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看着她,她微笑着点点头,“我很久没遇到能看到的人了,就没忍住上了车。”她笑起来很漂亮,牙齿白白的,很恬静。虽然是秋天,她仍穿着一身紫色连衣裙,应该她死的时候就穿着的。
“你有话跟我说?”我尽量把声音压低,再压低。
“我很久没跟人说话,想跟人说说话。”女孩低声音轻飘飘的,不过除了我也没人能听到。我暗呼一口气,心底感慨,真是寂寞的灵魂。
“你叫什么?”我敛起心思,对这个女孩有了兴趣,等我问出这个问题后面人都走光了,各个用奇怪的眼神盯着我,小声议论,我懒得理会,凝起眼神看着身旁的她。
女孩一笑,眉眼弯弯,好看的紧,阳光落在她身上发出白光,能在白天出来的鬼,想必也死了好多年头了。看到她,我发誓如果我还有下一世,我一定要好好地给自己修个皮囊,不能像这次这么马虎。
“我叫白雪。”女孩轻声道,声音很好听,只是很飘忽。
白雪,我念着这个名字,微微点头,“你为什么留在这?”我凝视着白雪,淡淡道,她应该早被收走才对。
“我在找人。”白雪说着,那双漂亮的丹凤眼开始流血,我蓦地一愣,按住她的手,白雪倏忽转过头看着我,“你不是人?”她低声道。
“别生气。”我提醒她,我只顾着看她漂亮,忽视她身上沉重压抑的怨念,一旦动怒,她就控制不住了。人死了没有躯壳,灵魂会变得很脆弱,很易被激发怒气,而且也没有足够的意念去压抑。
白雪脸色一沉,露出一丝笑,眼睛也停止滴血,“谢谢。”
“你是怎么死的?”我松了一口气,询问她。
“我是……”白雪还没说呢,她身子顿时支离破碎,我蓦然一愣,转过头看向窗外,白雪笑着跟我挥手,她只能走到这里。我叹口气,跟她挥挥手,重新坐回去。
人也好,鬼也好,自由都是可贵的,我暗自道。像是白雪这样的鬼虽然凭着强大的怨念留存在世上但她也只能在那附近活动,怨念不除,她的灵魂永远被束缚在那。如果我没猜错,她应该就死在车站那,我心底酸酸的。
人人鬼鬼,其实也都一样,都是可怜之辈,攥紧心思,我望着窗外看着奔波劳碌的人类,长舒一口气。
我没有直接回学校,而是去了烛炎家,我想看看鬼婴怎么样了,说给他取名还没取呢。
我熟门熟路的进了烛炎家,放下东西连鞋都没换就钻进烛炎的卧室。“孙子,奶奶来了。”我一路小跑,抬眸看着鱼缸,我顿时愣住,鱼缸里‘蕴魂水’还在那,但鬼婴呢?
“漱漓,我等你很久了。”一个妖孽的声音传来,我心思一愣,会叫我漱漓的只有一位,我只觉森冷气息从四面八方传来,我神经瞬时紧绷起来,不禁咬了咬牙齿,暗叫一声,完蛋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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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缓缓地转过身,硬着头皮往那声音传来的地方看了过去。男
人身体挺拔,学着现今的人类穿一身儿剪裁合体合体的西服。一只手帅气的斜插在裤兜儿里,挑眉,勾唇,举手投足间,每一个表情动作都挑逗意味十足。他那绝美妖艳的五官美的俨然就是妖孽,其实他就是妖孽。
只要见过他,任谁都不可能忘得掉,我反正从认识他,就没能把这个老混蛋给忘掉。
男人双手抱着手臂神态慵懒地看着我,眉宇舒展,异常惊艳,尤为诱惑的其实是他那双赤红色的凤眸,璀璨的如红宝石,裹挟着一分妖邪,两分深情,七分致命吸引,他那不经意流露的邪气,魅惑迷人的笑容,让人看了就嫉妒。
“疆域,你这个混蛋,我孙子呢?”我恶狠狠地瞪着疆域,想冲过去但最终没敢。
“孙子?你说那个鬼婴?”疆域妖孽的笑,他步步走过来,我闻得到他身上那诡异的香味,果然没错,就是我先前闻到的味道,看来这个老混蛋跟踪我很长时间了。
“对,还给我。”我恼火,跟疆域没点好气。
千年又千年,我是烦死他了。
疆域勾起唇,赤眸闪烁着耀眼的红光,他步步逼近,我步步后退,我清清嗓子,“疆域,我不想跟你打架,你把我孙子还我,我就放你走,怎么样?”我尽量装的厉害点。
以我现在力量,根本不是他的对手,我只能吓唬吓唬他。
疆域邪魅的笑,嘴角上扬,我被他逼到墙角,心肝紧紧揪着,只能硬着头皮装,“疆域,我们毕竟也多年交情了,对吧,你把鬼婴还我。”硬的不行我来软的,不过按我以前的经验,疆域这个老混蛋软硬不吃。
“我们有交情吗?”疆域把手抵在墙上,我别过脸,想着怎么对付他,疆域猛地按住我的双臂,他手劲极大,妖媚的视线从我身上掠过。他身上那股子香味不难闻,但我就是喜欢不起来,我还是喜欢烛炎的味道。
细长冰凉的手指划过的我脸颊,疆域笑,“漱漓你可是把我封在井底几百年呢,我们交情还真不错。”他一点点靠近,还好他没呼吸,否则我得毛死。
“是你杀人太多,否则我也不会封你。”我冷下眼神盯着疆域,“疆域,你别闹事。”
“漱漓,你好狠。”他看着我,赤眸魅惑无边。我叹口气,眉眼低垂,疆域也很可怜吧。人都死了,神不要他,鬼也不要他,人也做不成,最终就做了老混蛋。
我吸了一口气,“疆域,你知道我是什么?我要做什么的。”我低眸看着他,轻声道。
“但你很讨厌人类,你还救?”疆域邪邪的笑,我的心思他懂。
“你不也讨厌杀人吗?你还杀?”我撇撇嘴,翻了个白眼,我要有选择,我宁愿就在棺材里睡着。
疆域笑起来,他一笑,美的不可方物。他伸出手看似要摸我的头,我恼火的躲过去,他这个千年鬼孽浑身冷的跟冰山似的。所以我喜欢人类的温度,烛炎的温度。
疆域也没勉强,悻悻的收回手。
“漱漓,我找了你很多年……”他忽然很感慨,手指摩挲着下巴,凝起了赤眸,抱怨道,“我快寂寞死了。”
“放心,你死不了。”我撇嘴,一个死鬼还说死。
“你……”
“江流!”疆域还想说什么,外面传来烛炎的声音,我心提起来,催促的看着疆域,我担心他伤烛炎。
“快走!”我瞪着疆域,疆域神色一冷,忽的揽过我的肩头,我浑身被他冷的一个激灵,“拜托。”我央求道。
疆域蓦地一笑,我从他眸子里看出一丝落寞是怎么回事?疆域笑,“你不要你的鬼婴了?”说着,他摊开手,就见鬼婴躺在他手心,我刚要去抓,疆域便握紧拳头,“想要,今天晚上子时来你们学校废弃的宿舍楼见我。”
说完,疆域倏忽不见。
混蛋,我气不打一处来,刚想骂他一句,烛炎推门进来,他清冷的眸光扫过我,“怎么了?怎么不开门?”烛炎说完,警惕的看向鱼缸,“鬼婴呢?”
“在我这,我把他带走了。我学校有事,我先走。”我急着说道,没等烛炎反应,一个箭步冲出去,没有去看烛炎。我不能让他发现鬼婴被带走了,他会生气吧,我暗自想着,我不想让他生气。
烛炎叫了我几声,我没有理会就要冲出去,烛炎一把拽住我,把我给拎到他身边,“饭菜不要了?”说着,将打包的饭菜递给我,我笑笑,迅速接过来快步离开,我隐约感觉我身后烛炎的视线越来越冷。
疆域这个老混蛋,竟敢抓我孙子,我跟你拼了,我咬着牙气的不行。
我刚到学校,就见苏米提着一袋水果过来,事情解决了,她整个人轻松很多也恢复了开朗。
“小流,我买了水果。你身体刚恢复,得多吃点水果补充营养。”苏米边说边接过我手上的袋子,我也没拦着就交给她。我心里惦记着鬼婴,烦着疆域,又怕烛炎生气,我原本平静的人类生活就要没了。
我看一眼时间,疆域说子时去见他。现在才三点多,我暗自恼火,今晚有得熬夜了。虽然我不想也不需要睡觉,但我喜欢躺着。
“小流,你想什么呢?”苏米见我很安静,掰了一根香蕉递给我,“出事了吗?”苏米露出很担心的目光,我便冲她笑笑,作为人类,苏米还是不要知道太多。
“没事。”我撇撇嘴,接过香蕉,“我们学校废弃老宿舍楼在哪?”我边吃边问。
“你不知道?”苏米很疑惑的看着我。
我摇摇头,嚼着香蕉,“怎么了?”
苏米掩着嘴笑起来,大概是觉得我怎么说也是D大大二学生居然连这都不知道。“你跟我来。”苏米挽住我的胳膊,我跟着她走进阳台,苏米伸手指了指西南方向,“就是那个!”
我顺着她指的方向看过去,一幢老旧破败的宿舍楼矗立在那像是垂死挣扎的人,苟延残喘,就算白天看起来仍显得鬼气森森。学校有这么个地方,我竟没感知,看来我力量太弱,我握了握拳头暗自道。
“小流,你问这个做什么?你不会要去吧,那地方不能去的。”苏米忽然警惕起来,她跟我呆的久了,总会流露出担心的目光。
“为什么?”我笑笑,看苏米是担心我,我跟她摆摆手,“你放心,我不会去我就问问。”
“那就好。我听学姐说那宿舍楼从死过很多人。”
苏米把声音压的很低,生怕吵到什么似的,“七年前的事了,好像是有个男生忽然发疯,杀了七个人,一刀割喉,还给碎尸了。”
苏米唏嘘不已,虽然是‘据说’但也很有威力,我能感到苏米胳膊上的鸡皮疙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