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怎么跟来了?”我有些心虚的问到,怕胡艳听见了赛阎罗的话会感到压抑。结果她很平静的说道:“我听见他说什么了。” 我们对视着,不知道该说什么了。天空一声雷,压抑了一天的天空终于泻下了那一直蠢蠢欲动的雨水。胡艳上前两步,把我罩到伞下,拉起了我的手,“回去吧,你这样爷爷奶奶会担心的!” 我们骑着电瓶车回到家里,奶奶洗好了碗盘,爷爷在浸泡竹叶,那些都是用来包粽子的。他见我进屋后问道:“力力啊,老师傅跟你说什么了?” “没什么,就是说我今年不能去河边游泳。”我回到,这是我在回来路上就想好的借口。 爷爷没有怀疑,放心的舒了口气,说:“还好,不是什么大事。”然后又很严肃的叮嘱我道:“那你今年可千万别去河边游泳!听见没?” 奶奶随即补充道:“不止不能游泳,连船都别坐!” “呵呵,奶奶你也太夸张了。”我笑到,看了看外面,和胡艳上楼去了。我家是很普通的那种农村两层楼房,一楼只有一间卧室,爷爷奶奶住,二楼有两间,东边的我爸妈住,西边的我住。爸妈睡的的那间房出了过年有点生气外,长期空着。 由于房子还没有装修,二楼客厅的窗户也没有装,雨挂了进来,我进房都要越过一个小小的水洼。胡艳进房后坐在我的单人竹床边上,环顾着房间。到处都是红砖头,还有盖房时留下的坑坑洼洼的,这些都是要等着装修时候一起弄好,农村房子都这样。 “很寒碜吧!”我有些尴尬的笑到,胡艳嘟了下嘴,很善解人意的说:“还好吧,我家也才今年装修的,没装修之前都这样。” 说到她家,她的神色暗下去了,我知道她想家了。可是又不能回去,我坐到她旁边,轻轻拥着她的肩膀,说道:“要不考完试去你家住几天?我住印玺家去,也一样的。” 胡艳挤出一丝笑容,说:“算了,我怎么回去呢?我不想看到她们哀伤的样子,特别是我奶奶。” 我不知道该说什么安慰她,只有轻轻拍了拍的她的背,以示我永远在她身边陪着她。 “力力啊,力力啊!”奶奶上楼后刻意大声的叫到,我猜她是怕我跟胡艳在房间里亲昵,被她撞到了就不好,提前叫我,让我们做好准备,她来了。 “怎么了,奶奶?”我出房门问到,奶奶拿着一张扫把跟一块抹布上来,说:“我把你爸妈房间整理下,让那闺女睡。” “嗯。”我点头到,老一辈的人还是比较憨厚,虽然现在从电视里看到不少现代年轻人的开放,但是在他们眼里还是那个样子,别人家的男孩子不能占自己家女孩子的便宜,自己家的男孩子也不能祸害别人家闺女的清白。 我和胡艳一起去帮奶奶的忙收拾,爸妈的房间简单的刷了一
层白石灰,比我房间要好看些。床也要大很多,奶奶拦着我,又拦着胡艳,不让我们做事,我们一直在旁边迟迟疑疑的,没帮上什么帮。奶奶把床板擦了一遍后,从柜子里抱出被子,给铺上了,很满足的对胡艳道:“闺女,别嫌简陋啊!乡下就这样,穷了。”随后她又怕胡艳会嫌我,马上又很严肃的补充道:“不过我们家人穷,志不穷,都是清白人家,可从来没出过什么恶人。也没——” 我怕奶奶再叨唠下去就没完,赶紧抱住了她肩膀,说:“行了,奶奶,我们下去包粽子吧!” 奶奶把我推开,还要跟胡艳解释。胡艳不等奶奶开口,挽起了奶奶的手,说:“奶奶,我家也是农村的,走我们下去包粽子吧!” “哟,你家也是农村的?”奶奶不可置信的问到,然后又打量着胡艳,说:“那你可真白,一点都不像农村孩子。” “奶奶,你别说的我很黑似的!”我强烈抗议到。三人说说笑笑的下了楼。 爷爷已经把浸泡好的糯米沥干了水,在那等着。他不会包粽子,包粽子是个技巧活,看起来很简单,把糯米塞进去就是,但是塞得松紧程度要求挺高的,这些东西只能凭经验来感觉,根据不同的竹叶不同的松紧程度,不然不好保存。所以一直以来都是奶奶包,爷爷绑绳子。 “你会包粽子吗?”奶奶坐下后问胡艳到,胡艳理所当然的点了下头,“当然会啊!” “啧啧啧!闺女你可真不错,现在的年轻人没几个愿意做事了,你看我家力力,别说包粽子,拆都不会拆,就知道吃!”奶奶夸完胡艳还不忘顺带着把我损了一把,不过她说的也是,粽子绳很难解,我向来都是直接用剪刀剪断,一了百了。 “哇,我是男的啊!有几个男的会做这些!”我抗议到,“你看,爷爷也不会啊!我们男的是做重活的!” “做重活?你也不会割稻子啊!怎么教都不会。”爷爷看我把他拖下水了,帮奶奶的忙损我道。他们三人哈哈大笑。 我张大了嘴,无语道:“现在都是机器割的,谁还去学手割!” “你就知道练嘴皮子!”爷爷笑到,我佯装自尊心受挫的样子,灰溜溜道:“本来我还打算帮你梆梆绳子的,但是现在我不绑了,你们一家人慢慢包,我回房看电视!” 我进了爷爷奶奶的房间,打开小小的电视机,因为下雨天,所以电视信号不好,只能收到本地的电视台。而我们县城的电视台放来放去就是那些节目,新闻也没什么东西好播的,到现在还播着一个月前地震的新闻,新闻画面里播着那条被震开的大坑,与其说是坑,倒不如说是个地渊,只有五六米宽,但是却有二十多米长,至于深度,主播解说说太深了,下面十多米全是水,目前水有多深还没发准确测量出。 正当我要跳台看看
有没有别的东西看时,画面的角落里出现了个熟悉的身影,是印爸爸,印爸爸撑着一把黑伞,走路的位置也有点别扭,好像是两个人一起走一样。这画面应该是一个月前录播的,因为那把伞印爸爸早就给我了。 我仔细盯着印爸爸的动作,直到他的身影消失在屏幕里。 外面的天也快暗了,我躺在床上睡了一觉,醒来时粽子已经熟了。奶奶进房叫我吃粽子,客厅的桌上放着四个碗,每个碗里都垫着些白糖,我们这吃粽子是这种习惯。没有太花哨的肉粽豆沙棕,那些不好保存,容易坏。我们包的都是单纯的糯米棕,沾着白糖吃,粽子的清香和顺滑微黏的口感,加上白砂糖的清甜和沙粒感,在牙齿与舌苔间翻滚交融,让人回味无穷。 胡艳已经剥开一个粽子,沾着糖咬了一口粽角,我有些心疼的看着她,这些东西,她吃到肚子里,等会又要吐出来。 吃了两个粽子,外面大雨淅沥沥的下,天也快黑透了。我想起来福了,这个时候他应该没办法出来讨饭吧。我起来拿塑料袋装了五六个粽子,奶奶问我装粽子干嘛,我如实说拿去给来福吃,她有些心疼的抱怨道:“哎呀,你给他吃什么啊?厨房还有些剩饭,给他装去就行了!” 按说以前,我或许不会想到来福,但是今天他让我有些感动了。这么多年,我的圈子随着学业升迁,换了又换,早把来福给踢出“朋友圈”这个概念了。而来福还把我当着好兄弟,想起来有点可笑,但回味起来也很无奈,他的圈子就这么大,永远离不开陈家湾。而村里的大人也几个把他看在眼里,小孩也都嫌他。唯一能正视一下他的,也就我们这些小时候跟他在一起玩过的人了。 “过节嘛!”我底气不足的说到,爷爷这时候开口道:“装点糖去。”然后感慨道:“来福可怜啊,从小没了爸妈。爷爷奶奶也走的早,不然也不至于像现在这样。说起来,他爷爷那会可是个大好人啊……” 我不愿听爷爷念这些碎碎经,赶紧收拾一下撑着伞要出去,胡艳跟来了,也说要去,但是外面下那么大的雨,我不同意,爷爷奶奶也怕她被淋着了,所以她就没跟了出来。出了院子后我才反应过来胡艳想跟着我出来把吃掉的东西吐掉,哎。 我到村头的排水亭时,远远的就听见来福的歌声,那首我们小时候传唱南北的,郑少秋的《天大地大》“天大地大,何处是我家,大江南北,什么都不怕。天大地大,留下什么话,好名照青史,人走天涯。”他的歌声与雨声夹杂在一起,在这种特殊情境下,倒熏染出一丝时空穿梭的古侠味道。 “来福?”我大声叫到,来福的歌声停顿了一下,然后继续接着唱。这排水亭差不齐腰高,我把粽子放在边上,然后爬上去,拨开来福挂在那挡风的厚厚被子。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