,示意 “安全”, 随即穆甜和我也跟了出去。摩托车完好无损,我们三人赶紧登车发动,向大街另一头驶去。可是枪声已经撕裂了深夜的寂静,惊动了城里“散步”的僵尸们,它们纷纷从街道里钻了出来。
这一夜将是非常艰难的不眠之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