悲痛交集,让一个十多岁的孩子受惊过度,一次次昏死过去,要不了片刻又会再次醒来,使劲抱着妈妈的身体,就那样坐着,听着耳边的车过去了,停下了,人站住了,议论纷纷指指点点,好想对他们大吼一嗓子:“滚他妈蛋!看什么看啊?”
可是又怎么能喊得出来?好累、好伤、好无助,疲累的张筱终于不省人事。
再次醒来已经在医院的急诊室打着点滴,爸爸张年旺跟那个女人在说笑,心痛到已经破碎的张筱,对着他们狂吼:“你们俩个神经病,怎么不去死啊?你们去死啊!”
“混账小子,你小妈不救你,你也死了半截了,快道歉!”
张年旺大喝一声,吓的张筱浑身发抖,忍住胸中的闷气,扑到在床上哭了个天昏地暗。
哭着嘴巴里还喊着:“不道歉,就不就不,你杀了我吧!你杀了我!杀了我啊杀了我!……我恨你们!恨死你们了!我才不要她救我,她是魔鬼!”
“你混蛋!”
张年旺气的要抽他,谢云霞佯装劝劝架,拉着发火的张年旺嗲嗲的说:
“哎呀,随他哭吧,小孩子都这样了。”
假惺惺的安慰,暴躁的老头当年一定非常疼爱那个妖精,他竟然抓住妖精的手不住的抚摸,在悲痛欲绝的儿子面前做出这样恶心的动作,怎么能让儿子不恨他?更无耻的是他边摸边说:“你不是也小啊?你怎么那么乖巧可爱呢?”
“哎呀啊!讨厌死了,当着他的面这样说。”
半推半就的那个不要脸的女人就扑进了张年旺的怀里,娇滴滴的哼着,说中午的饭菜都不好吃,肚子还饿着呢。
听到这样的话,张筱当时就想一头撞死在他们面前算了,以后的日子反正也不好过,跳起来拔掉手上的针管就往墙上撞,在谢云霞的尖叫声中被张年旺一把揪了回来,扔在床上继续痛哭不已。
哭,一腔恨意徒留亲人走远,悲,心碎随风逝天涯梦已断。
回忆这样痛苦的时刻,那都是将痛苦转化成匕首一道道刻在心坎,时刻提醒自己要报仇!时时刻刻都在流血、分分秒秒都在痛,每一次回忆都是在伤口上撒盐,痛也快乐着!因为每一次回忆都能看见母亲那张从未老去的脸。
这些刻在骨头深处的恨与殇,又怎能轻易就忘记?无数个梦魇的惊醒的夜晚,孤独悲苦流泪到天明,有谁知道?恨!恨死你们!我要让你们都尝尝我尝过的滋味!啊哈哈哈!
咬牙切齿的张筱清晰的记得,母亲掰开自己紧拉住她衣角的小手,猛的跑开时那伤心的眼神,却在片刻之间已是生死两相隔,这让一个十多岁的孩子如何接受?要怎样才能抹去心中的惶恐?那一幕是今生今世永远不能磨灭的记忆,胸中有股荒凉不断的上涌,终于忍受不住这样孤独无助又悲愤的张筱,仰天呼唤分别十多年的母亲。
妈————儿子想你!
一声凄厉的呼唤,被风吹散,不知飞去哪里,听不到回音,掉进恨的海洋,再也拔不出深陷的双脚。
哭吧!哭的山也悲鸣草木黄,哭的风雨萧条人心慌。
一次次揉着红肿的眼睛,抬起头正前方就会出现母亲少了半边脸的皑皑白骨,闭上眼睛就会看见母亲被车弹出去,抛向半空人然后落在地上带着惯性翻滚的场面,再次睁开眼睛又会看见母亲凄美的笑脸,眼泪成串成串的掉。
疼!一颗心已经完全脱离身体的控制,漂浮在半空狠狠的跌落,裂成碎片。洒落一地的伤心,伴着张筱今后的每一天,也不时的干扰他正常的神经系统,不时的就会控制不住,想要找个泄愤的出口,矛盾而邪恶。
那被恨蒙住的双眼,从未真的感受过世间的美好,从母亲离开的那一天起。
也就是从那一天起,世界上多了一种叫丑陋、淫邪的花朵,埋在张筱的心里,一直一直安静的生长,等着花的主人长大。
只可惜,等完了冬天等来春天,依旧是满眼碧玉人不再,等完夏天等来秋天,却还是燥热孤苦魂已逝。这样的等待,等到何年才能再次相逢?都是空话,不是么?要相见,只有黄泉路。黄泉路上,那些花叶永不相见的彼岸花,清冷华丽被传唱。悲哀深塚与左岸,来年春泥雨燕衔,期盼长眠于右岸,又至深秋草木非,此岸彼岸遥相看,谱就眉宇间的哀怨,吟唱藏于心的爱意,是伤,也是殇!是情,也是景!
雨纷纷,泪簇簇,何时天又晴?
雾蒙蒙,心苍苍,何时月又明?
妖冶的花、深恋的根,还有承载华美的叶片,吐露凄冷鲜艳的红,绽放鬼魅娇艳的美,花花叶叶未枯尽,轮回永生不想见,如此的肝肠寸断,如此的缠绵凄婉。爱恨之间一线牵,伤心的人儿独自徘徊,生生世世看不见光明,这般痛彻心扉、伤之彻骨,又怎能不叫人恨之入骨?
“要你死!——”
仇恨一旦生根,便会眼红。张筱因为仇恨已经变的近似疯狂,涨红的双眼布满了血丝,一次次仰天嚎叫都是那样的惨烈,令过路之人毛骨悚然、不寒而栗!
“哈哈哈……”
是什么让一个人人格分裂如此严重?白天的阳光小伙,夜晚的鬼魅黑影,白天的笑容可掬,夜晚的狰狞可怖,这一切都是谢云霞那个奇怪却美丽的女人一手造成。越想越生气,越想越难耐,奔进屋拿出一把小刀,狠狠的在纸上一次次的刺下去。
“死!”
“死!”
“死!”
“哈哈哈……要你们死!——“
“都要死!全部要死!哈哈——”
“如果恨,那就恨个彻底!若要死,为何不除根?”
“哈哈……哈哈哈……不除根!留下我这个孤鬼游离人世,那我要你们加倍尝尝我尝过的千般痛苦万般痛恨!哈哈哈……”
“死吧!死吧!统统去死!”
一次次穿透资料上的名字,那几个字已经被戳如稀泥吧一样,破烂不堪,失去半边理智的张筱还在不停的戳,戳,痛恨让拿刀的手机械式运动,强有力的重复着一个刺杀动作。
“咣”
“当”
两声巨响惊呆了满头大汗、赤膊上阵的张筱,紧握刀具惊恐的看着窗外,未关的窗户外面是漆黑的一片夜。
这真是:哀伤苦楚何处述,夜寂无人舞狰狞。
(未完待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