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方才闻见了那七王爷身上有股奇怪的香味,像是熏香,倒是普通的人熏香基本只用一种,可是在他的身上我闻到了苏合香、高良姜、辛夷和茅香的香味,甚至还隐隐有花椒的味道。”
云裳脑中突然想起那日从太极殿出来的时候,王尽欢对她说的话,心中猛地一动,七王爷,尸体,防止腐烂。
是七王爷,是他将假的睿王妃的尸体偷走了的。
云裳向掌柜道了谢,急急忙忙地出了药房,上了马车对着车夫道,“回驿馆。”
回到了驿馆,云裳却瞧见驿馆门口停着一辆马车,云裳脚步微微一顿,转过头望向那马车,目光落在马车四角垂着的铃铛之上,上面写着一个小小的“柳”。
柳,柳吟风。
抬脚走进了驿馆,云裳便朝着自己的院子走去,浅音坐在屋中正在发呆,面前摆着一个绣花撑子,上面不太整齐地绣着几朵小花。
“浅音?”云裳轻唤了一声。
浅音身子猛地一震,似是被吓了一跳,抬起头来望向云裳,才缓缓舒了口气,“主子回来了。”
云裳点了点头,“柳吟风在驿站?”
浅音将绣花撑子放到一旁,微微颔首道,“是啊,刚来不久,是王爷陪着一同过来的,一来便直奔着王公子住的院子去了。奴婢不敢过去,害怕被柳公子瞧见,发现了主子的身份,如今也不知道那边是什么情况。”
云裳笑了笑,“无妨,他已经知晓我是易容的了。”心中却突然想到,自己昨日假扮柳吟风去王尽欢院中之事柳吟风是不知道的,若是守卫问起,露了馅儿……那守卫可是夏寰宇的人。
心中沉吟了片刻,想着既然洛轻言也一同在,应当不会有太大的问题,便又稍稍放下了心来,对着浅音道,“我怀疑睿王府的尸体是七王爷盗走的,你让人去查一查。”
“七王爷?”浅音愣了愣,知晓云裳不会无缘无故地说这样的话,便连忙应了声。
云裳又将那白衣公子画的画递给了浅音,低声道,“也顺便让暗卫查查这画中女子的身份,还有,城西三寸巷中有一家药铺,里面的掌柜是一个年轻公子,也让人查查。”
浅音应了声,便连忙下去安排去了。
云裳呆在屋中看了会儿书,却仍旧不见洛轻言回来,便听见丫鬟来报,“主子,柳吟风柳公子求见。”
云裳眯了眯眼,沉吟了片刻,柳吟风,他怎么会找上门来了?轻言呢?没有与他在一起?
“除了柳公子,还有其他人吗?”云裳轻声问道。
丫鬟摇了摇头,“奴婢只瞧见了柳公子一人。”
云裳蹙眉,站起身来道,“沏茶,拿些果子糕点的,摆到院中的石桌之上,去寻浅音来服侍。”
那丫鬟连忙应了一声,便退下去准备去了。
云裳故意在屋中磨蹭了一会儿,才走了出去,对着在院中树下石桌旁坐着的青衣男子微微一笑道,“抱歉,方才在屋中看书睡着了,便出来得迟了,劳柳公子久等了。”
柳吟风抬起头来望向云裳,眼中满是柔柔的笑意,“无妨。”
话刚说话,云裳便瞧见浅音匆匆忙忙地从外面走了进来,见到柳吟风亦是愣了愣,便笑着朝着柳吟风行了礼,走到云裳身后站定了。
柳吟风抬起眼来望向浅音,浅音亦是易容了的,柳吟风的目光落在那空荡荡的右手衣袖之上,稍稍沉吟了片刻,便道,“瞧着浅音姑娘的伤恢复的不错,可喜可贺。”
浅音一愣,连忙行了个礼道,“浅音在此,还需多谢柳公子救命之恩。”
“举手之劳而已。”柳吟风轻笑了一声,目光在云裳和浅音的脸上看了看,才笑眯眯地道,“阿云身边的易容高手做的倒的确是十分精致呢,我险些都没有认出来。”
云裳微微笑了笑,没有接话。
“那日尚在老家,听闻睿王妃的死讯亦是吓了一跳,慌忙传书给到鲤城,才知道你没事,幸好没事,不然只怕我得后悔一辈子的。”柳吟风的目光一直盯着云裳,让云裳有些微微的不适应,心中念头起起落落好几遍,终究没有开口。
柳吟风却又接着道,“阿云昨日可是易容成我的模样去瞧过王尽欢?”
重点来了。云裳心中一动,笑了笑轻轻颔首,“是有此事,我回驿站之后听闻王公子一直酒醉昏迷未醒,心中担忧怕是出了什么事情,只是守卫守着,不让进去探望,我便只能出此下策,多有得罪,十分抱歉。”
柳吟风闻言,眼中的笑意便更加明显了几分,“阿云不必如此说的,只是我去的时候,那守卫突然问我,柳公子又来了呀。我便察觉到有些不对劲,正想细问,心中却突然想起你来,便想着只怕是你,才顺势应了下来,果然是你,幸好我没有问。”
云裳微微一笑,低下头轻声道了声谢,心中却是有些懊恼的,昨日她只想着如何能够进去,却没有想到,这样一来,自己倒又欠了柳吟风一个人情。她如今最不愿的,便是欠柳吟风的债了。她虽然不知柳吟风说喜欢她究竟是真是假,只是不管是什么样子,她如今已经成亲,便不愿再与其他人牵扯不清,这样,不管对柳吟风还是洛轻言,都是不公平的。
云裳低着头想了片刻,便抬起头来道,“柳公子三番四次的帮了我,我如何也不能做那忘恩负义之辈,我虽然如今刚到夏国,能够做的事情不多,但是很快我原本在宁国的暗卫便也会全都调到夏国来了,虽然不能够告诉柳公子,我有多少暗卫,不过若是全部到了夏国,许多事情办起来倒也应当是十分方便的。在此,我便许给柳公子三次调动我手中暗卫为柳公子做事的机会,以答谢柳公子的恩情,若柳公子有任何需要,尽管吩咐便是了。”
柳吟风闻言,手指微微动了动,眼中的笑意慢慢淡了几分,半晌才道,“好,我记下了。”
正说着话,云裳便瞧见洛轻言走进了院中,一进入院子,洛轻言便瞧见院中坐着的两人,目光淡淡地扫过院中的三人,洛轻言笑了笑,走到云裳身后站定,低声对着柳吟风道了声,“柳公子。”
柳吟风颔首,站起身来,对着洛轻言道,“如何了?”
洛轻言笑了笑,目光却落在把玩着茶杯的云裳身上,低声应道,“找遍了那花魁的屋中,都不曾找到凶器。”
云裳手指微微一顿,心中想着,难怪洛轻言没有与柳吟风在一起,原来是被柳吟风支走了啊。
“醉凤楼中,有一个在厨房中打杂的下人,不见了。”洛轻言又轻声道,“***说,昨日早起便没瞧见人,还以为是出去买东西去了,结果一天一夜都没有回来,才知晓是不见了。”
“厨房中打杂的下人?”柳吟风重复了一遍,声音中带着几分疑惑。
洛轻言颔首道,“是,听闻是前几日刚从外面找来的人,来醉凤楼不过四五日。”
不过五日,云裳在心中细细算了一番,从他们太极殿觐见,到王尽欢出事,也恰恰好就是四五日的时间,似乎有些太过巧合了。
柳吟风颔首道,“好,知道了。”说着便站起身来对着云裳道,“那我便先告辞了。”
云裳笑着拱了拱手,吩咐着浅音送送柳吟风。目送着柳吟风出了院子,云裳才转过身望向蹙着眉头的洛轻言,“可用了午膳?”
洛轻言摇了摇头,云裳便叫了丫鬟来让准备午膳,才与洛轻言一同进了屋中。
云裳在软榻上坐了下来,才抬起头望向面无表情的洛轻言,笑着道,“那日是柳吟风恰好救了我与浅音,好歹亦算是救命之恩,他来拜访,我亦不好不见。只是我也未将他请进屋中,只是在外面坐着说了说话,还有浅音在一旁呢。我不想欠他人情,也许诺了他可以调动暗卫三次,以还他这几次的恩情。”
洛轻言听云裳这般一说,眉头却是渐渐皱了起来,目光定定地望着云裳,沉默了许久,才开了口,“你知晓了,柳吟风喜欢你?”
云裳猛地一愣,没有防备到洛轻言竟然会问这样的话,一时间有些呆了,盯着洛轻言不知道该如何回答。
洛轻言一见云裳的神情便已经知晓了答案,嘴角勾起一抹冷冷地笑来,“柳吟风倒是不蠢,竟也知晓用这些手段来让你心生愧疚。”
云裳不明白他为何这般说,却又听见他淡淡地道,“既然是救了你,你我为夫妻,这恩情自然便应当由我这个做丈夫的来还,你不必担忧,我定然会还得一干二净。”
云裳轻轻颔首,见洛轻言的目光有些冷,便淡淡地岔开了话茬子,低声道,“先前我出了趟门,去了药房寻那配制七日醉的药材,无意中听闻药房掌柜说前几日曾有人带着同样的药方去买过药,我让卖药的掌柜画了一张那人的画像,不过在浅音那里,我等会儿给你瞧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