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百三十七)
记得在上大学的时候,一位公共课的老师曾经问我们这样一个问题:在不借助其他外物的情况下,一个人用什么方法能看到自己的眼睛?
记得当时班里认真听到这个问题的同学大部分都在骚动片刻之后沉默了,只有少部分人说出了一两句自己都无法相信的答案。很不巧,当时的我属于前者。也许有人沉思过,沉默背后是什么?也许现在在他们心中也都有了一个可以说服自己的答案,而我却不想说出一个已经说服了我的答案。想想,这何尝不是懒惰的妥协。
当镜子摔碎时,即使用固胶粘好,却无法抹去刺手的裂痕。梦,何尝不是一样,用委婉的思绪将一个支离破碎的梦片连接起来,也无法遮去撕心的裂缝。唯一不同的,我想应该是梦与镜子的价值落差吧。
今天我用自己的语言为一个男孩编织了一个美好的梦,而我却不知道这个一定会破碎的残梦会在哪一刻支离破碎。而对于已经是受害者的男孩来说,这一刻我却没有选择大学的妥协,也许是现在的身份起到了一定的作用吧...
“布图,刚才那个男孩,你帮我查查他的底。如果真是蜜蜂,三天之内得不到所要的蜂蜜,你知道该怎么办...”
“嗯,我知道了...”
我轻轻地将斜插在裤袋的大手平放到了双腿之上,抬头透过车前的后车镜看了看此时已经收起表情板着脸的布图,顺着车内空调的凉气吸入了身上男士香水的味道:
“对了,那七个人我已经处理好了,到时你找人将那里收拾一下...”
“嗯...”
还未等布图这句话落在地上,我便将手放在了裤袋之中,微微汗湿的脸颊上露出了一丝淡淡的表情:
‘嘟嘟嘟...嘟嘟啲...’
“喂...?”
“琪姐是我,林夕...”
听到奇米琪这句微微奇怪的话语,我轻轻地降低了自己的语气,也将已经涌到齿缝里的话语死死地压在了双唇内侧。
“林夕,我现在在华夏,你有什么事情吗?”
“嗯,我想问问,你知不知道紫叔叔和阿姨都喜欢什么礼物,我今天先准备一下,等明天做完伴郎、祝福新人之后,我去看望一下紫叔叔...”
“...其实......紫叔叔家并不缺你送的东西,只要是你过去,他就十分高兴了...”
奇米琪这一句停顿了的话语,似有似无的已经将那里的情况传达给了我,而我这时需要做的只有安心的等,等待一句
可以解开我和紫晓婉母亲误解的话语...
“对了,林夕,阿姨最近头比较痛...”
“啊!?怎么回事儿?多久了?我现在就去最好的医院,找最好的...”
听到我这一声十分惊讶、饱含牵挂的话语,驾驶座上的布图一瞬间便抬起头透过后车镜和我对视了,在他的眼神中我看不到一丝的希望,而电话另一端这时却传来了一阵平和的气息。我也不知道是琪姐听出了我自然之中的伪装,还是此时她已经从我的话语之中得到了所要得到某个的东西:
“林夕,没事的。不用找医生的,都是老病根了,现在只有阿楠一天天成长和晓婉找到一生的托付,阿姨的头痛才能好起来......”
奇米琪这剂良药完全正中了紫域斌的下怀,我不得不相信其实这才是紫域斌给我的最后一个任务,毕竟在奇米琪口中是将紫晓楠的事情排在了紫晓婉的前面......
对于这个预料之外情理之中的事情,我微微收起了平放在膝盖上的左手,支住了此时昏沉感已经消散的额头,语气微微加重了:
“琪姐,如果你相信我,这两件事你就放心的交给我,到时我一定会给你一个满意的答卷......”
“嗯...我这边还有点事,到时我打给你...”
“嗯...对了,琪姐,要是见到了紫叔叔和阿姨,带我替他们问声好...”
“呵呵,知道了,你呀...好了,不说了...”
“呵呵...”
‘嘟嘟嘟...嘟嘟嘟...’
轻轻将手中这个锁屏的手机放到了衣兜之中,脸上的笑意此时我也不知道夹杂了几分真诚。
车子缓缓行驶在返程的水泥路上,周围的小树伴随着绿草的气息嬉戏着风中的蚊虫。温暖的阳光懒懒的照射在零稀骑着自行车穿着简朴的行人拱起的后背上,汽车行驶在圆弧形的大路上,招引了一股股不同的目光,而我却呆呆地坐在了那里,静静地闭上了双眼。
‘怎么样?是不是还在为七窍的离别感到失落孤独?...’
呆呆地看着眼前这个闭上眼睛便会出现在我眼前的赤魉,我微翘的嘴角微微降低了幅度,傻傻地盯着眼前这个浑身金毛已经染上血迹的赤魉,那身熠熠闪光的战甲死死地扣在了金毛之上,赤炎的眼眸下明显多出了两道泪槽...
我当时特想要将脸紧紧地贴在赤魉的金毛之上,流出已经压在心底不知伪装了多久真实的泪水,但不知为何最终我却还是静静的站在原地,傻傻地看着眼
前这头已经收起了獠牙气息温顺的赤魉:
‘你不是我吗,我想的什么,我想你应该是知道的,为什么还要我亲口说出来?’
‘哈哈哈,看来你真的是开启了杀戮,抹杀了希望...不错,不错...’
轻轻地坐在了赤魉金色马掌旁的那片微微冰凉的岩石上,瞭望着眼前这片被云海包裹着的群山峻岭,聆听着风吹云海的旋律,回味着赤魉刚才这句话里面的深意...
太阳始终未能刺透云海的包容,微弱的亮光刚好让人知道它的存在...
‘赤魉,我想问你一件事,这个问题你可以不回答...’
听到我这句毫无预兆乍然而起的话语,赤魉微微的收起了吐在外面的蛇芯,昂首站在悬崖边沿,望着眼前那片被云海包裹着的山川...
‘你今天的话语让我想起了你们人类之间的关系随着时间的转变,开始的提防心里这时已经在你的话语之中消散了,而随后的依附感此时在你的言语动作之中也都消散殆尽了,剩下的就是一个人挣脱后的独立...直到有那么一天,消散的提防之心还会重新聚集起来...’
听完赤魉这句平稳中极其沉重的话语,我心里也不知道该怎么舒卷这道情怀了。其实有时候在他面前我真的就像是一面透明的薄纸,要是有一丝的瑕疵他瞬间便可以看透。
轻轻将登在悬崖岩石上的双脚自然垂放在了空中,静静地坐在了赤魉脚下这块岩石上,呼吸着这片微甜的空气:
‘看来‘高处不胜寒’这句话真的是有那么几分道理的...呵呵...呵呵呵...’
垂放在腿边的右手不自觉地已经贴在了似乎湿润的眼角边沿,稍稍将额头离开了半握成拳的左手靠在了松软的车座上。透过车前的后车镜,静静地看了一眼驾驶座上的布图,安静无息的布图就像是一头小睡的电鳐,一句已经流到喉结的话语,此时又不自禁的随着唾液咽到了肺腑之中...
这辆深褐色卡宴在布图脚下逐渐渗入到了人潮拥挤的街道之上。正如在这条拥挤的大街上没有人知道这辆卡宴背后的故事一样,同样也没有人知道之前在那间冰冷的仓库里发生了什么事情...
记得那时赤魉曾问过我:“这时你有没有想过,你是怎么确定,你自己看到的不是别人想让你看到的?你自己得到的不是别人想让你得到的?你又是怎么断言,你自己未知的不是别人不想让你知道的?你自己失去的不是别人不想让你得到的?”现在想想,不知从何时起我也具备了某些特殊的权力......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