天快亮时，贝德维尔已经带着大部队撤离。
他们驻扎在了西边不远处的废弃据点。
这里曾是翠叶庭的前哨站，但是随着枯萎扩散以及物资短缺，很快就被抛弃了。
而此时，来自绿叶镇的物资正源源不断送往这边。
此前趁着花灾区的雾气基本散去，两艘飞艇带着人光速深入腹地打包了所有战利品。
食人花也好，首领级的虫子也罢，这些强大的生物即使死去，尸体上也萦绕着污染，按理来说飞艇不好装。
但火铜号不一样。
上次被粪车喷坏大半甲板，还没来得及修，如今正好拿来运送这些战利品，也算是因祸得福了。
如今枯萎之痕明面上只剩下卡厄娜一个boss，但虫子和枯萎兽还未完全消灭。
按照游戏里的剧情，即使副本结束，后续的清理也花费了小半年时间。
所以急不得，得慢慢来。
这也是一个练兵的好时机。
安排好后勤工作之后，带足了“诚意”的小飞艇载着三具骷髅和灰月深入虫灾区，与乘坐辉羽赶往那里的海涅会合。
……
虫灾区。
被称为虫母卡厄娜的首领是一只半人半虫的美丽生物。
她上半身是丰腴的女性躯体，背生透明双翅，裸露的肌肤上覆盖着天蓝色的磷粉纹路，折射出梦幻的光泽。
她的脑袋上长着分不清是头发还是触手，抑或是某种细长肉瘤的东西。
这些东西自然下垂，遮住了要害，一直垂到纤细的腰间。
至于腰部以下……则是一座肉山。
足有三四米高的巨大虫腹仿佛粮仓一般，上面是淡湖蓝色的淡淡纹理，下端浸泡在蜡黄色胶状物堆积的池子里，还在有节律地收缩膨胀。
此时众人正身处被玩家称为“boss房”的宽敞树屋中。
海涅站在一处高台上，与卡厄娜平视。
他们这一路畅通无阻，对方完全放弃了抵抗。
听玩家的讨论，这个被称为虫妈的boss基本全程只会召小怪。
与平时的生产不同，她在战斗时的“催生”会额外消耗生命力。
等到生命力耗尽，boss战也就结束了。
但这回，显然直接略去这个环节了。
海涅没有废话，三言两语讲清了现状。
卡厄娜出人意料地平静，那双没有眼白的黑眼睛里看不出半点怒色。
看着反而有种清澈的愚蠢……
“所以，你是来找第三座通讯站的？”
她的声音听起来格外温柔，与她的面庞一样散发着母性的光辉。
但是和气质就不太匹配了。
“是的。”海涅点头。
兽灾区的通讯站也被他净化了。
与花灾区的一样，那也是一颗巨大的球型元灵法阵。
然后当他循着虫灾区的灵烬丝线找上门时，却发现所有的黑线都连在卡厄娜身上。
“你要找的，是不是一个银色的圆球？”她问。
“……是。”
海涅有种不好的预感。
“那个东西很久之前就和我融为一体了。”
果然……
“这也是我们的家园不同于另外两处的原因。”
卡厄娜缓缓道：“通过那东西，我与我的每个孩子都建立了联结，虽然它们也与另外两座通讯塔保持联系，但只要在这里，它们就一定会听我的。”
她对海涅露出微笑。
“虽然我无法控制那些小家伙，但我能感受出来，它们很喜欢你，这股情绪似乎也影响到了我……所以我也很喜欢伱呢。”
海涅被盯得后背发凉。
难怪自己感受不到任何元灵，竟是被她用身体锁了起来……
等等，那岂不是意味着她也是一个通灵师！？
“你也能听到元灵的声音？”他问。
“声音？”卡厄娜摇了摇头。
“不，我只是能感受到淡淡的情绪。”
看样子元灵亲和不太高。
可这样一来就有问题了。
既然三座通讯站都被净化了，搁游戏里通往中央的道路也已经打开。
现在为什么没有？
难道说，卡厄娜对法阵而言也是一种污染？
“你知道奎尔库斯吗？”海涅又问。
“奎尔库斯？”卡厄娜点了点头：“我当然记得，这是一个很重要的名字，当初我的祖先就是跟着它来到此处。”
果然有东西！
海涅刚竖起耳朵仔细听，就听到对方说：
“……可是它已经死了很久了，你为什么突然提到它？”
“死了？”
海涅一愣。
“怎么死的？什么时候的事？”
卡厄娜露出思索的神色：“时间吗……大概是几十个、一百个雪季以前的事？我那时候还不聪明，记不住那么多事。
“我只记得当时来了一群奇怪的人，他们在这附近修建了你要找的那座建筑，自那以后它和我们说话的时间就越来越少。
“后来有一天，它召集我们，说自己就要死了，以后大家的生活会很难过，但是如果相信他，就可以和他缔结契约，这样即使死了也不会被那只怪鸟抓走吃了。”
提到“怪鸟”，她似乎还有些心有余悸。
显然就是辉羽了。
“什么契约？”海涅问。
“我们都得到了它的一部分灵魂，在那之后，我们就变得聪明了，能记住更多、理解更多事。”
海涅心里一惊，忙问道：“缔结契约的过程是不是一个召唤仪式，你们要在它的尸体上念起咒语？”
卡厄娜歪了歪脑袋。
“你怎么知道？你也会那个咒语吗？它是……”
“Ego sum te peto et uidere queo……”
两人同时开口。
一模一样。
这正是亡灵法师的召唤咒语。
“死物见命仍可行，亡灵复活近我身”
海涅长舒一口气。
豁然开朗。
“原来如此……”他喃喃道。
…
捉羊：“急急急，所以他明白啥了？常年混同人区的半个精灵通呢？快翻译翻译啊！”
剩下两人纷纷附和：“萨总，说话！”
萨总：“我特么哪知道这些啊……再说了，我去同人区看的都是虫妈和刀妹的本子，谁看剧情啊？”
“啊？”
“啊？”
“啊？”
…
还好，关键时刻大姐出马了。
灰月忍不住小声问：“你们在说什么啊？”
海涅解释道：“真理院的法师们来这里修建了通讯站后，奎尔库斯很快就不行了。
“于是它把这些常年寄生在自己身上的生物叫到一起，教了它们亡灵法术。
“等到死亡来临的那天，它将自己的灵魂分割，由它们各自占据一部分。”
灰月听得直皱眉：“所以，我们看到的那些奔向中央的灵魂……”
“是的。”海涅点头：“那都是奎尔库斯的灵魂在回归，大体上如此，细节我还没想通，毕竟意识和魂质无法切割……等等……”
海涅忽然想起了一个人的名字。
变形学派的联合创始人
巴里·吉蒂勒的启蒙者
猎人兼牧树人，兼亡灵法师。
还认识奎尔库斯……
“我好像知道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