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百七十二)
当世人都不再为你鼓掌的时候,此时你要使出全力的为自己鼓掌;而当世人都不把你的性命当一回事的时候,这时你也没有什么理由把它当回事了。
静静地站在破旧的防盗门前,手里的钥匙此时依旧停在了锁芯里。漆黑的楼道之中找不到一丝人类的气息,除了这一缕微弱的月光透过窗户照射进来之外,似乎耳边飘过的细风都是那么的阴风刺骨。
我缓缓将鼻孔周围冰凉的空气吸入了肺腑,舒卷着脸颊上余留的炽热,慢慢将手里的钥匙又拧了两圈。
‘咔’
眼前这个破旧的防盗门打开了,而我却迟迟未能将一直压在肺腑之中的热气吐出来。缓缓抽出了锁芯之中的钥匙,轻轻的将这个防盗门拉开了。随之而来的却是一只冰冷的手枪,迎着微弱的月光依稀可以看到,此时冰冷的枪口正对着我的眉心。
“林夕?...”
这一声微弱的惊讶之后,这把手枪收起来了,此时只觉得自己的身体被一只粗壮的大手一把拉到了门里。随后,这个已经生锈的防盗门被轻轻掩上了。
当我随着眼前这个体型瘦弱却有力量的神秘人轻步走到内侧这间从外面看不到光里面却点着白炽灯的房间时,我看到了一直都令人感到恐惧的老鬼最无助的一瞬间。
不大的房间中央放着一张正方形木桌,桌子上面放着刚刚取下带着血迹的子弹,还有没有熄灭的酒精灯。一条条带血的纱布铺满了整个盛放医疗器具的盘子,盘子的一侧放着一瓶还未合上盖子的烈酒和一把带着血迹的镊子。
“怎么会是这样?...啊?为什么?...为什么啊...”
还未等我将心头带着委屈的狂怒吼出来,一旁这个从来没见过的中年男子一把将带有浓烈酒味和血腥味的手捂在了我张着的嘴巴上。随后等我平静下来之后,便带我离开了这个房间,走到了对面那个稍稍宽敞一点的房间。丢给了我一套单薄破旧的衣服和一双单鞋,而后指了指我身上的衣服和手表,又指了指旁边静放的那个箱子,整个过程没有说一句话。
等我将身上所有的东西都丢到那个箱子中,穿上这套单薄破旧的衣服时,身前这个人这才转过了身,轻轻将地上那个箱子密封起来了。
“你...”
还未
等我将嘴边的话语吐出来,身边这个满脸全是沧桑、留着浓密胡茬的中年男子轻轻将右手的食指竖在了双唇与鼻尖这条线上。而我也在这一刻,又咽下了已经涌到齿缝之间的话语。
等所有的东西都处理好之后,我又随着这个陌生的中年男子回到了老鬼躺着的房间。呆呆地看着此时床上躺着的老鬼,第一次见到他是这么的无助。此时的老鬼凄厉的眼神中已经再也感觉不到冰冷了,耳垂旁边的印记此时在灯光下完全展现出来了。虽然我不知道其中代表的意思,但我看着它像是一个代号‘Ⅳ々’。
我呆呆地站在木桌旁边,看着眼前这个目无表情的老鬼。本来是想要说点什么的,可是此时却又不知从何说起了。
“林夕,明天的婚礼你不用去了,你也不要问为什么。这里有三万,你拿着。明天上午十点之后,先坐公交车到汽车总站,而后找一个远离海边和喧闹的城市安居吧。”
最终还是身边这个神秘男子将这句似乎是离别的话语说出来了,而那一包装着钱的提包此时也被他放在了我身边的桌面上。
听完这句似乎有意躲避某种话题的话语,我抬头看了看此时依旧躺在床上静静看着我的老鬼,又回身看了看这个今晚忽然出现的神秘人,脸上露出了一百二十分的苦笑:
“为什么?能告诉我为什么吗?为什么等我已经无法自拔的时候让我离开?为什么等我马上结婚的时候你才出现?是不是我阻碍了你们的进程?啊?那你们可以杀了我啊,现在我连我爸是死是活都不知道了,你们感觉我还有什么可以抛弃的?!啊!”
‘啪’
又是一记响亮的耳光,只是这个耳光打在了另一侧脸颊上。
“班长没有你这样的儿子!”
炽热的脸颊顺着这句‘恨铁不成钢’的话语缓缓扭了过去,看着眼前这个似乎在军队里服过役的铮铮男儿的双眼中已经积满了热泪。
迎着头顶的灯光我清楚的看到了在他的耳垂边沿也纹着一个印记,虽然和老鬼的不同,但却不难看的出来代表着的是一种意思‘Ⅸ々’。
我缓缓将头转向了此时躺在床上,左肩被层层纱布包裹着的老鬼,回味着刚才这股辛辣的刺痛,压下了心中涌出的哽咽:
“老鬼叔,你现在告诉我,我爸是不是已经死了?”
在我这句话语过后,整个房间都沉寂了。而我也随着房间的气氛逐渐冻结了,心头腾腾的怒火此时也完全熄灭了。呆呆地站在桌子旁边,带着指套的左手死死地摁在了桌面上,似乎想要支撑住这个摇摇欲坠的身躯...
“林夕,你就听叔叔一句话,离开这里,永远都别回来了...明天是最后的机会,如果明天不走,以后便再没这么好的时机了......”
耳边飘着身旁这位陌生男子这句带着寄托的话语,我用手摁着桌面一步一步向床边老鬼身边走去。今天晚上我必须要让老鬼亲口对我说,我爸到底现在在哪?...
我慢慢坐到了床边,静静地看着眼前这个已经毫无杀气的老鬼,脸上使出全力挤出了一怀甘甜的笑,轻轻将右手贴在了老鬼平放在床边的大手上:
“老鬼叔,我要让你亲口告诉我,我爸现在到底怎么了?”
当我将这句似乎还抱着微弱希望的话语吐出来之后,老鬼那双凄厉的眼睛看了看此时安静站在桌子旁边的中年男子,又看了看我,无力的双唇微微张开了,而随即传来的不是话语,而是几声连续的咳嗽声:
‘咳...咳咳咳...咳咳咳...’
随着这几声猛烈地击顿,老鬼左肩包裹着的层层纱布此时也渐渐地被涌出的血液染红了...
而当身后那个急忙赶来的中年男子准备帮助老鬼止血的时候,老鬼忽然松开了抓着我右手的大手,向那个满目沧桑的中年男子摆了摆,而后用那双似乎又找回了情感的眼睛静静地看着我:
“林夕啊...对于你爸的事...你不要问了,他......他已经提前离开这里了...你千万...千万不要想着报仇......因为你是...你是老班长唯一的种......”
‘咳咳咳...咳咳...’
老鬼这句像是说完又像是没说完的话语,此时又被这一阵咳嗽声打断了,而此时老鬼左肩的纱布已经印出鲜血了。身旁这个中年男子连忙将桌子上的纱布捂在了老鬼的伤口处,而我却缓缓支起了这个摇摇晃晃的身躯,一步一步扶着墙向拐角的客厅走去......
走在这个凄冷却又温暖的房子里,看着此时洒落在客厅中央微弱的月光,此时我只觉得大脑远比月光还要洁白......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