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百三十一)
这天早上虽然我不知道花鸣雨对紫晓婉的母亲说了什么,但我却从紫晓婉母亲的话语中,隐约地感觉到了一股极其强烈的排斥感。
滚烫的额头、昏沉的神经、强颜的欢笑。此时我就像是一个演砸了的跳梁小丑,呆呆地站在沙发前,傻傻地看着眼前这位气势汹汹的女主人。
“凝姨,干嘛发这么大火,刚才那些都是听别人说的,都是没有证据的,况且这件事斌叔叔已经答应了...”
此时也随着这位气势汹汹女主人的步伐起身的花鸣雨连忙走了上去,低着头像是一个犯了错的孩子,为我讲着‘情’...
“这个我不管,晓婉也是我的女儿,我绝对不会答应这门亲事的!”
身前这个像是顺着花鸣雨话语逐渐被激怒的女主人此时完全不再在乎周围这几个已经被吓得呆呆不动的女佣,破开了喉咙大声的对着我吼着。而此时就在紫晓婉母亲吼完之后,大厅陷入令人沉寂。而这时的我除了赔上一怀无味的笑意之外,感觉任何的话语和表情都是多余的。
滚烫的额头此时完全灼烧着我的神经,昏沉的眼皮用力的睁着,我也不知道哪一刻我会将眼皮合上,将我在紫晓婉母亲心中的形象由零转到负数。而也就在这时,右侧大腿忽然感觉到了一股自然的抖动,随之而来的便是一声熟悉的彩铃声打破了大厅的沉寂...
歉意的表情随着无味的嘴角展露在了无光的脸颊上,随后我便缓缓迈开了离去的脚步,留下了一个卑微的身影...
斜插在裤袋里的右手还未将闪光抖动的手机拿出来,这时便听到身后忽然传来了一声撕心裂肺的呼喊:
“花鸣雨!你这是要做什么!?难道你伤我还不够深吗!?...林夕...林夕!...”
等我随着紫晓婉这声撕心裂肺的呼喊回过头时,手中的手机此时也渐渐平静了。满脸是泪的紫晓婉手中只剩下了一张放着药物的白纸,一个个花花绿绿的药丸洒在了地毯上,一股股冒着热烟的开水此时也随着地毯上的水杯滑落在了地毯的深处...
本来站在大厅的那四个女佣此时也消失在了这个火药味一直未曾间断的大厅,只留下了两张惊愕的面孔和一张满是委屈的泪面。就在花鸣雨的目光中,紫晓婉带着热泪跑向了大厅门外,死死地扑到了我的怀中,而后在我这片无处安放的胸前放声哭了起来...
整个过程我都没有眨眼,只是浅浅的低着
头,不断地用两只大手安抚着怀里这个心中还是无法忘却花鸣雨的紫晓婉。此时也许只有一人能真真切切的体会到我每一次心跳背后所掩饰的那一寸寸神经...
不知紫晓婉沸腾的热泪噙湿了我第几层肌肤,也不知我滚烫的额头撕裂了我第几寸神经,这时脸上带着极其温和笑意的花鸣雨迈着稳重的步伐一步一步从我身边走了过去。这时的大厅只留下了那一个脸上带着说不出味道表情,十分疼爱自己女儿的母亲。
不知花鸣雨走过第几分钟的时候,怀里的紫晓婉微微的用她那两排沁心的牙齿用力咬着我胸前的一层皮。花鸣雨在她心中的位子,我想这次我真正切切的感受到了。
《诗经·卫风·氓》:士之耽兮,犹可托也。女之耽兮,不可托业。
怀里的紫晓婉不知在我怀中拭干第几滴眼泪之后,我缓缓将她化了妆的脸颊从我湿了一片的怀里轻轻挪了出来。带着指套的左手不断地擦拭着紫晓婉脸上的泪痕,脸上带着十分憨厚的笑意看着眼前这个伤透了心的紫晓婉。而也就在这时,右侧裤袋里面的手机又开始活泼起来了,一股股熟悉的旋律瞬间便顺着随势插入裤袋的右手蔓延开来...
用手轻轻挂掉电话之后,我轻轻地抚摸了一下紫晓婉哭红了的眼眶,而后拉着她的小手径直走到了大厅这位女主人身边,崩断的神经还是挤出了那一怀憨厚的笑:
“阿姨,今天的事对不起,现在我把晓婉完好无损的交还给你...”
话语还未落地,我便将左手抓着的这只小手交到了眼前紫晓婉母亲垂直放在衣间的手边,而后还是带着这怀憨厚的笑意缓缓转过了身,压制着脑袋的撕裂感一步一步向门外走去...
不知在走到第几步时,身后忽然传来了一声略微哽咽的话语:
“换身...换身干净的衣服再走吧...”
借着脸上这怀不知何时便会消失的傻笑,我缓缓举起了带着黑色指套的左手,轻轻在头顶这片阳光下摆了摆...
花样的年华本该是五彩缤纷,可我的年华却被一场莫名的葬礼完全改变了。人们常说:人生如戏。而我却不知道我在这部戏中的角色,是主角;是配角;或者说我其实只是一位匆匆而过的路人。观众的呼喊决定了舞台上的璀璨,而璀璨的背后又是什么,台下的观众又有几人知?
鲁迅先生曾说:一部作品问世,最差的结果不是遭到批评,而是无人问津。
一个没有观众的
舞台即使璀璨无比,在落幕的时候何尝不是带有几丝凄凉。一缸无色的染料被染上了色泽,熏烟了白色的衣物。舞台演员有人喜欢这种色泽,有人不喜欢这种色泽,所有便有人出演喜剧,有人出演悲剧。染缸最后成了什么颜色并不重要,重要的是最后拉上帷幕时,所有的演员都出现在了舞台之上...
今天早上在紫家别墅,何尝不是上演了一幕悲喜交加的话剧。只是我们四个人中,有人猜到了故事的开头,却没人猜到故事的结尾...
当我另一只脚踏出紫家别墅大门时,额头的撕裂感顿时便再也控制不住了。我没有向紫家车库方向走去,而是向几十米处的街道蹒跚而去...
‘嘟嘟嘟...嘟嘟嘟...嘟嘟啲...’
“喂,大伯...”
还未等我将嘴边费了全身力气挤出的话语吐出来,电话另一端忽然传来了一股厉声的呵斥:
“林夕!你现在在哪!?你知不知道KTV出事了!”
听完大伯这句厉声的呵斥,我脸上却露出了一丝淡淡的苦笑。自从父亲消失的那天起,我没有一秒钟不在婶婶的监控中。今天那两个急促的电话,哪一个不是恰到好处,既不影响当时的气氛,又能使我全身而退。大伯的话语之中似乎暗含了什么意思,但我一时却无法参悟,不得不随声附和着:
“我现在在紫家别墅,今早紫晓婉忽然带我来见她妈,所以我就多呆了一会儿...KTV怎么了?”
不知为何,在我说完这句话之后,电话另一端忽然沉默了片刻,而后再开口时,语气明显缓和了许多:
“哦,是这样啊,那你现在不用急着回来了。中午要是他们留你吃饭,你也借机会多和他们家人交流一下。那边的事情,我会让老鬼处理好的...”
我呆呆地站在了一个椭圆花坛的一侧,身边的绿树刚好遮住了我的身影。轻轻用带着指套的左手抹了抹滚烫的额头,借着最后一丝清醒,轻微的开了口:
“嗯,我知道了...”
电话刚刚挂断,还未将手机放入衣兜,我便一屁股坐在了花坛的边沿。要紧牙齿,紧紧握着手中还未锁屏的手机。这一刻,我只觉得我的脑袋快要爆炸了,昏沉沉的眼睛死死地盯着眼前路边那一辆辆飞驰而去的汽车。不知马路交叉口那个红绿灯第几次闪出红光,眼前忽然多出了一个阴凉的影子,而当我抬起头看时,只觉得这时的太阳光是那么的刺眼......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