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先生此言当真!?不是与我开玩笑!?”常玉清神色郑重起来,盯着张荣方认真起身询问。
“自然没有开玩笑。不过你这病症,需要的不是药石,而是强身!”张荣方自然道。
“习武么?先生有所不知,我也曾试过,可习武反而会让我病症更加恶化。”常玉清什么法子都试过了,闻言顿时又失望摇头道。
“自然并非简单的习武。你体内的情况很复杂,有些习武的正常动作,根本不能做,需得为你量身定做一套武学才行。”张荣方如今心情大好。
从常玉清身上,居然还能薅二次羊毛,这让他心中越发对此女产生兴趣。
道家虽不像佛门那般讲求缘法,但巧合至此,常玉清又给了他这么一份大礼。
就算对方不知情,不回报也不符合张荣方一贯的自身准则。
既然他从对方身上得到了好处,便必须要给予回报。
不管对方是否知道,这是在践行他自身的原则。
就如他吃了亏,也一定要找回补偿报复。
同样不论对方是否知情。
当即,他便和常玉清一一的讲解,指出她以前习武,是否会在习练到某些动作时,会产生疼痛不适等。
每每道出的位置、感受,都让常玉清惊叹莫名,因为没有一次是错的!
她已经渐渐有些开始相信对方真的能治她的病了。
张荣方此时也有心将其收入门下。
以常玉清这般天赋,若非身体限制,若是习武,简直是天生的悟性奇高武学奇才。
虽然习武时间晚了很多,但若是另辟蹊径未来大有可图。
比起当初的荡山虎丁瑜,他实际上更看重眼前此女这类天赋。
因为,他在此女身上闻到的香气,只比实力恐怖的师叔祖金玉言,差一点,仅仅只是一点而已。
“量身定做.独门武学么?”常玉清听出了其中含义。
独门武学的意义便是,只有嫡传才能获得传授。
她迟疑起来。
虽然对方说的很有道理,指出的地方也很多都是她确实有的症状。
但.
拜师此事,并非可以轻易决定的。
一日为师,终生为师,很多时候,师傅甚至可以是比父母更亲近的人。
“当然,若伱不愿也行,世事不能强求。”张荣方微笑道。
他如今已经血肉补全达到了九十五,这个高度已经足够他满意了。
而要再取眼前之人的血,也不需要这么麻烦。
他只是对眼前这人的体质感到好奇。
这是他遇到的第一个,能二次被吸纳血肉补全的人。
再加上此女天资过人,或许未来可堪造就。
人总是会担忧以后,担心当自己虚弱之时,当自己无力之时,会有身边的人能帮自己顶起天空。不让外界的一切倒塌压下。
而这,也是很多人收下徒弟,生下子嗣,的根本原因。
“可否让我好好想想.”常玉清迟疑了。
对于她来说,虽然如今已经相当于被放弃,在此地等死休养。
但拜师对于一向非常看重这方面的人来说,是一件极其严肃的事。
张荣方不以为意。
“你慢慢想吧,对了,再挤点血给我,我再给你确认一下,看看刚刚我有没有看错。”他伸手从后腰腰囊,拿出一个杯子递过去。
“.”常玉清看着足足有她水杯那么大的杯子,陷入了沉默。
这.挤点血需要拿这么大的杯子么?他是怎么想到随身带这么大杯子的?
“哦,没事,这是我平日里用来做其他的杯子,你稍微挤出几滴血就好。”张荣方见状,连忙解释道。
“好吧.”常玉清总感觉哪里有些怪怪的。
但她还是提起手指,用力挤出血,滴入杯子。
“嗯?你的伤口还没止血?”张荣方忽地皱眉,注意到这点。
“嗯我一向如此。从小便这样,需要比一般人长很久的时间,才能愈合。”常玉清一副早已习以为常的模样。
“这样么。”张荣方想了想,从腰包里取出一个纸包,往自己手心倒了一点点淡黄色药粉。
“你若是不怕毒,便将这药粉按在伤处,然后数自己不动时的心跳一百下。若是怕,那就算了。”
他将药粉递过去。
“.”常玉清看着对方手心里的药粉,顿了顿。忽地洒然一笑。
“没什么怕不怕的。”她都是活不了多久的人,还有什么好怕的?
其实张荣方也看出来了,对方家境不差,但大概率是被放弃了。
否则这般天赋,怎么会被单独放在这里,只有侍女相伴?
若是常人,铁定时时刻刻呆在身边,父母担心心疼照顾还来不及。
“既如此,之后我会再来,若你下了决定,到时再说。那么,那就此别过。”
张荣方目的达到,转身拿着杯子大步离开。
一点也不拖泥带水。甚至连定好的房间也懒得要了。
他的目的达到了,再留在这里也是浪费时间。
以后,若是对方决定拜师,他会好好教导。
若是对方不拜师,他便给以其他补偿。然后就此不见。
就当一次不知情的交易好了。
走出院落不远,他找了一处糖水铺子,买了一杯清水,稀释了杯子的血后,仰头一饮而尽。
顿时间,一股股舒畅的爽感涌上心头。
他感觉全身的细胞仿佛都在欢呼跳跃,发生某种奇异的变化。
而血肉补全度,又在九十五的基础上,进一步提升了两点。达到了97.
这一次提升点数不多,导致身体变化不大。
只是全身发热了一会儿,全身强度提升了一些,便迅速消失。
“看来,这最后的三点,可能会非常难找了。不过不打紧,接下来,我要做的事还很多.”
血莲态明显强度超出他之前的极限许多,可以作为新的底牌。
如今他的身体强度提升,极限态叠加,再加上动用破限技重山的十倍连击,估计已经负荷不大了。
‘或许,极限态的叠加重山,已经能作为常态使用了。’
心中抱着这样的想法,张荣方朝着自己府邸方向返回。
他准备做好打算,一切就绪后,就去大都,真正看看师傅到底死没死!?
他不信老岳那么狡诈的人,会死得那么毫无波澜,平平无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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泽省浮川城·天涯阁。
距离晴川府最近的浮川城,是全省富人们最爱的游玩之地。
这里聚集了整个泽省最多的塔楼。
各式各样的宗教都曾在这里坐而论道,修建论道塔。
近百年前,百家争鸣,诸多教派在此坐论,谁胜便在自家论道塔上加一层。
谁输,便要拆一层。
诸多塔楼中,最高的那座,便一定是每五年一次的胜者。
那时候的大道教,真一教,携手共战佛门,却依旧被东西宗合并的佛门生生击溃。
因此,佛门也奠定了大灵国教的地位。
而如今,论道塔还在,人却早已不在局限于这区区浮川城。
只剩下这一座座论道塔依旧还在。
此时最高的一座论道塔天涯阁上。
上官飞鹤缓缓踏步,走上最高的七层,站在小厅中,透过四面镂空的窗帘眺望外面远方。
夕阳如血,白纱翻飞。
风中也隐隐飘来淡淡海水的咸腥味。
上官飞鹤伸出手,轻轻抚摸着小厅中的石质桌椅,眼中露出怀恋之色。
“喂,你能看出这里的东西,哪些是我做的么?”一个甜美的女声在他身后忽地响起。
上官飞鹤身体一颤,猛地回头。
身后一片空荡,什么也没有。
“你还是和以前一样啊,别人都说你冲动,什么都敢做,什么都不怕。
可我明白,你只是想要坚持自己。
所以,当你犹豫不决时.当你还会想起我时,或许,在这里,会找到答案。”
那声音再次在身边轻轻响起。
上官飞鹤这一次没有再转身。
他只是伸出手,让阳光照在自己掌心。
朦胧中,一只虚幻的白皙手掌,同样轻轻放入他宽大的手掌。
“谢谢你还记得我。”
上官飞鹤抬起头,血色阳光中,他仿佛能看到一个窈窕的熟悉人影在随风飘散,化为无数花瓣。
那花瓣如血如幻,眨眼便飞向远方。
看着那飘飞远处的花瓣,上官飞鹤冷硬的面孔中,闪过一丝隐蔽的柔和。
他仿佛再度看到了婉儿。
年幼时。
少女时。
成亲时抬头的那一瞬间。
抱着孩子也不忘为自己拼命鼓掌的时候。
受伤失血过多还不忘温柔安慰他时。
躺在病床上,骨瘦如柴,不成人形时。
“命运就是如此,但我绝对,绝对不会跪地求饶。”
记忆里,那时候婉儿说话时,眼中亮着光。
“因为我是你的妻子,你那么骄傲.未来,未来一定,能走到所有人都只能仰望的尽头”
“既然人无论如何,都难逃一死.那么,是跪着死,还是挺起胸膛,不都一样?
我不想,你被人瞧不起我不想.”
“是啊.”上官飞鹤轻声喃喃着。“我总是会忘记,但每次来这里,你都会让我想起”
他眼中的光泽渐渐有了凝聚。
转过身,他最后看了眼那张雕刻有细腻花纹的灰黑石桌,大步走向塔下。
刚刚走出塔口。
西宗明妃衡玉,已经提前等候在守备圈的外围。
“府主,不知您的决定是?我等即将返回大都,还请示下。”
“决定?”上官飞鹤看向此女。“很抱歉让你空走一趟了。因为,我的决定是,拒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