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人呢?找到没有?”
“没有,全城都找遍了。”夕若冷清的答道。
李清河锤了下腿,半个月前荔枝突然莫名其妙的失踪了,直到现在也不见踪影。
他本想拜托城外的洛星河帮忙寻找,可江南棋院已经闭门整整一个月,就连院子里的桃树都无人打理。
“怎么办,是不是你又……”夕若露出一丝奇怪的笑意。
李清河摇了摇头,没理由啊,明明关系已经缓和的不错了,怎么突然就失踪了呢?
“我再去找一趟洛前辈……”
李清河的话刚说到一半,夕若的神色突然一变,抬手制止了他。
清冷的眸子遥望着着大雪纷飞的天空,一丝谨慎流露出来。
“不好!出事了!”
……
……
长安城墙上,武卫将军带着冷笑,连问一句来者何人都懒得问。
他接到的军令很简单:大雪不停,靠近都城者,以反叛罪论处,杀无赦!
李长安手中的剑鞘有些滑稽,剑柄处用稻草栓了个木把手就算是剑柄了。
周身的气旋不停,遮挡视线的大雪故意避开了方圆数十米的地方,仿佛自成一域。
李长安的气势不断攀升,经脉骨骼咯吱作响,直到气舍境巅峰才停了下来。
“放箭!”
如此近的距离,城墙上的箭矢带着恐怖的洞穿力倾泻而下。
李长安纹丝未动,周身的气旋不仅吹开了风雪,也挡住了密密麻麻的箭雨。
“就这种程度么?我爹当年入长安也没有想象中的那么难嘛……”
李长安低眸自语,一剑前刺,毫无花哨,太和经气机在体内疯狂运转,肉眼可见的剑气直冲着一丈厚的城门而去。
轰的一声,飞雪四散,天地间成了一片白色,但城门似乎流转了一下光芒,只留下了一道小小的白痕。
城墙上的武卫将军摇了摇头,转身跳下城墙,双手拄刀,立于城门之后,等待着李长安的破门。
“我有一个朋友,他这辈子过得很怂,怂到有姑娘和他表白,他都不敢答应,反而吓得落荒而逃。”
“我觉得这样不对,这样太窝囊了,连女子都不如,我一直劝他大胆一点,潇洒一点,可他怎么都不听,我觉得他就像个鹌鹑。”
“这一剑叫‘鹌鹑’,我本打算教给他的,不知道还有没有机会。”
李长安翘起嘴角,有那么一刹那仿佛回到了第一次下山年少轻狂的样子。
抬手一剑畏畏缩缩,可气势却愈发锋锐和一往无前,以至于最后有些控制不住,就像一个小孩子在拉着一只疯狂的獒犬。
剑锋抵住厚实的城门,蛛网一样的裂纹蔓延开来,木料折断的声音噼里啪啦,就像当初和许幸之烤过的火堆。
砰!
声音不大,但整扇城门化为齑粉木屑,与飞雪一起落下,李长安身形不停,剑身犹如脱缰的野马。
叮!
武卫将军刀光如电,以刀身硬生生挡住了这一剑,但却不由自主的向后滑了两步。
“这招名字太俗了。”
“俗点好,这才是人间的烟火气。”
李长安话不多说,又是一剑皆一剑,不过十数招,这位盲枢境的将军便不再动弹,举起的长刀折断落地,温热的鲜血融化了冰冷的雪花。
整座长安城好似人去城空,街道上冷冷清清,看不到一个人。
李长安平缓着呼吸,剑身上将军的血珠凝固,像极了凝固的荤油。
从这条路一直向前走,就可以直达皇宫正门,李长安谨慎的迈着步伐,越是靠近宫城,越是能感受到祭台上的天人波动。
“好像我来的不太是时候?大雪天玩捉迷藏可不太好,容易着凉。”
砰砰砰!
话音才落,整条主路积雪升腾,一个又一个的武殿探子显露身形,不带感情的目光注视着他。
身后,成群的武卫堵住了城门,又一位将军拄刀站在城门口,截断了李长安的退路。
这时,一位带着面具的男人走了出来,正是武殿指挥使。
“你和你爹还真像,可惜,十几年前我还不是指挥使,没机会和你爹过两手。”
“现在我来了,也不晚。”
“不,你有更好的对手,慢慢玩,这次没了崔老道,正好可惜留下陪你娘。”
指挥使摆了摆手,身影逐渐向后退去,而李长安身后的武卫,身前的武殿探子,则一起朝他涌来。
……
……
江南棋院外,李清河只是感觉到有些压抑,夕若却能切身的体会到当中的凶险。
二人正在商量是否应该进去,就在犹豫之时,决明背着酒葫芦出现在了路口,他又以清玄道人的身份出现在了李清河的面前。
“师父?您怎么……”
李清河一脸疑惑,夕若看的不明所以。
“清河,在找荔枝?”
“是……是啊,您知道他在哪?”
“他在长安城。”
“长安城?”
“不仅如此,李长安也在那,他快死了。”
决明少有的没有像以前一样开玩笑,语气深沉而冷静。
“你不去救他?”
李清河咽了下口水,皱紧了眉头,顿时心乱如麻。
“可,可我怎么救?”
决明露出一丝笑意,拍了拍他的肩膀:“让你读了那么多道书都白读了,你以前不是总喜欢跑到李村后山的岩坡看风景么?那时候你总幻想着自己是什么?”
“是……是飞鸟。”
“飞鸟,自由自在的飞鸟,长安虽远,想去就去了。”
决明最后一下重重的拍在了李清河的肩膀上,他的眼神迷离了起来,仿佛沉浸在自己变成了一只飞鸟的幻想之中。
一声凄厉的鸣啼响彻江南城,在夕若震惊的目光,和决明期待的神色中,李清河消失不见,
天空中一只巨大的,美丽到难以形容,长满了墨色羽毛的异鸟扇动翅膀,朝着长安城飞去。
……
……
长安主街
李长安拄着剑鞘,单膝跪地,一缕鲜血自口中滑落地面。
不远的宫城处,武殿指挥使正摇动着一个铜钟,声音清脆悦耳。
可在李长安身前,荔枝却缓缓的将匕首从他的肩膀拔了出来,脸上没有丝毫往日的情分,就像一具行尸走肉。
“荔……枝……”
指挥使的面具下露出冷笑,铜钟摇动,荔枝收起匕首,朝着皇宫内走去。
而他则上前一脚踩在了李清河的头顶,匕首的毒素让他一时失去了气机的掌握,完全不是这位有着可媲美大宗师实力的指挥使的对手。
“你爹当年走出去了,你就没这么幸运了。”
话音刚落,一声鸟鸣传来,李长安晕晕乎乎的出现在城门口,一时还不明白发生了什么。
但此时他的视力变得更好,即便隔着很远,也依旧能看到趴在指挥使脚下的李长安,和荔枝逐渐远去的背影。
指挥使也看到了他,没忍住的低声笑了笑:“来了就好,当初我在瀚海城救了你,现在该是你报恩的时候了。”
说着,手中的铜钟再次摇晃,声音传入耳中,李清河有了片刻的失神,但旋即又恢复清醒。
他神色变得冷淡,死死的盯着指挥使的面具,一步步走进了长安城。
城墙很厚,需要三十六步才能穿过城门,走进城内。
李清河就这么空着手向前走着,每走一步,身上的气势就强一分,九品,盲枢,气舍……
三十六步后,一脚踏入长安城,三十六步入听宫。
此时的他周身气机流转不止,比之刚才的李长安还要强大。
“哈哈哈哈哈……”
趴在地上口吐鲜血的李长安狂笑不止。
“臭小子,长脸!”