陈言说:“我不知道还有多少人知道这件事,反正呢,我只要听到别人议论一句,都算到你头上。就算冤枉你也没办法啦。”
路雯珊笑得很开心:“算到我头上又怎么样?你才不是重色轻友的人呢。”
“你看错了,我就是。”陈言说完就走,快走出到门口又回头:“王制片还在医院躺着呢,你有空可以去看看他。”
陈白露第二次从澳门回来是2010年的12月26日。
这个日子我记得无比清楚,是因为我们有圣诞节聚会的惯例,然而这一年的圣诞节,陈白露在澳门。陈言身边的位子空着,没有人坐上去,其实每个人都习惯了他们成双成对地出现,都问陈白露为什么不在,陈言不动声色说她回沈阳了。隔着条桌上的鲜花,我看到路雯珊撇嘴一笑。
这场欢宴持续了一天一夜,到了第二天,我们还是觉得没有尽兴。晚上我们又去酒吧,那时陈白露刚刚下飞机,我们要她赶过来。
我们喝着假酒兑绿茶玩骰子,在震耳欲聋的音乐声里吼叫着交谈。
酒、游戏和环境都不重要,最难得的是在这人心浮躁的一年即将收尾的时候,朋友们还能聚集在一起,没有少一个。
后来有人退出玩骰子,专心看台上一个姑娘跳舞。姑娘在晃动的灯光里面目模糊,只看清穿着黑色的透视装,曲线完美,舞姿撩人。
杨宽说:“谁能把她叫过来喝一杯,以后一年不用买单。”
我们回头看,刚好有男人跳上台去,在姑娘身后又捏又摸。
那是同陈白露去过澳门的十七岁女孩。
后来陈白露喝了很多酒,她本来从来不碰夜店里的假酒。但那天她喝得酩酊大醉,扳着陈言的脖子说:“你信报应吗?如果你信,不要娶我。我不是好人。”
~3~
这个冬天是他们之间最惨淡的时刻,但陈白露却意外地容光焕发。
在肺病和精神压力的双重折磨下,她的脸上总是带着诱人的红晕。我们一同整理箱子,准备出发去南海过元旦—杨宽有一艘Azteca游艇,常年停在南海上。
打包这小小的一箱衣服,我用了整整一个上午的时间,光是在两个类似的款式之间取舍就令人头疼得不得了。但是陈白露没有这个烦恼,我看着她打开衣柜,把所有的裙子取出来,飞快地叠好装箱。她的衣服都价值不菲,但数量很少。
两个小时后,我们一行人在机场会合。这时是凌晨三点,杨宽为我们订这样一个倒霉的航班,据说是为了落地刚好看日出。
“日出有什么好看?反正我一上车就会睡,你不要叫醒我。”一个姑娘抱怨。
人们都附和,说以后这种事不能交给杨宽做。
但陈白露很兴奋:“我好久没看过日出了,上一次是两年前了,在峨眉山,你呢?”
我边打哈欠边摇摇头。
陈白露站起来活动腿脚,又喊饿。
我低头闭着眼不理她。
她晃我的肩膀:“你饿不饿?”
我有气无力地摇头。
“你精神一点儿呀!”
“是你该安静一点儿吧。”
“起来跟我去吃汉堡王。”
“夜里两点吃汉堡王?”
“我饿得受不了。”她可怜巴巴地看着我。
我没办法,只好起身陪她去候机厅对面吃汉堡王。
我在餐厅里遇上了英总和妙妙,还有三五个我不认识的姑娘。她们埋头吃喝,每个人手里都举着一大杯可乐,双目炯炯。
“海棠!”英总直接跳起来朝我挥手。她结了婚,可是举止仍然像个少女。
我赶紧打招呼,妙妙嘴里叼着薯条给了我一个熊抱,番茄酱蹭了我一脸。
英总向另外几个姑娘介绍我:“以前的同事,北京最棒的宣传之一。”
我吓了一跳,说起来我只干过那一票,哪里敢称最棒。
“您别损我。”
“从来不说大话,成绩在那儿摆着呢。”
几个女孩听说我参与了去年贺岁档的宣传,立刻毕恭毕敬起来,叫我“海老师”。
我差点儿落荒而逃。陈白露在我身旁憋着笑。
我赶紧岔开话题,问:“公司是在组织度假吗?”
“这个时候度假?是首映巡回,第一站在南京。”
我的脸腾地红了。刚刚还被称作“老师”,转头就问出这么蠢的问题。在电影行业里,这时正是最忙的时候。说起来我也是做过这个工作的,怎么这么快就忘了呢?
说起来也整整一年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