按韩殊奇现在的阅历来说,他对这类的事早应见怪不怪。陌生男女一个眼神就可以在一起,做出什么样的事都不新鲜,因为这是个享乐的时代。可是这事轮到孙芳菲身上,他就不能那样淡定了。
她是他的理想,是他的奋斗目标,是他的精神寄托,如果她最后沦为风尘女子,成为男人的玩物,那他的天就坍塌了,就等于他受到了灭顶之灾。无论如何他是不希望这样的事情发生的。
可事实是孙芳菲已经走到了悬崖的边缘。她穿起了名牌服装,挎上了嫖客的胳膊,虽然不陪睡的幌子还打着,可是能招摇到什么时候呢?男人的心他太了解了,不最后达到目的,他会善罢甘休?
更重要的是她之所以这样做的目的还没弄清楚,他们之间根本没有沟通的渠道,她离他越来越远,她不愿看到他,本能地拒绝他,他在她心中甚至不如一个嫖客。知彼知己才能百战百胜,她的内心世界在他这就是个迷。
怎么办?门卫从上到下,从左到右地审视着韩殊奇,看他这愁眉苦脸的样,他感觉挺惊奇,这个人在他心目中从来都没难事,从来都乐观开朗,从没看他对哪个女人忠贞不二魂不守舍到这样。他捅了捅这个泥塑木雕一样的人,她跟你到底啥关系?
韩殊奇实在是憋得想一吐为快,可是千般心情都堵在嗓子眼里,就是说不出来。说啥呢?说啥都是他一厢情愿,人家能承认的,可放到大面上的,就是普通的邻居关系,老乡关系,什么表妹,是他杜撰的。他摇了摇头,像是没反应过来似的,就木木地走了。
他盼着时间快快过去,最好一眨眼天就黑了,这样他就能见到孙芳菲,她在他眼皮底下,他心就安一些。他把希望建立在卖花女人上。
其实有个人横在他心里挺别扭,那就是孙芳菲老公。他对他的情况显然知道得还太少,也没想过要把他从监狱里弄出来,因为他潜意识里不愿他出来,如果他出来,就没他的事了。可是如果她老公出来的话,不也能对她制约一下吗?看这样她对老公的感情还是挺深的,要不然不能天天来。对了,赶紧把她老公弄出来。
他想到副监狱长说过他无能为力,那谁能帮着尽一把力呢?老婆,对,老婆这些年跟公检法那些人挺熟,她做的那些买卖没有他们照着可不行,可是他跟老婆貌合神离同床异梦已好多年了,她会帮他吗?他不愿向她张口,她虽然在社会上呼风唤雨,他却从没向她张过嘴。
他闷闷不乐地踅回宾馆,他给孙晓红发了一条微信,他让她把孙菲芳老公的事详细了解一下。孙晓红立即就回了话,说不用了解,她知道得很清楚。
她说赵平安是镇书记的财务股长,省纪委巡视组巡视出镇书记有私设小金库欺男霸女等违纪行为,镇书记来个避重就轻,承认了欺男霸女行为,却不承认私设小金库,说如果有也是他的财务股长打着他的旗号背着他做的。果然在他办公室发现有大笔小金库。约一千多万,都签着他的字,这笔款是一千多垧草甸子二十多年的承包费,没有入账,全放在小金库里。赵平安反驳说这钱是书记让收的存的。巡视
组问那书记咋没签字呢?他就没话了,于是就给抓起来了,并给判了。
哦,原来是这样,韩殊奇问孙晓红,赵平安真的有那个胆量做这样大的事吗?孙晓红向他发誓绝不会,赵平安的胆小得树叶掉了都怕砸脑袋上。
孙晓红问韩殊奇在哪呢?好几天没见到了,同学们特别想他,现在班里的同学思想都开放了,都处上朋友了,有的甚至在外面租上房子住上了,都说这是韩老师的功劳。
韩殊奇暗暗叫苦,这怎么还发展到出外租房子的地步了呢?那孩子家长知道后不得将他碎尸万段啊!他急令孙晓红赶紧把出外租房子的学生给劝回来,这可了不得。
孙晓红说谁能劝得了?你不回来,谁都没办法。董校长天天在大喇叭里喊话,让出去租房子的赶紧回来,否则一律开除。
韩殊奇再也不能在床上躺着了,真是福不双至祸不单行,简直是火烧眉毛,他在微信里连发十多个抓狂的表情,孙晓红则在那边连发十来个流汗尴尬的表情。她说你快回来吧,是不是陪孙老师在外面逍遥呢?乐不思蜀了?现在老师和同学们都这样传呢。
真是屋漏偏逢连夜雨,所有的误会都集中到他一人身上。他有千张口都没法申辩。他真想马上回去,把局面挽回一点。最后,他对孙晓红说,让李乐乐帮我维持一下秩序。
不一会,李乐乐就打来电话,告诉他她马上到,她要当面向他汇报学生情况。韩殊奇大叫道,你马上给我回去,你上这来干吗?李乐乐说你忘了我说过的爱你吗?既然爱你我就要为你负责到底,你在外面我不去照顾你谁照顾你。说完挂断了电话。
韩殊奇想马上就逃,换个地方,可是李乐乐马上就到了,她人生地不熟的,比孙芳菲还单纯呢。万一有个闪失咋办?他硬着头皮去车站接她。
一辆辆大客在面前停下来又驶出去,人流匆匆地上车又下车,过了大约一个多小时,李乐乐终于从一辆直通省城的大客车里走出来,见到韩殊奇在等着接她,激动得面红耳赤,张开双臂牢牢地抱住了他。
韩殊奇象征性地拍了拍她的肩,小声在她耳边说,快松开,让人家看到不好。李乐乐则偎依在他身上,娇声娇气地说,人家想你想得不行了,你让我再抱一会。
二人回到宾馆后,李乐乐更是高兴得直蹦,说真像人间天堂,从小到大没进过这么好的宾馆,她怨他尽知道自己享福,也不想着远在农村的那样想他的学生。她一会在床上来个鲤鱼打挺,一会在地毯上脱去鞋袜光脚飞跑,一会进淋浴间哗哗地洗澡,一会抱住他谢谢他,说哪个学生也不如她有福,他们顶多在外面租个单间,那环境哪能跟这里比。
韩殊奇心里急得都要崩溃了,可是面上还得装出挺快乐的样子,直到她在这里玩乐够了,跟他面对面四目相对的时候,他才跟她说,晚上不能在一个屋睡。她问为什么?她都不怕他怕啥?他说不行,他不能害她。她说这哪是害啊,她求之不得,再说把她自己放在一屋她该多害怕啊!她进而逼问他是不是在和别的女人住?他否认。她说那还有啥?你情我愿,我们
都有身份证,警察查来都不怕。韩殊奇真是哭笑不得,她小脑袋里都装些什么呢?他最后正告他可以一个屋住,但不能同床,他睡沙发,她睡床,而且第二天她必须回去上课。她佯装答应。
在楼下吃过了晚饭,天就黑下来了,最后一丝晚霞都沉入云海里,月亮弯弯地像把刀在东天里现了出来,这晚上的风不知为啥来得特别地厉害,冷飕飕地直透到骨缝里。李乐乐穿得不多,只是一身棉衫,并没穿外套,虽然在室内,也能见出她的冷样,因为她不时地抱着膀。韩殊奇将自己的外套适时地套在她身上,这一温暖的举动把李乐乐的眼泪都感动出来了,她目不转睛地盯着他,那种痴相真不是一般男人所能抵制的。
韩殊奇咬咬牙,拍了李乐乐肩膀一下,今晚我有点事,非常重要,你先在屋里睡,我办完就回来,记住哪也别去。没容她回话,他起身就走了。李乐乐在背后跺着脚,扭着腰,大喊韩老师。可是韩殊奇就像没听到,他向夜巴黎夜总会奔去。
他一心想着这一晚上的计划,这城市秋晚的盛景丝毫不能入他的眼。霓虹灯次第地亮起来,年轻男女勾肩搭背从他身边擦肩而过,一声声出租车喇叭声在他身前身后响着,所有这些,他都抛之脑后了。他的脑子里现在正画着卖花女人的容貌,这个女人在他看来就是他的救命稻草。
天还尚早,夜总会还没进入最盛的时候,只有三三二二的男人女人进出其间,那个他熟悉的保安正好当班,老早就见到他,老远就跑过去,问他来干吗?
韩殊奇说来玩啊!保安半信半疑地望着他,说不是为那女人吧?韩殊奇摇摇头。保安长出一口气,说那就好。好什么啊?韩殊奇有些生气。
那个女人现在被你哥们包下来了。王大波吗?你咋知道?是不是?正是,老板开会说见到韩殊奇就给我拦下来,现在是惹着净花生气就是惹老板生气。韩殊奇说我不找她,我找卖花女人。
哦,找她啊,保安低头想了一下,她现在好像还真没客人,要去你现在去,晚了你就排不上了,如果说净花是头牌的话,这个女人就排在第二,新鲜的就是值钱的,这个道理你比谁都懂。
韩殊奇昂然进入夜总会,没想到老板的眼睛早就发现了门外的他,立即拦住他继续往里入的步伐,冷若冰霜地说,哥们,不是我不够意思,我是生意人,生意人的天职就是挣钱,不管咱俩的关系多铁,你阻挡了我的挣钱路,我就对你不客气。
韩殊奇不屑地看了一眼老板,这个光头戴金链子小个不高眼睛却炯炯有神的主。说我今天不是来挡你挣钱道的,我是为你送钱来了。
一听说送钱来了,这个老板的眼睛立即睁到了最大,嘴角现出微笑,哥们,这地方就是为你们准备的,你们不来我挣啥钱?你只要不找净花的麻烦,咱啥都好说,今晚打算玩哪个?他递上来的笑更明显了,没有了刚才一见到他时的厉害劲了。
我要新来的那个卖花女人,净花我玩不上,这个总算行吧?
行,当然行。他拿起对讲机,狂喊道,翠翠在吧,下来一趟,来客了。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