和秦妈妈、香柳等人久别重逢,众人自是喜上加喜,她们二人又特特的携着那四个使粗活的丫头一一给我行了王妃大礼,倒惹得我不好意思起来。
将沿路准备的礼物交给香柳后,香柳携着那四名丫头下去准备礼物的分派、发送去了。
在秦妈妈的服侍下,我洗了个香喷喷的花浴,舒服的偎在了床榻上。
眼角一直噙着慈爱的笑,秦妈妈坐在床缘边拉着我的手,不忍离去。
方才众人叽叽喳喳的说及的都是李府这段时日的事,我还没来得及问秦妈妈她老家之行的事如何,有一搭没一搭的询问之下,秦妈妈总是心不在焉的回答着“还好”二字,然后又定定的看着我。
我摸了摸自己的脸颊,“我脸上有东西?”见她摇了摇头,我不解的问道:“那妈妈干嘛一直盯着我看?”
“分别半年有余,想姑娘啊。”
心中一暖,我轻轻的偎在她的肩窝。
“姑娘,我去了长安,没见着你,急死我了,你……到底到哪里去了?我还以为……”
原来秦妈妈放心不下我曾赶往到长安过。心中感动,我截住她的话说道:“以为我又被人掳了,是不?”
“嗯。”
看着秦妈妈担心的眼神,我笑道:“放心,我这不是很好么?”
“在长安未见到姑娘,我捉摸着姑娘可能是去了雁门关。可姑娘又没有和姑爷、三少爷等人一起回来,我这心啊……一直就七上八下着。”
“妈妈,我去了突厥。”
不想对这个拿我当女儿看待的人有任何隐瞒,我将突厥的事一五一十的告诉了她。
苦笑看着我,秦妈妈恨铁不成钢的戳着我的额头,“你呀你……”
我急忙撒娇解释,“有惊无险不是吗?再说,我们都安全的回来了,陛下、三哥、二郎等人也都安全了,不是吗?”
“这事可不能让老爷、夫人知道了,否则夫人的一碗水如何端平?”
当然知道这其中牵涉着李府的家规,我摇着她的胳膊说道:“所以说,只告诉妈妈一人。”
“香柳呢?要告诉她不?”
香柳对我虽然好极,但……她现在最忠心的是窦氏。窦氏对我虽有偏爱,但对晚辈一视同仁,家规不可废。念及此,我摇头,“以后罢,有必要就告诉她。啊……对了,三哥……我三哥、三嫂现在何处?又陪着陛下去江都了吗?”
“知道三少奶奶有了身孕,陛下说让三少奶奶在太原安胎,现在在舅姥爷府上……至于三少爷,陪着陛下去江都了。”
轻唤一声“三哥”后,我的眼睛有些红了,自太原出嫁以来,有三年时间未见着三哥了,“都是为了我。” шшш☢ TTκan☢ C ○
“那是你们兄妹情深……陛下心思深不可测,三少爷不得不防着些。为了姑娘的终身幸福,三少爷和姑娘的暂时分别不算什么,来日方长。”
秦妈妈一迳的安慰着我,终使我不再觉得难过。只听她欣慰叹道:“还有姑爷也是个玲珑人……外界只传陛下对姑爷恩重如山,可有谁又知道陛下对姑爷是一试再试。”
“嗯?”
“陛下赐下晋阳宫予姑爷,明着是收拢人心,实则在暗测姑爷的忠心。姑爷机灵得狠,在圣旨下达当日,将此次雁门解围、贺兰关解围的赏赐尽数献出,为陛下又购得一艘舰舻,并绞尽脑汁将那舰舻改装得一如晋阳宫般。即便是晋阳宫中那些‘广露院’、‘凤来仪’之类的牌匾也被姑爷原封不动的送到了那舰舻之上。”
那些牌匾多含‘君临天下’之意,是皇家禁忌,当然得送走。只是这个送也得送出个水平,否则聪明反被聪明误、灾难加身。
难怪杨广虽至太原却一直住在龙舟上,原来是在试探李世民的心。在杨广待在太原一个多月的时间里,也亏得李世民能够从容应对‘伴君如伴虎’的日子,直到安全的送走了杨广这尊大神。
“还有那可聚积龙气的护宫河也被姑爷找人给填平了,姑爷说陛下既然准备在江都东山再起,那这晋阳宫中的真龙之气不应再圈禁在晋阳宫中,都应该随着陛下的龙舟前往江都以助陛下一臂之力……姑爷还说‘我的王妃与水无缘,两次险些葬身水中,为了她的安全着想,这秦王府中也不能出现河、湖之类的险境’的话……当时就令陛下动容。”
李世民见人说人话、见鬼说鬼话的功夫我是见识过的。我都能够想像得出杨广当时那动容的神情。“那片梧桐林更为陛下所忌,二郎是如何解决的?”
“姑爷命人挖了……并命那些来迎驾的各地官员每人带十数株回去栽种,说是以显陛下皇恩浩荡,啧啧啧……可惜了,那么美的一片林子。”
他能够在这么短的时间内想出这许多的解决之道,想必如今早已心力憔悴之极了吧。我不禁感到丝丝的心疼。“再美有什么用,是祸根就得连根拔除,否则如何去陛下的疑心。”
“是啊。姑爷心思剔透,无人能及。能这般快的揣测出君心并且令陛下满意的离开……真是难得。”
“即便陛下目前能够被二郎哄住,但难保以后不会醒悟,陛下又能否将一个处处识破自己心机的人留在世上呢?妈妈……”我紧张的抓住秦妈妈的手,颤声问道:“陛下……陛下会不会中途折返?”
轻拍着我的手,秦妈妈劝慰说道:“姑娘别急。姑爷应该也考虑到了这一层。是以姑爷在做着那些讨好陛下的事的同时又故意在陛下面前讨要好处,这些好处比起姑爷在战争中争来的赏赐也少不到哪里去。”
这人……小小年纪,心思缜密,以后该如何了得!该忠心的时候他可以散尽千金为杨广造舰舻,该‘拿’的时候他也不心慈手软。以前他就将杨广哄得团团转,如今又故意将自己的‘弱点’暴露在杨广面前,哄得杨广认定他是一个普通的爱财人,而且是一个‘忠心’的爱财之人。
“姑爷当着陛下的面讨要晋阳宫中那些宝贝的时候,老爷还发怒要惩罚姑爷。可陛下不但笑呵呵的将那些宝贝尽数赏给了姑爷,而且还责怪老爷多事,并说了些‘朕爱贤士,二郎就是朕的贤士,为了贤士,朕散尽朕之所得有何不可’的话,当时,许多官员都感动了……”
难怪一路上都听闻杨广‘求贤若渴’的话,原来出自于此。想到李世民‘贪婪’的向杨广讨要宝贝的情景,我的嘴角不禁微弯。只听秦妈妈又道:“人人当这晋阳宫是无尚的荣光,哪知道这中间的刀光剑影,好在姑爷心比比干,这才令陛下放下防心,仍旧将太原留给老爷驻守……”
又听秦妈妈说了许多晋阳宫的现状,原来也没什么需要修整的。李世民大动工程其实也是想做给杨广看看而已。想到梧桐林被毁,我心中一动,“妈妈,临行前我要你打听的事如何?”
“打听好了,由于关东、河西之地这两年来天灾连连,从事蚕丝业的商绅倒了数家。接下来的这两年应该是蚕丝业最难以为济的日子,如果姑娘有意向这个方向发展,得四、五年的时间……前景方能转好。”
虽然背靠李世民这座大山不愁吃穿,但我受21世纪教育之深,总认为女人应该自己养活自己,让秦妈妈帮我打探商情也是为自己日后经商赚钱投石问路。而现在正是机会,我喜滋滋说道:“好,暂时不要有大的动静。您向外放出话去,就说我打小喜欢养蚕,如今王府空旷正好圆我的梦想……然后悄悄购一批蚕仔,我们还赶得上养秋蚕。”
“姑娘是说要将那毁了的梧桐林种上桑树?”
我点头,“不错,既然这两年蚕丝业难以为济,我插足进去只有陪本的份,倒不如我们小打小闹,用这两年的时间摸清楚蚕丝业这条路,纺出我们自己的绸缎来……”
听着我的宏伟计划,秦妈妈又恼又恨的戳着我的额头,“你自己怎么不找姑爷说去?偏要我放话出去?”
我‘嘿嘿’一笑,说道:“我和他如今不正在闹矛盾嘛。”
轻轻的揉着我被戳的地方,秦妈妈苦笑说道:“我就说姑爷回了太原怎么总不见住在西院,即便有时归来也会望着西院发呆……原来是……你呀你,我再该如何说你。”见我低头认错的态度,她又道:“小夫妻吵架是常有的事,床头吵架床尾和,只是以后那避孕之事万不可再独自行事……夫妻之间,凡事都得好生商量。”
商量?
我的眉心不自觉的跳了跳。
就是不知道有没有商量的机会?
若说李世民因此事想要将我休掉那也不可能。古时虽有‘七出’,但也有‘三不出’,‘三不出’中有一条规定就是父母皆去世的出嫁女子、夫家不得休。别说他要休我,就算我想从他那里‘求’得一纸休书也是没指望的。
如今我们两个因了孩子的事闹得这么僵,以他的骄傲和自尊,也许他再也不会给我商量的机会……最不济,我提前实现偏居小院的‘夙愿’。
偏居小院其实也不错,以后就养着‘蚕宝宝’为生……
我正思虑间,屋外传来侯君集的声音,“王妃娘娘,王爷①派属下送来手信。”
王爷①:隋唐时期,对王爷的称呼应为‘殿下’,受许多电视、电影的影响,我也落了俗套,本文决定以‘王爷’称之,纯为区别以后的太子‘殿下’之称,诸位勿拍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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