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抬眼,看程雪阳打开电视里,拨到新闻直播台。报道着言慕凡别墅的那场火灾。
“各位观众朋友们。早上好,大火已经燃烧了一.夜,我们看到这座豪华的别墅现在已经成了一片废墟。目前消防官兵们正积极的展开灭火。一名女子被男子救出的视频。
期间还发生了一件特别值得关注的事。
一名女子为了救下小男孩,陷入重度昏迷状态。医生也检查不出原因,可能是吸入二氧化碳过多导致的大脑缺氧。不过这种可歌可泣的高尚行为,值得我们表扬。”
新闻报道的右上角一张苏辛的照片放上去。是个截图。旁边还能看到一个穿着白衬衫的男人的手臂抱着她。
白色衬衫袖口,有缝合的痕迹,我再熟悉不过了。
偶然间看到他的衬衫扣子掉了。就自作主张的给缝了上去。针线我不太会。挺难看的。
“关掉吧,雪阳。”我摁住了颤.抖的手。掩饰着自己的情绪。
多年的朋友,雪阳太了解我。
关掉电视。她食指点在我的额头中间:“你就是喜欢憋着不说。”
“没事啊,烧就烧了,也不是我的房子。”我故作轻松。
“行,算你有理,不是你的房子,但总是你的男人吧。”程雪阳咬牙切齿。
我点点头,又摇了摇头。
自己都不知道言慕凡现在算不算是我的男人。
他和苏辛,会结婚吧……就当我死在这场大火里。
“不一定。”我很专注的摆弄着被角,像是程雪阳再说这跟我无关的话题。
“你……气死我了!”叉着腰的程雪阳来回走着。
门打开,盛天泽手里拎着一口酥,放到我床头,拿出一个送到我嘴边:“吃。”
“噗,这男人真有趣。”对口型的程雪阳,在盛天泽的抬起脚,做了个踹他的动作。
额,报复心还挺强,人家就在这里,当面来啊,我的女警官。
我眉毛动了动,指着盛天泽。
握紧拳头的程雪阳还是头一回这么窝囊,吹着口哨装看不见我的意思。
“你别对我太好。”我接过一口酥,放回去。
他皱眉,凛然的说:“你是我的女人,我看上你,你跑不掉。”
他说完这话,我扫了眼他的手心,没字。
他的口气清新的口香糖味。
我看了眼要开门溜走的程雪阳,她小声说:“我不打扰你们。”
“给我回来。”起身,我很尴尬。
她走了,盛天泽出去还吃个口香糖,是想跟我发生点儿事儿的话,太容易了!
孤男寡女,还是擦出火星子再把医院烧了。
丫的,程雪阳还是走了,临走前指了指手机,警察真忙。
风扇在转动,我在沉默。
“我困了。”憋了半天,想出来的主意,我一.夜没睡啊。
“嗯,我陪你。”他作势竟然要上来跟我一起睡。
拉上被子,我裹得严严实实,警惕的靠在边上:“不用了。”
锁紧被子,不管盛天泽,我闭上眼就昏睡过去。
住院的阶段,每天都很尴尬。
三天后。
药膏很好用,我恢复的很好,伤口化脓已经扼制住,就等它结痂,可以出院了。
我正常下地,盛天泽办完出院手续,拦腰抱起我:“医生说,你回家也要静养。”
医生没说我不能下地走动。
张了张嘴,我默认了盛天泽对我的好,咱不是不知好歹的人。
上了车,他开的不是我要去的雪阳公寓。
“等等,我要去雪阳住的地方取东西,你这是把我拉到哪儿去啊!”大马路开到小山路,我有些慌了。
到处都是一片绿色的田地,空气好的不得了。
方向盘在盛天泽手里,他眼睛直视前方:“清新的环境适合你养病。”
你是跟谁霸道惯了啊,我说要来乡下养病了吗?
商量都没有!
我在座位不安分的扭来扭曲,透过车窗张望外面,是很美,但我也的拿些换洗衣服啊。
“我车座没有钉子。”直视前方专注开车的盛天泽,说道。
“啊?”我一时没反应过来。
“到了。”
车停在了一户普通的砖瓦房前,盛天泽熄火下车,把我想要抱我下去。
“不用了,你的车没钉子,我身上有钉子,哼。”我总算反应过来,推开他的手。
丫丫的,不给你点反抗,你真当我是任你摆布的布娃娃啊。
明显带着尴尬的气氛又来了,盛天泽没坚持,我总算轻松自在的走下来。
脚踩在松软的土地上,我都快忘记自己腿上还有伤了。
“空气真清新。”闭上眼,我做了个深呼吸。
“嗯,真美。”盛天泽这句话我十分赞同。
睁开眼拍了一下他的肩膀,刚想说咱俩一样,才发现他的视线黏在我身上,就没移开过。
“泽泽,带媳妇儿回来看奶奶了?”砖房里走出个背着手的佝偻着背头发花白的老奶奶。
我连忙上前,打招呼:“不是,奶奶我跟他是朋友。”赶紧解释清楚。
“哟,还害羞了。”老奶奶根本不管我解释啥,“泽泽挺有眼光,小姑娘挺好。”
“……”我的解释都白费了,我扯了一下盛天泽的衣角,“赶紧说啊。”
“哦。”上前扶住奶奶,盛天泽恭敬的回到:“奶奶,我也觉得我眼光好。”
“……”跳进黄河我也洗不清了。
我打开车门,作势离开,盛天泽几步过来拉住我。
“我会解释。”
早干嘛去了,你现在解释,我看奶奶也不会信啊。
我关上车门,叉腰抬头看他:“那就麻烦你了,还有,我很喜欢这,但不想呆在着。”
总觉得盛天泽很怕我回到市里,难道,他有什么事情瞒着我?
他眼神躲闪了一下,岔开话题:“先进屋吧,奶奶都站累了。”
老人家我是没有办法拒绝,奶奶过来拉我的手,我只能硬着头皮进了屋。
干净整洁的屋子,温馨感扑面而来,东西都井井有条的摆放,我笑着说:“奶奶您真棒,屋子收拾的这么干净。”
“啊?”手放到耳朵上,奶奶问道:“姑娘你说什么?”
盛天泽比划了一下自己的耳朵,我点点头,又大声重复了一遍:“奶奶您真棒,屋子收拾的这么干净。”
挥着手的奶奶,听到咧嘴一笑:“啊,不是我,是林沁那丫头打扫的。”
听到林沁的名字,我就想起了监狱里的叶听风,他们是夫妻啊……应该不会这么巧合吧。
脑子里荒唐的想法扫出去,我转身对盛天泽说:“金屋藏娇啊。”
高大的盛天泽一进屋,都快顶到屋顶了,但很自然的做到椅子上说:“嗯,藏你。”
没法儿跟他好好说话。
“丫头,你坐吧,想看电视吗?”指着一台ipad大小屏幕的黑白电视,奶奶热情的招呼着。
我还没说话,盛天泽就抢先一步挡回来,大声说:“不用,她不看。”
一定是有事!
我不动声色,奶奶她去跟邻居搓麻将,屋子里又剩我们两个人,我肚子不争气的咕噜起来,盛天泽主动去厨房做吃的。
而我脑子一放空下来,着火的一幕就在眼前。
昏迷的中途我还有些模糊的意识,一根房梁倒塌,砸在了我的腿上,没法逃脱,我周身都被火焰包围,肺里的氧气越来越少,死神已经来到我的身边……
白天有人陪还好,只要孤独下来,我就像是被大火再次包围,言慕凡抱着苏辛走过的画面一遍遍在眼前重播,冷的浑身发抖,由内到外。
抱着胳膊,我脸色苍白,捧着碗热汤的盛天泽走进来,连忙放下汤碗,拿了个毛毯把我裹住。
我拉住毛毯,但还是不起作用。
他摸着我的嘴唇,皱眉:“紫了。”
我哆嗦着。
一把抱起我,盛天泽上车把我载到了市里医院,此时我又陷入昏迷。
摇晃的我有种大风天坐在小船里的感觉,不安全感侵袭全身。
浑身被浸透,打了针,醒过来,盛天泽的下巴上的新长出来的青色胡茬,男人味更浓了些。
盛天泽见我醒来,他立刻坐起来,满脸喜色,“醒了,喝点水。”
咬住吸管,我大口的吞咽了几口水,这才感觉火烧火燎的嗓子好多了,“谢谢。”
他顿了一下,把被子放到桌上,双手扣住,“别对我说谢谢。”
“……”我真没法对你说以身相许。
“我到底怎么了?”揉着升腾的太阳穴,我问道。
搓动这手,盛天泽抿了下唇:“伤口发炎,你还高烧,对不起。”
腿伤真的没那么痛,心里的伤才是难以治愈的,盛天泽的自责我有些不好意思。
“你对我够好了,真的,作为朋友。”我明确的给他发了张好人卡。
感情这种事情,不能拖,更不能给他任何虚无的可能性,我不懂言慕凡对苏辛的感恩,但我不能对不起我自己的心。
三番四次的住院,护士都认出我来,“你不是前两天烧伤的患者吗?”
“嗯。”我点头。
“有人拿你照片问过我呢,他长得可帅了。”女护士明显花痴。
买饭去的盛天泽不在,我也刚好问问:“是谁啊,对了,最近有没有什么新闻?”
“我不看新闻。”女护士认真上药,“不过,你不是言少家的保姆吗?”
什么?!
我就是言慕凡家的一个保姆!
不爽的皱眉,我疑问:“你听谁说的?”
“找你的人啊,他说你就是保姆,火灾后就不见了,所以到处找你。”女护士看了看,笑了下,“药涂好了。”
头依旧昏沉着,理不清出个头绪来,怎么我就成了言慕凡家的小保姆。
没过多久,盛天泽还没回来,我纳闷儿,出去都有三个小时了。
喊来护士租了个轮椅,我推着车出门,在医院的花园里闲逛的时候,看到了熟悉的身影,言慕凡和拎着外卖的盛天泽面对面站着。
躲在半米粗的古树后面,我距离很近,想要听听他们在说什么。
“你不配。”盛天泽冷硬的说道。
烟夹在手指间,痞子气的言慕凡冰冷狭长的眼,都能看到寒光,“你更不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