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百五十四)
钱钟书:有些人,临睡稍一思想,就会失眠。另有些人,清醒时胡思乱想,就会迷迷糊糊地入睡。
今晚,也许我就是钱钟书笔下的‘有些人’,傻傻地坐在电脑前,傻傻地望着天花板,傻傻地听着这首绞断肝肠的旋律,傻傻地哭,傻傻地笑......
不知眼角的热泪是否已经流干,仰起的脑袋此时渐渐地抚平了,死死摁在书桌边沿的左手轻轻地将眼前这个笔记本合上了。耳边这曲绞心的旋律渐渐消散了,呆滞的目光死死地盯着书桌后铺着墙纸的墙面,想要看到墙面之外的事物,可却又无法撩起这层墙纸...
这一刻,随着耳边旋律的消散,仿佛觉得刚才还在跳动的心脏忽然之间被偷走了,只留下了一具空洞的身躯,一具似乎连蚂蚁都不愿逗留腐臭的骨架...
这个夜晚,我也不记得自己在木椅上坐了多久,更不记得倒在床上的时候手表和皮鞋是否习惯性的放到了该放的位置上。
蜷缩侧卧在这个床单凌乱的软床上,久久未能合上的双眼呆呆地看着远处那个被皎洁的月光点缀剔透的小窗。微风顺着小窗的缝隙吹打着墙边的窗帘,而被死死捆绑在墙面的窗帘却怎么也无法进入梦乡,任由细风吹打,渐渐的窗帘适应了、习惯了、离不开了...
不知过了多久之后,我的脑袋就像是被抽空了,看着静悄悄洒在斑墙上皎洁的月光,此时不知为何我忽然想起了熟睡在大树枝桠上的绿叶、小眠在大树底下的蚂蚁、美梦在墙边的小草,或许这时大家都在美梦之中吧...
月光静悄悄的打在了皎洁的斑墙之上,大树上茂绿的枝叶安静的熟睡在了微风细唱的摇篮曲之中;树下的蚂蚁们紧紧的贴在一起安详的闭着眼;时不时有那么一两个幼蚁在妈妈温暖的怀里慢慢的挪动一下,而后还是那样安静的熟睡
着;墙边的小草也在这个安静的夜晚浅浅低下了高昂的头,生怕自己的某一个微小的动作就会打破这似乎来之不易的宁静......
轻轻地走到了这天挂着吊灯潮湿的长廊尽头,呆呆地看着眼前这面七窍临走前留下的镜子,幽深的色泽不断地吹打着洁滑的镜面,只是现在‘昔人已随黄鹤去,此地空余黄鹤楼’:
‘镜子,你能告诉我,此时此刻,困兽犹斗,最好的结果和最坏的结果都是什么样的吗?’
话音刚落,眼前这个泛着幽深色泽的镜子忽然点亮了,在我眼前,这面镜子忽然平均分为了两部分,而后伴随着温和的暖光,两面仅有一半的镜子逐渐幻化出了另外一半。我静静地站在两面镜子面前,看着镜中的那个蜕了皮的自己:
第一面镜子:我活着,但周围却看不到其他任何一种具有生命迹象的生物。满手鲜血站在一片焦土之上,头顶只有一团被太阳映烧如火的云朵,一只绵延到看不到的天边...
第二面镜子:我依旧活着,依旧还是满手的鲜血,依旧站在那一片焦土之上,只是周围却站着几个看不清面目的人,此时的头顶没有了那片云朵,只是多了一丝刺破层云的破晓之光...
静静地看着眼前这两面我也分不清哪个是最好、哪个是最坏的结果,本来似乎淡忘了情感的脸上此时不自觉地露出了淡淡的笑,我知道这股笑,笑得很苦...
我轻轻地将一直垂放在裤间的双手抚在了脸上这怀苦涩的笑意之上,也许是要遮掩、也许是要拭去,而当我将手轻轻放下的时候,眼前那两个镜子便又合二为一了,依旧是这面泛着幽深色泽的镜子,里面依旧是站着一个丢了魂魄的丧尸...
‘镜子,发生了这么多事情,又听到了这么多事情,你觉得我是不是活的很失败?’
说完这句话,从身后的长廊上
忽然吹来了一股潮湿的热风,而眼前的这面镜子却丝毫未动,仍旧泛着幽深的色泽安静的立在那里。
‘呵呵...呵呵呵...镜子你觉得我是在冷嘲热讽自己?还是你觉得我现在的样子十分的可笑?’
对于这个问题,眼前的镜子依旧没有做出任何的回答。而我却像是在自导自演一场独角戏,当然少不了那不知为何总会挂在脸上我也说不出味道的笑。也许正如大学期间豆子开玩笑时说我‘二B青年,欢乐多’一样,有时想想之前自己做出的决定既应了前者,现在何尝不是又做到了后者.....
‘镜子,你觉得我是不是只有除掉挡在我前面的障碍物,才能证明我是一个男人!现在我连自己的女人都保护不了,我是不是一个废物!一个软蛋!一个怂包!...’
忽然怒吼出了自己心中一直堵在喉结的话语,此时我却没有感觉到任何意思的释然,反而觉得自己真的就像是自己所说的那样,一个废物、一个软蛋、一个怂包...
怒吼的话语此时依旧在耳边回荡,而我此时却猛然像是丢到了身上仅剩的这股热气,一下子瘫坐在了潮湿的地板上,虽然随着滑落在嘴唇边沿的热泪感觉到了清晰的苦涩,但此时我却十分清楚,脸上依旧还是没有摘掉这抹淡淡的笑...
眼前的镜子此时在听完这句压抑的话语之后,渐渐地在我眼前消失了,就像是七窍的离开一样,一点一点的在我眼前消失了。这一刻,我就像是一个被主人遗弃在路边的玩具,只是这时唯一能听我诉说的细风也陪伴大树的绿叶嬉戏去了...
不知为何,就在镜子最后一页零碎消失的瞬间,我完全将体内最后一丝认知典当给了恶魔撒旦。这一刻,脑海中忽然飘过了血池曾说过的一句话:
“天堂收我,我便去天堂;天堂不收我,我便愿永垂地狱。”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