贺总的行李已经没有什么,就是只有一只很大的七仔布娃娃,让我抱着走下楼,感觉非常的傻。上了的士往大学西苑飞去,路遇塞车让人焦躁难耐。我总感觉不对劲,是不是什么东西没拿?
掏出钱包俺就傻眼了,瘪瘪的钱包里只剩下几个光洋,加起来小于或等于三块:“贺总,我钱包的钱咋都不见了?”
“你好意思说吗?昨夜是谁说要请客的?”
“我有说过这句话吗?”我好像真的没有说过啊。
“喊什么喊,你那点钱都没够。”
“我钱包里可是有两千多块钱,为什么还没够?”
“本来是够的!可是你知道你喝的那两瓶茅台要多少吗?!”
我想起来我昨晚点了两瓶茅台,平日贺总请客,俺总是要刮她,不是茅台也要五粮液。
“那我还要感谢你喽,剩余的你垫了?”
“你喝的那两瓶茅台比我点的几桌子零食和啤酒还要贵,我自己身上没有那么多钱,就凑了凑,凑了三千块钱,不过还是没够。”
“不是吧,那后来我们怎么走的?”
“我扶你出来的时候,把钱给了一个服务员,说我们桌消费了两千五,给他三千让他帮我们去总台结账,五百是给他的小费,他高兴的蹦着走了,我赶紧就扶你跑了。”
“不是吧,那个服务员跟你有仇啊?”
“那你怎么不找钱出来给我啊?说好你请客,你自己带的钱怎么不够?”
“对了!等下打的的钱谁开?”
“我怎么知道?是你拦的的士。”
“你一个蓝城国旅堂堂的老总,你别告诉我你身上没有二十块钱?”
“没有。为了连锁酒店我付出了所有,所以才厚着脸皮去你那住。”
“那旅行社挣的钱,每个晚上不是都要打入你的账号里吗?”
“那张卡里的钱都取光了转存入了城市便捷韩鹏的账号,现在怎么还敢动?公司里那么多员工,万一下个月员工的工资不够发,你想让他们起义啊?”
“起义的话,我第一个带头!”
我沉默了几分钟后,越来越想不通:“对了,你的车呢?你这段时间该不是住我的,吃我的,拿我的,用我的?”
“聪明!我的车也卖了,我豁出去了,这是改变我一声命运的好机会,我不可能错过,我宁愿为梦想拼得一无所有,也不愿安于现状。”
我打了个哈欠,她本来还想说下去,看到我这个不耐烦的哈欠,她推了推我:“你想什么?”
“老子是在想,等下拿什么来开的士司机的钱。”
“我这里还有张卡,等下找个银行,你去取钱。”她翻出她的钱包,好多银行卡,有钱人真是不一样,每个银行的卡都有。
我抽过来一张:“富婆,随便给我一张用用啊。”
“对了,你手上的这张,两年多前在银行透支两万元,一直忘了去充上。如今滚到了二十万元的天文数字。”
寒……我急忙把这张卡扔回给她:“敢情银行比高利贷还黑啊?怎么会这样子?”
“透支利息百分之一点五,加上滞纳金百分之五,加上超限额百分之五,加上每个月递增十一点五,两万变十二万,很容易。”
我帮她继续算了算:“初步计算一下,以每个月大约百分之十一点五的复利递增的话,再过十六个月,欠款就差不多打到一百万之上了。”
“真烦恼,估计印钞机也不会印那么快。不如,你借给我?”
“我有是有点,不过没那么多,我帮你想办法吧。”
“你好意思说你没有?你进公司短短几个月,你知道你从我手上领了多少钱吗?”
我随便想想,好像从贺静那里,俺真的赚了不少钱了,加上平时和小花时而偷偷时而光明正大就算上头知道又奈我何的挪用公款,中饱私囊,俺和小花摇身一变,从刚毕业的穷学生晃成了现在的不知什么颜色的领。
“难不成,你还想让我吃了你的给你吐出来?”
“你说呢?我又不是强要,只是借你而已。”
见过老总问小职员借钱的吗?没见过。
下车的时候,我看了看表:“师傅,平时从东阳路到这,只是十五块钱,怎么你的表烂了?跳到了三十多?”
司机师傅一脸蛮横:“你废什么话!快点给钱!”
“不是啊,平时只是十五块钱,你是不是动过手脚了?”
“你来动给我看啊!?”
我和贺总下车,两人同时翻着口袋,而后我和贺总面面相觑:“你真的没钱啊?”“你真的没钱啊?”
突然间的,她抓住我就跑,逃单的经验我是十分丰富了,贺总一拉住我跑我就知道俺们又在逃单了。我没那么傻往自己家的方向跑,先是往反方向跑,司机师傅下车就狂追了过来,然后我两躲在一树后,待司机跑过后我两又折回来,很容易摆脱……
和贺总心情愉悦的往快乐屋方向漫步,大街沿道种了好多梧桐,几只鸟停在梧桐的树枝叶顶上,拉开嗓子清脆的叫。走着走着,心里不知不觉就明亮起来,将这么多天的阴霾一扫而光。空气清新,阳光静好。
“你们这里小区比我们那儿的环境还要优美。”贺总赞叹道。
“大学西苑本来就是仿大学校园的环境来建的,环境绝对无以伦比,只是住房比你们那儿确实烂了很多。”
看我沉默不语,贺总开口问道:“是不是又在想着伊人?”
“关你什么事。”
“有些话我昨晚就想对你说的,但我怕你酒后闹事,一直忍着没有说。”
“是不是幸灾乐祸的话?”
“楚楚离开了你,跟了王耀,真是她这辈子最英明的决定,你看你自己,嘴巴硬,人又无能,除了有点心地善良之外,你还能给楚楚什么?”
“哇啊,你这样评价我啊?那个王耀又能给楚楚什么?”
“撇开物质方面不谈,王耀可以在大热天给楚楚送来一杯透心的绿茶,在雨天给楚楚送伞,未到用餐时间就安排好了用餐地点,每天都送花给楚楚,节日不忘买点小礼物,偶尔还弄一些浪漫的事情来感动楚楚。你自己说说看,上面说到的任何一件事,你为楚楚做过吗?”
“你咋知道这么多?”
“公司里有些无聊的姐妹在我们旅行社论坛那里贴出来的,好男人排行榜,王耀排名第一,无懈可击。”
“你一个堂堂老总,你还关心这种事情啊?”
“我不关心,只是看见那些排行和留言,觉得有趣。”
“王耀不是咱公司的人,他凭啥上榜啊?那我排第几。”
“李元和你分列倒数第一和第二。”
“……”
我靠!干嘛小花没上榜?
当路人看我怀中抱着的那只大大的布娃娃七仔后纷纷向我投来一种可怜我的目光时,我自己也感觉自己挺SB的。
在我的房间,我正要卷自己的被子,贺总制止了我:“请问,如果你拿走了你的被子枕头,那我用什么来盖,来枕?”
“你不是被子席子枕头也用我的吧?我的被子好像三年都没洗过了……”
“……”
整理席子的时候,我一翻起席子,好多我珍藏的动作艺术片噼噼啪啪的跟着飞起来,贺总眼尖:“这些是什么?”
为了不给贺总留下俺更龌龊的印象,我极力的掩藏,好奇心盛的贺总更是认定我手上的是好东西,伸手往我怀中抓来,两个人就这样拉扯着。
在这个紧要的关头,原本我就要胜出,阴险的贺总作势一脚踢向我老二,我手一送,这些动作艺术碟片被贺总抓住了,然后她用力一扯,碟片上的赤裸女人,碟片的包装上的赤裸男女都一览无遗。
更坏事的是,拿着许多旅行包的小花李洋洋覃兰恰好刚开门进来,走到我的房间门前见到我和贺总每人一手的淫碟,这个画面定格了大概十秒。
最后还是我先打破僵局:“贺静你看你租的什么碟啊?”
贺总脸一沉,我心知不妙,夺路就想走,贺总眼疾手快,一脚把门关上。
我马上求饶:“开个玩笑死人吗?”
“我是不会死,但是你会死。”
她抓起我桌面上的圆规信步向我走来,接着我的哀号惨无人道而又抑扬顿挫。
……
几个人被贺总拉去上班,无精打采上完一天班后,终于熬到了下班,下班前十秒我们早已习惯了倒数十九八七六五四三,每天我们下班后,李洋洋和覃兰小花都是同我一起坐着奇瑞回家的,今天没有例外,覃兰加班,多了一个贺总。
小花本就很想问我我和贺总在我房间搞什么鬼的,估计在旅游途中他和李元把我鄙视走人,他也对自己的行为感到可耻,所以没道歉之前没敢问。
小花很殷勤的,抢着我开车,他开出了一段路后,我才记起来貌似小花去考了驾驶执照的,又开了一段路,看到路边有人卖甘蔗,他把车停下来买了几根甘蔗,然后一边开车一边吃甘蔗,我对他这般娴熟的驾驶技术赞叹不已:“小花,你们的教练可真厉害啊,才教了不到两个月就教出了那么高超技术的徒弟。”
“好什么好!?倒车入库考了三次都没过关!”
……
贺总忙着整理她的房间,也就是曾经我的房间,我在客厅和李洋洋玩脑筋急转弯:“洋洋,除了人什么动物最爱问‘为什么’?”
李洋洋:“不知道。”
我阴笑着:“是猪!”
小花抢着问道:“为什么?”
李洋洋噗的笑了出来。
就这样,貌似俺们的友谊又回归了,小花靠近我轻声问道:“少扬,是不是把楚楚甩了?”
“不是。”
“那整理你床铺的那个人,是贺总吗?”
“是。”
“哇塞,你真的把贺总搞上床了,我还以为那些流言蜚语只是个传说……”
李洋洋咳嗽一声鄙视道:“说归说,能不能不要那么下流?”鄙视的同时,往我这边掠过一丝带着悲伤的眼光。
“小花这人就是这样,原本以前以为他这人挺超凡脱俗的,谁知交了一个叫做李元的知心朋友后,竟然下流了。”
李洋洋加深了鄙视:“你还不是一样。”
“我不同,我早就下流了!”
门口有人摁响门铃,开门后见楼下一个餐厅的送餐服务员手上提着好多个外卖盒,我将他热烈欢迎进来,送餐服务员把外卖放在桌子上:“总共一百八十三块,谢谢。”
“干嘛看着我说?”是谁订的外卖?
贺总走出来,付钱后说道:“今天是我搬进来的第一天,以后的日子就有劳大家了。”
“贺总请我们吃饭,真是不敢当不敢当。”我一边恭维就一边想,贺总真是个小气鬼,居然这样子请客,最起码也要去找个像样的餐馆包厢撮一顿才是。
看着贺总手里的钱包,俺感觉挺熟悉的,貌似在哪儿见过,却又一时想不起来在哪见过。吃饭的时候,贺总随手就把钱包扔在餐桌上,我一边吃一边偷偷的打开钱包,钱包里有一个男人的照片:“这家伙咋那么丑啊?长得挺像我的。”
“那个人本来就是你。”贺总轻轻道。
那个是我的钱包……
吃晚饭的时候,没人作声,小花向来对贺总是礼敬有加,不像我这般张狂自大,自是无声速度吃完,速度撤离。李洋洋则是满怀心事,默默吃着,吃完后默默收拾,然后默默回房。
贺总把我叫进她房间,现在应该称作她的房间了,指了指电脑椅,示意我坐下:“贺总,什么事?”
“怎么你没把我住进来这里的事告诉他们吗?”
“告诉什么啊?他们不是看见了吗?”
“他们没有问吗?”
“不知道。”
“你这里有酒吗?”
我出大厅拿了几罐啤酒,小花把我拉到角落边:“死蟑螂,你和贺总现在到底是做什么?同居啊?那楚楚怎么办?”
“贺总因为经济方面的原因,房子车子全卖光,无地可去,只好暂住咱这儿。”
“靠,吹什么牛啊?贺总就算再穷,也不可能沦落到来与咱蛇鼠一窝,借口!解释就是掩饰,同居就同居,还找借口,嘿嘿嘿嘿,今晚你可享尽艳福了。”
我懒得理他,进了贺总房间,贺总开了几罐啤酒,都一口干,郁郁寡欢毫无平日的骚艳狐狸风采,我问道:“贺总,为情所困?为钱所愁?”
“从小到大,有什么事我都会憋在心底一个人难受,认识了你后,觉得很奇怪,有些不愉快的事情,跟你说出来后,觉得畅快了许多。”
“什么事?”
原本贺总手上的资金是够投资这家连锁酒店的,但是有天她听闻邻市的一所孤儿院的地皮被某房地产商强购,利用政权部门的关系,按孤儿院八几年购入地皮的价格开了平方五十很低的价格强行将地皮购入,然后强拆掉了孤儿院。百来个孩子无处可去,孤儿们面临着流离失所,有关部门得到甜头后全都无视,就连当地的媒体也无人敢登此则人神共愤的新闻。
贺总听闻二话不说,把这些孤儿都接到了蓝城的孤儿院,用自己的钱,给孤儿们盖房子,买日用品药品,还有超高的伙食费……
“小张,孤儿没有父母没有家,本来就很可怜,孤儿院就是他们的家,假如没有孤儿院,他们的人生,与街头垃圾堆边抢食的流浪狗无异。”
“这个能想象出来,但是贺总,你也要量力而行,本来这些事就不是咱能管的事,你做再多也没人夸你,而且,总不能说你跟那连锁酒店签约了,资金都不到位吧?”
“看到那些纯真的笑脸时,我会觉得为他们做太多都值得的。”
“所以你就把你大部分钱都弄到了孤儿院,连自己住的地方都没有,车子也卖了二手,你明明知道资助几百个孤儿院的孩子,就是个无底洞。”其实这个貌似凶悍刚强打不垮的女人,表里不如一,真正值得我去敬佩,但如果换成是我,恐怕我没有这样傻。
“贺总,可是酒店的资金怎么办?”
“我已经申请了贷款了,但是有些关卡很难过。”
“很难过?是不是需要送礼?”
“早送过了,如果贷款不了,这些事真的很麻烦,不过我们现在面临的问题不单单是这个。”
“还有什么事?”
“有一家叫做星辉的旅行社,之前只是一家小社,前段时间不知何人高价购入该社,大笔资金投入,要打造成可以在蓝城跟我们抗衡的旅行社,这个旅行社和之前芳姐她们那个不一样,是真的有大笔资金,而且是正规旅行社,据我调查,他们社的几个领导都是在政界高高在上,现在来投资商界,靠着过硬的关系,更是如鱼得水。我们社的很多个本该属于我们的团都被他们抢了。”
“看来真的麻烦大了。”
“今年的旅游市场很不景气,经济危机使许多企业都面临倒闭的危险,很多原定要走团的公司都取消了出游计划,再加上个流感闹得人心惶惶,取消出游计划的公司就更多了,今年的旅游,真的很难做。”
我不知该如何安慰她,看着她这副憔悴的模样,与外面自信高傲的女强人判若两人,我倒是想搂着贺总轻轻抚慰,不过我还不想死。“贺总,那你有什么计划或者对策吗?”
“流感和经济危机都不是我们能够控制的,客流量减少也无可奈何,但是我们现在最主要的就是要如何与星辉旅行社对抗,不是危言耸听,他们现在的业务正在急速攀升,而我们却在急速下降,假如这样发展下去,不出一个月,我们很快就会被他们压下去。”
“那,公司的高层开会讨论出什么结果。”
“公司,哼,公司的高层?被星辉挖过去了一半,就连平时老实巴交默默无言的陈经理也悄无声息的走了。”
“是星辉开的工资比咱的高吧?”
“对,星辉为了要打造成蓝城第一大社,不惜重金招兵买马,他们在旅行社Q群里到处发高工资招聘广告,我们社里的很多高层都背着我偷偷的去应聘。”
“哇塞,这种好事,我居然不知道,不知道有没有过了应聘日期。”
“形势严峻,现在我们要做的,就是要稳固我们的老客源,开发新的客源,不能坐以待毙,很多计调往他们星辉那边后,把很多老客户都带过去了那边。”
我居然没有想到陈经理是这样子的人,陈经理此人虽其貌不扬,但是其业务能力是无人可并肩的,他这一走,对旅行社甚至对贺总的打击是非常大的,要知道,之前社里大半的业务都是陈经理亲手抓的。
“贺总,既然不能留住陈经理,也不能让他把我们的大部分业务拉走,我想办法把他弄回来,弄不回来我就弄死他!”
“最好是能把他召回来。”
“我睡了,明天起来我还要安排很多工作。”
心事重重走到小花房间,小花看着我手里的枕头问道:“是不是不举?然后被老婆踢出来了?”
“不是,懒得和你说,我今晚要和你一起睡。”
“可是,我没有和男人一起睡的习惯。”
“靠!你当我是好兄弟不?”
“难道我不算是你的好兄弟吗?”
“你哪点像是我好兄弟,抢我女人,脚踏N条船,其中三个女孩子都是我好朋友,你说说看,你哪点能让我承认你是个好兄弟?”
“小花,你想想看,平时你上厕所忘带厕纸,是谁送到厕所门口边给你?”
“可是你在厕纸上撒了胡椒粉!”
“那,平时你吃香喝辣的,是谁请客?”
“你请我吃三块钱一碗的香辣面也算是吃香喝辣吗?”
“平时你没有烟,是谁借给你抽?”
“你还好意思说,你自己抽的是二十几块钱的芙蓉王,然后买了一包三块钱的红金龙,那包红金龙就专门留着发给我!有时还在烟里放了辣椒末!”
最后我动之以情,晓之以理,一直说到了将来小花你翘辫子后,是谁第一个痛哭流涕,会拿席子去卷他帮他收尸,他才同意我睡他房间,而且还是睡他房间的沙发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