也许是酒喝多了的原因吧,柳玫这天晚上的话说了很多,她对二哥说,这些话,她已经憋在心里很多年了,从没有对人说过。
二哥只是安静的端详着柳玫对她说:“我们是朋友,有什么心里话就对我说,一直憋在心里,不好。”
柳玫想了想,又突然抬头笑着对二哥说:“乾坤,你今年多大?”
二哥不知柳玫为什么突然问起了自己的年龄,不过他还是很老实的回答道:“我今年已经二十八岁了,干嘛要问这个?”
柳玫神秘的一笑,说:“那你猜我的年龄是多少呢?”
二哥看了看柳玫说:“不是都说女人的年龄是不能打听的吗,不过我猜你也就是和我同龄而已,应该比我小吧?”
柳玫得意的笑着说:“你猜错了,其实我今年已经有三十五岁了,我比你可大了整整7岁呢。”
二哥一听,不禁大吃一惊,又是仔细的上下打量了柳玫半天,摇着头说:“真是看不出来,你保养得太好了,看来我要管你叫姐了。”
“是呀,”柳玫蹙眉托腮靠在桌上,陷入了深深的回忆之中说:“已经有很多年没有听到有人喊我姐姐了,该有二十年了吧,”柳玫又抬头向二哥笑了笑说:“其实我有个妹妹的,不过,她已经不在了······”
二哥可以看出柳玫那笑容里的苦涩,没有打断柳玫,安静的听着柳玫叙述自己的往事。
“其实我不叫柳玫,我真正的名字叫刘静雯,应该从哪里说起呢,哦,是了,应该从那万恶的文化大革命开始说起,其实那个时候,已经是文化大革命的后期,四人帮已经掀不起多少风Lang,但是作为普通的老百姓,又有谁能知道那令人提心吊胆的岁月即将要结束了呢。”
柳玫又是看着二哥轻轻一笑说:“你其实已经猜对了,我就是东北人,而且我就是土生土长的伊春人。”
二哥听了一愣,但还是没有打断柳玫,微笑着听她继续讲。
“那个时候,我只有十四岁,我的妹妹叫刘静娜,当时也就是六岁而已,要是还活着,应该和你一般大吧,我们两姐妹和我们的父母在一起,一家人和和睦睦的,本来应该是开开心心的,可是,就是这该死的文化大革命,把这一切都改变了,本来就要结束的文化大革命后期,居然有人告发说我的父亲家里曾是大地主,爷爷还跟大军阀张作霖当过兵,于是,我的父亲被抓起来了,关牛棚挨批斗,这些都是轻的,我曾亲眼看到过父亲在批斗大会上,被人强迫跪在一堆碎玻璃上,膝盖上鲜血哗哗的流,还不知道在没人看到的时候,父亲还要遭了多少罪,所以,没多久就传来了父亲上吊自杀的消息,母亲实在是接受不了父亲的噩耗,她的精神太脆弱了,就这样疯了,没几天后母亲跑进了山里,就再也没有出来,后来有人说我母亲被熊瞎子给吃了。我和妹妹成了孤儿,但即使是这样,我和妹妹还要每天受到所有认识人的嘲笑讥讽甚至毒打,没人会愿意跟地主和军阀的后代来往。我是真的再也受不了了,于是我决定带着妹妹离开这个让我憎恨的城市。”
“当时你也只有十四岁,还要带着六岁的妹妹,你能去哪呢,你们怎么活呀?”二哥的心情也很低落,为柳玫的身世感到不幸。
“是呀,只有十四岁的我带着六岁的妹妹能去哪呢?我也不知道,我当时只想尽快离开这个城市,所以我什么也没想,在一个晚上带着妹妹就走了,我没有什么目的地,只是看到有路我就走,看到有人家我就去要饭吃,可是,要来的那点饭又怎么够我和妹妹吃呢,我也不知道我当时已经带着妹妹走到了什么地方,妹妹终于挺不住了,因为营养不良和饥饿,死了。”说道这里的时候,柳玫的眼泪已经流了下来,但她没有去擦眼泪,只是双手紧攥,使劲闭着嘴,不使自己哭出声来。
二哥一见,抽出了一张纸巾递给柳玫后,轻柔的说:“想哭就哭吧,憋了这么多年了,哭出来应该可以好过些。”
但柳玫还是没有哭出声来,她接过二哥递给她的纸巾擦了擦眼泪,勉强又露出了一个凄涩的笑容后,接着讲:“妹妹死了,其实我一个人倒是好对付了,怎么说只要每天能有口吃的,就能活下去,我一路上要着饭一直走到了深圳。在深圳,让我遇到了一个人,一个三十多岁的男人,他叫裴军,是个会咏春拳的单身汉,他在大街上把我领回了家,给我吃的,给我买衣服,还教我练拳,我觉得我终于遇到了好人,可以有个依靠了,我认了裴军做干爹。可是,我想错了,这个裴军是个人面兽心的畜生,在一次他喝醉了酒后,我被他强奸了,那年我才只有十六岁,从此后,他就经常的折磨我,我就是一个他泄欲的工具。但我都忍下来了,我每天拼命的练功夫,我要练的比这个畜生更厉害,其实这个裴军根本没有我当时想的那么厉害,酒色早已经掏空了他的身子,我等了三年,终于有一天,我把这个裴军给杀了,然后,我又改了名字回到了伊春。”
二哥也恨得咬牙切齿的说:“好,这个姓裴的该死!”
柳玫笑了笑接着说道:“回到伊春后,当时的伊春黑道,还没有林小单和七匹狼露头的机会,其实要是没有我,他们也没有今天的地位。那个时候,伊春黑道只有一个老大,他叫谷竟峰,他的帮派叫‘镇春堂’,可以说,那个时候,没有人敢惹他,他的话就是圣旨,道上的人都要奉旨行事,所以我就主动开始接近他,也许是因为我有一身功夫,长的也还算过得去,所以我没费什么力气,就成了他的姘头,但是这个谷竟峰也不是一个好东西,他是个变态,每次做那个事儿的时候,都把我折磨的死去活来的,根本不把我当人,我更恨他,所以,我暗中拉拢镇春堂的骨干,等时机成熟后,我就把这个王八蛋给毒死了。不过,他一死,镇春堂也散了,很多元老都不服我,另开一派去了,不过没关系,我还有不少已经拉拢过来的人,我可以慢慢在发展起来。其实镇春堂就是刺儿帮的前身,是我把名字给改了,我要像一根毒刺一样深深的扎在伊春的心脏上,我要伊春所有的人见到我都害怕,通过这些年,我也算做到了,其实现在,我也没什么遗憾了。”
柳玫看了看已经听入迷的二哥,吐了口气,笑着说:“好了,我的故事讲完了,我也舒服多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