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老人家,”凌阳来到老人面前,盯着老人慈爱的眼,“老人家,得你借一样东西.”
老人有些惊疑,迟疑地道:“小伙子,可是遇到什么困难?”
老人的子孙辈们也迷惑地看着凌阳,目光却带着警惕。
凌阳盯着老人的眼睛,一字一句地用普通话道:“把你的鞋给我,我要借你的鞋。”
“啊,你要借我的鞋子?”老人依然用的是川音。
“是鞋,我要借你的鞋一用,麻烦你把鞋借我。”凌阳把“鞋”字咬得极重。
“小伙子,你借我的鞋子有啥用呢?你脚上有鞋子嘛?”
凌阳绝倒,川话里的鞋子与“孩子”同音,寓义可就差了十万八千里。于是他加重语气:“是鞋,不是‘孩子’。”他盯着老人,一字一顿地说:“我要借你的鞋,不是‘孩子’”勉强说了两字的川音。
“孩子就是鞋嘛,你要我的……”
“是鞋。”凌阳再一次纠正道。
“好嘛,你要我的鞋干啥子呢?”老人问。
老人的子孙们也问:“对呀,你要我老祖宗的鞋有啥用呢?”
“这个你不必管,老人家你只要把鞋借我就是了。”凌阳再一次加重“鞋”的语气。
老人还没有开口,几个子孙就议论开了,其中一个以蹩脚的普通话道:“借鞋?我们没有,我背包里有一双,就是不知合不合脚。”
凌阳盯着老人,说:“我只要你的鞋。”为了不浪费唇舌,他指着老人脚下的鞋,“最好把你脚上的鞋脱给我。”
不要钱,不要物,偏要人家脚下的鞋,人家会给你才怪,尤其是出门在外,你让人家脱鞋子给你,自己打光脚板儿,不骂你才怪。
张韵瑶捂着眼,不忍直视老人一群子孙晚辈对凌阳的七嘴八舌的声讨。
她都觉得,凌阳这样的要求,简直是讨打。难怪人家要生气了。
而凌阳被骂依然重复着一句,要老人把脚上的鞋脱给他。
老人的晚辈们在给钱给自己鞋都遭到拒绝后,彻底生气了,大骂他是疯子,神经病,让凌阳有多远就滚多远,这样的情形,也还惹来不少人的围观。
凌阳相当无耐,几乎都想放弃了,忽然斜里一个老人走进来,对那位百岁老人道:“人家叫你脱鞋你就脱嘛,真是的,小伙子也是为了你好。”
百岁老人及其晚辈都迷惑了,不明白怎么一回事,甚至指责他与凌阳是不是一伙的。
老人嘿嘿一笑:“真是狗咬吕洞宾,不识好人心呀。”
百岁老人一听,就犹豫地脱了鞋子,递给了凌阳。老人的晚辈们尽管不解,这回却没有阻止,因为他们虽然觉得奇怪,但不知为何,心底却有股声音告诉他们:这个人好像有些不简单。
凌阳接过鞋,也没有说谢,就径直走开了,众目睦睦下,把鞋丢进了江里。
张韵瑶看到,鞋子一入水,水里的勾魂水鬼张颜就往鞋子扑去了,不由张大了嘴巴。
最让她绝倒的是勾魂使者张颜的表情,当他发现自己只抓了双鞋子时,忽然瞪着阴气森森的眸子望向岸边,恶狠狠的眸子瞪着张韵瑶。
张韵瑶虽是日游神,品级比他高,但因为自己作了弊,也有些不好意思了。
所幸,张颜没有说什么,抱着鞋子悻悻然地消失在水里。
而岸上,因为凌阳的举动而愤怒的除了老人一家子外,还有一些围观的游客,纷纷指责凌阳过分,这么耍一个老人,太缺德了。
老人的子孙也愤怒道:“我老祖宗已经一百零三岁了,活了这么大把岁数也不容易,你也太缺德了,这样伤害一个老人的爱心,你太过分了。”
凌阳没有解释,而是对老人说:“赶紧离开这儿吧。”
老人的孙子见他这般,越发怒了,上前就去捉他的衣领。
那名开口的老人则拦下这名暴怒的孙子,说:“你们呀,可真是冤枉人家了。小伙子是真的在救你们老祖宗呀。”
百岁老人的孙子冲他大吼:“要不是看在你一大把年纪的份上,老子铁定要揍你。”
一群围观的人也纷纷指责他们,张韵瑶上前拉过凌阳,小声道:“我们赶紧走吧。”
凌阳点点头,目光在这老人身上来回打了转。
老人冲他意味深长地笑了笑。
凌阳面无表情地离开了。
尽管得到百岁老人的晚辈们的阻拦推攘,但以凌阳的本事,仍是轻松突破包围,快速离开现场。
而水里的张颜则瞪着他们的背影,一脸的无可耐何及敬畏惊骇。
张韵瑶边走说问:“借鞋丢进水里就可以救回老人一命么?”
“鞋与邪同音,我称他的鞋为邪,寓意把他身上的邪气赶走。他把鞋子给我,就代表同意我替他带走身上的邪。邪也代表死气,我再把死气的鞋子丢进水里,就证明死气远离他。张颜抓到了代表死气的鞋子,就证明他已经出手一次了,对于这种在阴间都是善名在外的老人,他再是胡作非为,也是不敢胡来的。所以只能作罢,不敢再拘他的魂了。”
“原来如此。”张韵瑶身子一松,又问:“那张颜会不会怀恨于心,去地府告你的状呀?”
凌阳嘿嘿一笑:“我是督察使,这点权利还是有的。上头的就是知道了,也不会说什么的。”因为他一没泄露天机,二没采取违背地府原则,也只是取了个巧而已。
人世间的一切事物既有它的人生轨迹,但也有意外发生。一个人本来没有大富大贵的命,但人家就是大富大贵了,只要仔细观察,就会发现,要么这人遇上了贵人,要么人家及时抓住了机遇,然后改变了自己的即定命运,道理就是这么简单。
又打个比方,有人作恶多端,坏事做绝,上天就惩罚他绝子绝孙。就连算命的都说他即生无子,可是不久后,他却生了儿子,就跑去准备砸算命的摊子。算命师一瞧,忽然发现这人身上已无阴鸷,反而还有功德加身,于是就问他,是不是做了什么善事。这人仔细回想,就说他在某年某月,花钱救了一个妇人。后来这妇人还特地带他的男人来感激他,他为了避嫌,没有见那位妇人,也没有要那男人的钱。
算命的叹然而惊,说:“这就对了,因为你做了善事,并且还是花钱做善事,并非举手之劳,甚至还是不求回报的善事,这样的善举,是相当难得的,所累积的功德亦是相当的高。就这么一件善事,就把你之前所受的阴鸷全都一笔勾消。难怪上天会解除对你的禁制。”
张韵瑶深以为然,大道五十,天衍四九,人遁其一。
人常说,谋事在人成事在天,尽人事听天命,世事无绝对,那个一代表着变数,不确定。
这里的人,不一定是人,是生灵,就像蝴蝶效应,往往一个生灵,一个微不足道的事情就可能影响到,未来世界的格局!
又问:“那这个老人以后还能活多久呢?”
凌阳说:“这谁说得准呢,我也只能帮他到这儿了。”
……
实际上,这位让凌阳出手相帮的老人,又多活了二十个年头,是远近驰名的长寿男人。因为他的长寿,使得家乡土特产卖到全国各地,大大惠及家人。也因为他的长寿,使得他的家乡远近闻名,前去旅游的人也是相当的多。更是因为他的长寿,又使自家人与家乡人得到了诸多实惠与好处。
大家都在传,老人之所以活到如此大的岁数,主要是人家做了诸多好事,积了很多的德,阎王特地给他留了寿。
其实,只有老人一家人知道得最清楚,老人之所以能活到如此长久,是因为一个素未蒙生的年轻人的一句话而已。
已是不惑之年的老人的曾孙子孟德洋在老人死后,不止一次对外人叮嘱道:“若是哪一天有人对你说,要你的鞋,你千万要把鞋子脱下来给人家。因为鞋与邪同音,把鞋给了那人,就代表邪气离开自己,从此就能太太平平。”
听过这些话的人,有的一笑即之,然后丢诸脑后,也有的人笑话他迷信。
孟德洋瞪眼道:“千真万确,因为我就是此事的亲眼见证者。”把当年在大佛脚下,有人向老祖宗借鞋,并把鞋子丢进江里的事说了。
“当时我们极不理解,对那人又打又骂的,甚至把那个怂勇我老祖宗借鞋的老人也一并痛骂了一通。后来,一个中年汉子忽然冲进来与我们说:那两个年轻人,确实有些邪门。刚才我在他们身边听了一言半语的,他们说我老祖宗大限已到,命中注定要死于水里。勾魂使者都在水里等着我老祖宗了。”
看着一群已被震住的人,孟德海又说:“当时我们都不信,以为他们是一伙的。那中年汉子跺脚说,是真的,他一直站在那男女旁边偷听他们说话,说我老祖宗命中注定要死在水里。”
先前那个怂勇我老祖宗借鞋的老人也说:“鞋与邪同音,鞋就代表邪,把身上的鞋借出去,就代表死气也跟着离开了自己。还对我们说,那年轻人,怕不是阳世间的人,都吓得我鸡皮疙瘩起了满地。”
听众无不吃惊地问:“真的还是假的哦?”
“骗你们的是小狗。”孟德海瞪眼道:“最绝的还是我老祖宗,听了前因后果,居然与我们说起了一件往事。”
原来,这名长寿老人年轻时候,曾在东北呆过,也经历了被日本人屠村的事,他就是被屠的村民之一。当时他抹了同胞的血在身上,假死伏在地上。等日本人走后,他才偷偷爬起来,发现有两个黑衣人正一路检查着尸体,吓得赶紧装死。
后来老人回忆说,当时他听得清清楚楚,那两个人一边翻着自己的“尸体”一边说:“不应该呀,他不应该死了呀。”
另一个人则说:“他将来会死于水里的,怕是装死的吧。”
然后两个人就走了,而老人却是冷汗直冒,原来,这二人并非日本人,而是阴间的使者。后来老人就参了军,作战神勇无比,无论有多么艰难险阻,都是冲锋在最前头,立了不少功,杀了不少鬼子。因为他知道,不管他怎么作死,都不会死,只会死于水里。所以他从来不靠近有水的地方。
老人说完这件往事后,众人全都沉默了。
而听故事的一群人也都睁大了眼,因为他们都是参加了老人的葬礼的,也知道老人在一百二十三岁的寿宴上,失足死于盛满了水的水盆里的。
……
“那个老人并无信仰,可为什么人家仍会有福报呢?”张韵瑶从那老人脸上,看到了浓浓的圣光,光茫虽少,但死后升天的可能性极高。
凌阳笑了笑,牵着她的手,悠然道:“头顶青天脚踏江,弥勒慧眼看沧桑。吉凶不必观佛面,行事心良即泰康。”
张韵瑶有些妒嫉了:“你倒是好文才。”
凌阳哈哈一笑:“什么好文才,这也是别人吟过的,我不过是记性好些,记下罢了。”
话虽如此,但也证明这家伙拥有相当敏捷的反应和好口才呀。换作自己,明明脑海里有一大堆道理,但就是没法子化作最精简的话来总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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天气一下子就热了,春季的衣服全都要收进衣柜里,把夏天的衣服拿出来了.只是,去年买的旧衣服也有好多,可为毛总是觉得自己没衣服穿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