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到时候,你难道以为自己还有后悔的机会吗?”
终于抑制不住心中阴郁之气的安兹乌尔恭顿时爆发了出来,猛然抬起指骨指着不远处的铃木悟语气震怒的向着对方喝道。“你只会将我、将雅儿贝德它们全部带进永无翻身之地的绝境!”
“只有抛弃最后的良知……只有我!才能拯救他们!”
“不,如果将塞巴斯、科赛特斯他们交给你,那才会让他们永无翻身之日!”
已经彻底想明白了这一切的铃木悟也一改之前那副弱受的姿态,毫不退让的向着安兹乌尔恭沉声喝道。“自私自利的你只会在儘可能的压榨出他们的价值之后将他们抛弃!我不可能把他们交给你这种人!”
如此说着,铃木悟的话语微微顿了顿,本能调动起了四周绝大多数精神力量,存储于灵魂中的磅礴精神力宛如风暴般不断在他身周席捲,隐隐之中竟是显露出了完全和‘亡灵’这个属性违逆的火焰燃烧的形态——在精神风暴的衬托下,身体细节无比模糊的铃木悟气势反而压过了写实画风的安兹乌尔恭。
“锵锵——”
铃木悟杵了杵手中如同数条金蛇互相缠绕、蛇口中还含着绚丽珠宝的‘安兹乌尔恭之杖’,法杖尾部与地面的碰撞顿时发出了金铁交鸣的清脆声响,神态威严的向着名为安兹乌尔恭的亡灵说道:“在此之外,就算我对他们的庇护会在接下来面对那些刺客所带来的危险——但是,哪怕面临的境况再怎么困难也都是我的事情,和你这个赝品无关!”
“我,才是真正的铃木悟、真正的飞鼠!”
“——你!”
安兹乌尔恭不禁在铃木悟的气势实压迫下往吼倒退了几步,难以置信的看着手握权杖好似无冕之王的后者——他搞不明白,为什么铃木悟会做出这种选择,为什么那个刺客区区几句话就能挑动铃木悟选择了抗争……
‘明明我已经快要成功了……’
不甘与仇恨的毒火在安兹乌尔恭的心中熊熊燃烧着,令他下意识的握紧了自己的拳头,骨骼之间的碰撞散发出了清晰的声响。
但是紧接着安兹乌尔恭便鬆开了紧握的拳头,内心陷入了颓废当中——他本身在‘安兹乌尔恭’这个存在中所佔据的部分就不算很多,或许给他足够的世界能令他反客为主侵蚀掉铃木悟的心智……但至少现在,他所拥有的力量还是比不上铃木悟的。
所以,哪怕再怎么不甘,他也无法通过暴力手段来对铃木悟做些什么——反过来说,铃木悟现在也可以说是想要凭藉暴力手段对他做些什么……
“——你不要以为这就是结束,我总有一天会再回来的!”
而在这种不甘情绪的驱使下,安兹乌尔恭却是声音扭曲的向着铃木悟发出了反派最后的咆哮。“只要你未来对自己现在的决定产生了怀疑,那么与你同出一源的我将会再度从你的心魔中浮现!到时候可没有人在这种情况下拯救你!!”
“哼,那就等到时候再说吧!”
面对着嘶声力竭的咆哮着的安兹乌尔恭,铃木悟却也是铁了心的想要消灭对方,冷哼一声便操控着身周环绕的精神风暴向着前者所掌控的地区扑了过去。
这股精神力摧枯拉朽的冲破了安兹乌尔恭所掌控的精神力,在后者怒吼声中将其彻底击散,重新融入了这片意识海当中——只不过,这次已经没有其他意识跟他抢夺控制权了。
在消灭掉了‘安兹乌尔恭’的意识之后,铃木悟却是并没有就此放鬆,转过身来心神凛然的看向了旁边津津有味的看完了以上全程的巫妖王,语气凝重的向着后者问道:“……阁下觉得这场戏剧如何?”
“——什么如何?”
听到铃木悟的询问,巫妖王顿时愣了愣,下意识的向着前者发起了反问。
铃木悟也因为巫妖王的反应感到了些许惊讶,毕竟后者在他眼中的印象已经拔高到了那种筹算天下的强大谋士的地步,觉得自己的所有举动应该都在对方的算计当中——因为他觉得巫妖王来这里肯定是故意惊醒自己让自己干掉另外那个人格的,肯定有着对自己的反应以及下一步如何执行的谋划——却是没想到后者此时竟然因为自己的询问而愣住了。
“……你想太多了而已。”
灵魂的亲密接触将铃木悟的想法传递到了巫妖王脑中,却是令磕着主神出产的精神力瓜子的后者感到有些无语。“这个世界上哪来的那么多阴谋算计?”
“……既然不是阁下的计策的话,那你又为什么帮我战胜了我另外那个人格?”
然而铃木悟却对是巫妖王的说法感到不置可否,完全不肯相信的向着后者质疑道。“如果不是别有图谋的话,你为什么平白无故的选择了帮我?”
“我并没有帮你什么,打败了你的另外一个人格的人也是你自己,和我没什么关係。”
巫妖王嚼着瓜子反驳了铃木悟的说法,沉默着稍稍想了想之后,又开始给自己最开始建立的人设打补丁:“而且这个世界上多一个不好不坏的人总比多一个坏人要好——不过可惜的是,这个不好不坏的人没有蜕变成彻头彻尾的好人,想法仍然功利了一些,并且太过执着于立场的分别了。”
……听到巫妖王话语的铃木悟陷入了沉默,沉思了片刻过后却是露出了感动的神色,也不知道脑补了什么奇怪的东西。
巫妖王一感受从铃木悟的灵魂中传来的资讯就知道他在脑补着什么,吓得他手指头一个哆嗦顿时几颗瓜子掉在了地上,仔细想了想之后却发现这样貌似蛮有趣的——于是,他便向着铃木悟露出了意味深长的笑容:“不过好在我有办法彻底净化你灵魂中潜藏的黑暗——大兄弟,你传火不?”
“……啊?”
—————
现实当中,脸上带着‘噁心笑容(血蜂语)’的巫妖王逐渐收回了自己的精神力,神色渐渐变的若有所思起来,整个人的气质都变得沉凝起来。
而人格数量重新回到一个的安兹乌尔恭骨头架子则仍然保持着怀抱夏提雅的姿势一动不动,眼眶中的红光却是剧烈的晃动着,逐渐向着燃烧的火焰那副样式演变,也不知道精神在遭受着什么剧烈冲击。
“……发生了什么事?”
血蜂颇为疑惑的看着眼前的场景,同时缓步走到了巫妖王的身旁,向他发起了询问——毕竟眼前的场景怎么看怎么奇怪,巫妖王神色凝重而安兹乌尔恭目光闪烁,看起来好像随时都有可能打起来,然而却是谁都没有动手,气氛也没有想象中那么剑拔弩张。
“没什么,就是对以后要走的路有些怀疑而已,对我们这么拚命的在无限轮回中挣扎究竟是为了什么感到了些许疑惑……”
听到血蜂的询问,巫妖王也从思索中逐渐回过神来,歎息着如此向着前者回答道,神色却是仍然显得有些阴郁。
“……”
见到巫妖王此时的脸色,血蜂不禁紧紧的皱起了眉头,却是没再继续追问下去——以她对前者的了解以及自身丰富的轮回者经验,单从这句话中就能分析出巫妖王此时的心态:无非是因为晋陞太快心态还没有改变过来,无法从现在的生活当中找准自己的位置,从而对自己的未来而感到迷茫,是个轮回者中比较常见却也非常罕见的奢侈的烦恼。
——毕竟在进入主神空间之前巫妖王定下的目标还是非常单纯的把自己的企业做大做强,结果突然之间这个目标就变成了微不足道可为可不为的小事,直接从井中跳到了更大的舞台上,自然会让他现在感到非常迷茫。 ωωω⊙ Tтkд n⊙ C〇
当然,这种事情并不算非常严重,哪怕现在巫妖王没有想通自己该干什么,随着时间的流逝经历的丰富以及最重要的生命阶层的固定,他也迟早能找到自己应该处在的位置——不过这种事情终究还是要看自己,外人就算说再多也无法造成决定性的影响。
——比如之前的铃木悟以及安兹乌尔恭之间的冲突,虽然看上去前者即将被后者说服彻底堕落,但实际上铃木悟只不过是一时间被说懵了而已,脑回路完全是按照安兹乌尔恭的形状走的,只要给他时间缓过劲来,哪怕没有巫妖王他也同样会做出这种选择,毕竟莫得感情的安兹乌尔恭最开始就在劝他干掉夏提雅,清醒的他自然不会选择相信对方……当然,如果没有巫妖王的话,安兹乌尔恭也不会给他缓过劲来的时间就对了。
不过血蜂对巫妖王就没有这种方面上的顾虑了——因为她不是外人,而是内人。
于是,她就在措辞了片刻过后开始对巫妖王讲述起了自己的人生观:“我觉得,你这种烦恼非常的奢侈……”
“是啊,我也觉得这种烦恼非常奢侈。”
还未等血蜂继续将自己的主张讲下去,巫妖王便拍了拍自己的脸庞重振精神,与其说是在对前者说话、不如说是在自言自语的开始讲述起来。“我在这里纠结着未来的问题,很多人却已经没有了未来可言——在任务世界当中拚命挣扎的弱小轮回者、先天性残疾的残疾人、被取消高考资格的学生、锒铛入狱的罪犯、患上绝症的病人、出生在贫民窟的婴儿……他们每个人都没有自己的未来,因为如果不去努力的话他们的现在都会被夺走。”
“相比起那些人,我们就显得幸运的多,还有着余韵纠结于未来应该去干什么……我决定了,以后我要为了保护现在而努力,不允许任何人破坏我们平静的生活!”
如此说着,巫妖王的眼神顿时随之亮起,脸上重新挂上了往常的愉悦微笑,变回了原本那副神采奕奕的样子。
……血蜂微微眨了眨眼,原本想要说出来的话全都咽了回去,目不转睛的盯着巫妖王的脸,直到对方被盯得有些不自在也完全没有收回目光的意思,只觉得心里有句MMP被死死地憋在了心里,讲不出来。
—————
“话说,我们以后应该干什么?”
纳萨立克地下大坟墓第九层的某处,久违保持着沉默的胡镂忽然突发奇想,向着赵昆等人问出了和下层巫妖王之前所思考的相差无几的问题。“难道总是在主神空间中厮混、然后像是其他轮回者那样死在某个任务世界当中吗?”
“也可以选择脱离主神空间啊。”
听到胡镂所问出的问题,赵白不在意的随口向着对方回答道。“到时候就随便找个位面或是回到家乡定居下来,然后凭藉自己的高强实力随便打打不安分的山精鬼怪之类的,玩玩扮猪吃虎的操作……很多无敌流小说不都这么写的吗?”
“你们怎么这么没志气?为什么非要安稳定居或者在某天挂掉?”
赵昆不禁因为两人的对话轻笑几声,稍有兴趣的参与进了话题当中。“就不能最后在不断轮回中补全自己最后登上巅峰修成曾经从来没有前人达到过的境界然后天下无敌吗?”
“可是天下无敌之后不还是要安稳定居吗?”
“说的也是……”
“——也可以选择继续修炼的,路漫漫其修远兮,修道前路永无止境。”
而在此时,听到自己感兴趣的话题的赵沧海也转过头来,一本正经的参与进了讨论。“哪怕已经成就了最巅峰,你又如何知道这是真正的最巅峰呢?那些任务空间当中的土着不也不知道主神空间的存在吗?”
“也有道理,但是这样你不觉得太枯燥了嘛?除了修炼什么都没有的生活……”
“对我来说,修道本身就是愉悦的事情。”
“不行不行,和你这个修炼狂聊不来……”
“……”
胡镂几人很快便将精力投入了这个话题当中,或是兴奋或是认真的讨论着自己未来何去何从——然而赵云帆却仍然没有参与进话题当中,只是悲观的嘟囔着‘我们已经没有未来了……’这种话语,也不知道受了什么刺激……
(‘瓶中小人’赵黎煌:“……吾不会已经被吾父及兄弟遗忘了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