看来冀良青不愧为是冀良青,新屏市只要是他想关注的事情,很少能躲得过他的耳目。
华子建就愣住了,说:“公安局带走了,不会吧,昨天我专门通知放的人,怎么可能今天又让人带走了,冀书记这消息。”
冀良青打断了华子建的话:“我这消息不会有错,你马上问一下,看看是怎么一回事情,我听说是治安大队抓的人,到底是什么状况,你给我一个准确的答案。”
华子建忙答应,说:“行,行,我马上就问一问。奥,你是说治安大队抓的人?”
“嗯,是啊,怎么了。”冀良青回答。
华子建就迟疑了一下说:“书记,不用问了,我知道怎么一回事情了。”
冀良青在电话中“奥”了一声,说:“你知道?”
“是的,我知道,今天庄市长专门把我叫过去让我汇报了一中事故调查情况,我当然只能含含糊糊的给做了个汇报,后来庄市长就发了脾气,说这样处理不行,让我重新调查,重新把建筑商抓回来,我当然就不同意了,后来他说我不查,他就自己查。”
冀良青在那面听的是目瞪口呆的,半响才说:“他庄峰胆子也太大了,他想查谁就查谁啊,还有没有组织观念,华子建,你不用管他,现在就到治安大队去一趟,不管什么事情,把人捞出来。他还翻天了。”
华子建支支吾吾了几句话,冀良青听不清,就说:“你大声点,在那面嘟囔什么。”
华子建就咳嗽了一下,说:“书记啊,我有句话不知道该不改说。”
“啰嗦什么,说。”
“我感觉这件事情书记还是要慎重一点,这个一中的事故问题看来庄市长已经抓住不放了,不管从哪个方面来说,在这个事情上和庄市长较劲不值得,说不上现在庄市长已经得到了口供,我看不如就把那个校长和建筑商放弃了,我们接着认认真真的查,这就堵住了别人的口。”
冀良青在那面犹豫起来了,对这个建筑商和校长,说真的,冀良青也并没有得到他们什么实质的好处,保他们不过是为了自己的一个颜面,冀良青当时也就想好了,现在先把事情摁下来,等风平浪静了,找个机会把那个校长撤了,这样别人也不至于说自己用人不当。
但现在的问题是庄峰揪住不放手,一旦让他查出了这两人的重大问题,自己一下就被动了,先不说用人不当的事情,就是自己有意的压住这件事情,匆匆结案,这至少涉嫌一个庇护亲信的问题,一旦庄峰给上面捅一捅,麻烦也就来了。
目前也只好按华子建的方法,先解了这个燃眉之急,冀良青就说:“子建同志,看来事情确实有点复杂了,这就不是一个简单的事故处理,里面夹杂了很多个人因素,那就按你说的办吧,明天你把那个建筑商重新抓回来,就说放他是一种手段。”
华子建连声的答应:“那建筑商今天的口供我们也要回来吗?”
冀良青略一沉思,说:“算了,要回来也肯定没用,人家早就复印了,现在我们公事公办,认认真真的调查,该怎么处理就怎么处理,这样的话,他们手里的口供也就成了一张废纸了,因为下一步我们手上的口供比他们还要全面。”
“嗯,对,对,你看我这脑筋,连这都没有想到,还是书记考虑的周详,行,那明天我继续带领调查组来调查这事,这事让书记你费心了,是我处理的不好,请书记批评。”
“好了,好了,和你没关系,那就这样吧。挂了。”
华子建殷勤的说:“书记早点休息啊,拜拜。”
华子建挂上了电话,拿着手机就笑了笑,明天吧,明天自己就要好好的调查一下那个校长和建筑商,新屏市再也没有谁会保护他们了,天网恢恢疏而不漏,犯了罪,那就一定要接受惩罚。
江可蕊一直在旁边看着华子建打电话,后来见华子建挂上电话后坏坏的笑了起来,江可蕊就知道,华子建一定又耍阴谋诡计了,对自己的老公,江可蕊还是有点了解的,这小子不时的总会给你弄出几条邪门歪道来。
华子建就看到了江可蕊似笑非笑的眼睛,华子建一下收住了坏笑,有点痴痴的发呆了,江可蕊此刻真的好美,她眉目之间的情意,唇齿之间的低语,华子建如何不懂她真实的内心。
华子建想,这只是开始,永不会有句点,在自己的一生中,读你千遍也不厌倦。
“可蕊,你笑什么?”在华子建直呼其名后,江可蕊终于缓缓侧转身子,把青春和俏丽带给了华子建。“我笑什么你不知道了!”她没有微笑,眼睛里含有一丝水水的温情。
“呵呵,敢不给我老实交代啊!”华子建笑着向她慢慢靠近。“哼哼,你离我远点,少套近乎!”江可蕊使着小性子,眼神却遮不住内在的心思。
华子建知道她并不想拒绝自己,这也是华子建早就有过的心得,在感情纠葛中的男女,特别是女人,你只要留意观察她们的眼神,基本就能够判断出感情的结局,江可蕊的眼神让华子建有了些心动。
对于爱,究竟什么是爱,大概没有人能够真正搞得清楚,也不可能去为它下一个准确的定义,就正如老子所说的,“道可道,非常道。”以华子建的愚见,爱是一种说不出的感觉,爱是一种道不尽的感动,爱植根于有爱的人的心底,很深很深。
这一个晚上,华子建睡了一个非常踏实的觉。
他做了一个很奇怪的梦,梦见自己划着一艘很是华贵的小船行进在一条河道里,而且是往上游划的。这河里的水纯净清晰,水中的游鱼也看得清清楚楚。河水一会深不见底一会又浅可见滩;河的两岸景色如画,那些个村庄
的屋子建造得非常雅致。从来没有划过船的华子建竟然很顺当地抄起橹来摇着,那船也很听话地朝着前面驶去,所到之处并划开一道道的波纹……河岸上不时有熟识的男女在跟自己打着招呼,有些人甚至手里抓着大把钱对这自己撒来……其间甚至还有那个叫柯小紫的女孩子。
醒过来这梦很还清晰地印在脑子里,华子建坐着没动,静静地想了一下。是啊,就眼下的状况来看,自己的处境也尤如这个梦境,新屏市就好比是这条船,自己就是驾船的,驾得好船就稳稳当当地前行,驾得不好就会船沉命丧。
第二天一早,华子建就带着纪检委的人到了治安大队,那个叫陈双龙的队长据说昨晚上是加夜班了,现在还没起来,不过看到华子建带着这些人来,治安大队的教导员,还有武副队长等人就一起迎了上来。
华子建没有刻意的招呼武副队长,只是点点头,武副队长也聪明的很,一本正经的过来说:“我是治安大队的副队长,请问华市长有什么事情。”
华子建说:“我们来提人的,你们昨天羁押的那个建筑商是我们正在调查的对象。”
武副队长有点茫然的说:“这个事情啊,我还不知道,等我们陈双龙队长来了在说吧。”
华子建就有点想笑,这小子装的还挺正经的,更让华子建好笑的是,这个治安大队的队长叫陈双龙,和自己过去大学一个室友是同样的名字,这样的巧合真是少有。
华子建也不等这陈队长起来了,拿出了自己在公安局一大早开好的单子,递给了武副队长,说:“这是韩局长的签字,你看下,人我们马上就要带走。”说完直接就到了他们的羁押室。
武副队长当然不可能真的阻拦了,不要说有局长的单子,就是没有局长的手谕,有华子建在此,什么人他都敢放的。
所以武副队长跟着进来,对羁押室外面值班的干警说了几句话,很快就把那个建筑商带了出来,华子建一看,这小子脸上一条条的红痕,肯定是在昨晚上挨打了,但一想到这家伙如此丧心病狂的,敢用劣质的材料给学生修楼房,一点都不顾及学生的生命安全,华子建就心中有气,打就打吧,反正不是自己动得手,自己假装没有发现,带走就得了。
他们又询问了几句,做了记录,签了交接手续后,很快就离开了。
这个建筑商本来就是个怂人,昨晚上就稀里哗啦的把问题都交代了,起初他真的以为是自己过去嫖娼让人家小姐给举报了,但后来没想到,说说的问题还严重了,人家那个小姐还说他是强奸,说的鼻一把,泪一把的,他有点毛骨悚然了,早就听说过,有的小姐为了自己少罚款,进去了就乱咬人,这样才能挣表现,宽大处理,为了躲避罚款,有时候她们就直接说客人是对自己强奸的,不是自己愿意干的事情。
这建筑商真的有点糊涂了,自己好像没强迫啊,但有时候喝醉了酒,也说不上啊,就算真没有,现在人家一口咬死了,有没有说得清的证据表明自己,这事情也麻烦的很。
他就只有否认,求情,认罚。
但治安大队的那个陈队长,却好像还认为他有别的事情,东问西问,连打带下的,他把其他一些事情也都交代了。
当时啊,他在里面就一个心思,赶快说了,赶快让自己睡觉,至于以后怎么样,那是以后的事情,在这挺着太难受了,不管什么地方,那都没关系,反正都比那个黑屋子好。
其实此刻的治安大队的陈队长并没有睡觉,他经常熬夜也是习惯了,而且他手里拿着一个很有分量的口供,他有点兴奋,一到上班时间,就带着一辆车,到了市政府庄峰的办公室。
今天不巧的很,庄峰要在竹林宾馆陪客人一次吃早点,所以他就让庄峰的秘书给庄峰去了一个电话,庄峰说让他在办公室等着,他就坐在庄峰的办公室,一直等着。
这心里有事还算不错的,能挺的住,现在一个人在庄峰办公室这沙发上一坐,一会就有点迷迷噔噔的,在坚持几分钟,到底还是睡着了。
他睡就睡吧,还一会梦话,一会屁的乱响,惹得庄峰的秘书进来了几次,也不好把他叫醒,只能有由他闹腾,不过也怕庄市长回来感觉这办公室气味不好,所以秘书就打开了两扇窗户,让空气能够对流一下。
等庄峰回来的时候,这陈队长还在睡觉呢,庄峰倒也没有生气,知道这是为自己在干事,晚上一定辛苦了,心中反倒有了一中体恤之情,对秘书说:“你到食堂看看,有没有什么吃的,给陈队长弄一点上来。”
这秘书一听,赶忙就下去了。
房间里人一多,一说话,这陈队长就一个哈气打醒来了,一看庄市长已经坐在了那雕花靠椅上,心中就是一惊,忙站起来,结结巴巴的说:“我。我,不好意思。”
庄峰摆摆手,说:“没关系的,你们基层同志也辛苦啊。”
陈队长忙谦虚的说:“应该的,应该的。”
“呵呵呵,怎么样,昨天有什么收获吗?”
陈队长忙说:“有,有。”一面就从包中掏出了一叠纸来,递给了庄峰。
庄峰当然是知道这就是昨晚上那个建筑商的口供了,就认真的看了起来,看了不多一会,庄峰的眼中就露出了笑意,好好,这就好啊,有这么多的问题,还有这么恶劣的行为,你冀良青还要做他们的保护伞,我就看这件事情你怎么收场,过几天我就把这送到省上领导们的手中,看看你怎么去和他们解释。
这一会,庄峰的秘书也给那个陈队长端上来了几个馒头喝一碗稀饭,这陈队长实际晚上吃的有夜宵,早上政府没上班前也是了早点的,哪里吃得下这许
多的东西。
但他明白,自己只有狼吞虎咽的吃掉这些东西,才能显示出自己的辛苦,而且今天自己享受的可是新屏市从来没有人享受到的待遇,这个馒头一定要吃完,稀饭也一定要喝光。
那面人家庄峰看着口供,这面他就憋着肚子,使劲的往里面塞馒头,后来吃的真有点受不了,想发呕了,但还是拿出革命警察的坚韧顽强作风,最后硬是把东西吃完了,他也就坐不成了,肚子顶的难受,只好站起来,远远的看着庄峰。
庄峰很亲切的问了一句:“吃好了吗?”
这陈队长连连点头:“吃好了,吃好了,额。”说着就是一个嗝。
庄峰看着他,就笑了,说:“多吃点,多吃点,不够了让秘书给你在送。”
“够了,够了,谢谢市长。”陈队长连连的摆手。
“小陈啊,这个口供很重要,我要先留下来,那个建筑商吗?你申请一个拘留,把人扣住,等我这面的消息。”
陈队长嘴里就不断声的答应着:“好好,没问题,我马上就回去办理。”
这里刚说着话,陈队长的兜里电话就响了,他忍住不去接,庄峰就笑笑说:“接电话吧,没关系的。”还一面点头示意陈队长。
陈队长就接上了电话,小声的说:“什么事情啊,我忙着呢,什么。什么,你说清楚一点。奥,奥。”
陈队长的脸色就慢慢的变了,变的灰暗和紧张起来。
庄峰有点奇怪的看着他的表情,心里想,这是怎么了,好像有什么紧急的事情一样。
等陈队长放下了电话,庄峰就问他:“什么事情,搞的你神经兮兮的。”
陈队长嘴唇动了动,又咽了一口唾沫,才嗫嚅着说:“人刚才让华子建带着市纪检委的人提走了。”
“什么人?”突然庄峰像是明白了:“那个建筑商吗?”
“是的,是那个建筑商。”陈队长有点嗫嚅的小声说。
庄峰就锁起了眉头,心想,这华子建他们把建筑商提走做什么?庄峰马上拿起了电话,给华子建拨了过去:“华市长,我庄啊,听说你们一早把那个一中建筑商提走了,为什么啊?”
华子建就在电话中回答:“奥,是冀书记一早下的指示,说我们那样处理这件事情有点轻率,要我们重新认真的审理,该怎么处理就怎么处理,所以建筑商我们就带回去继续审问了。”
庄峰嘴张了几次,却一句话没有说说出来,无力的垂下了手臂,听着话筒里华子建不断的“喂喂”声,挂断了电话。
那个陈队长在他电话打完之后,为了显示一下自己的聪明,说:“不过就算他们把人提走,我这里有口供,也不怕。”
庄峰叹口气,摇着头,缓缓的把口供递给了陈队长说:“没有用了,这口供一分钱不值了。”
因为老道的庄峰已经从华子建刚才的电话中理解了冀良青的意图了,他舍卒保帅,用这样简单的一招就完全化解了自己的攻势,让自己这一拳挥出去,却碰不到任何的东西,更为可怕的是,冀良青既然看透了自己的招式,也就看透了自己的心意,只怕以后他和自己之间的这种隔阂,再也解不开了。
华子建在放下了庄峰的电话后就笑了,自己已经成功的实现了自己的一箭双雕计划,即让庄峰走进了冀良青全面敌对的状态,又能对建筑商和那个一中校长实施严厉的惩罚,让冀良青空有保护他们的想法,却无法也不敢去实现,这应该是一个不错的结果。
后面的事情就很好解决,华子建和纪检委的调查小组,在公安局的全力配合下,很快就找到了所有的证据,包括那个一中校长诱骗女学生的一下事情,也都浮出了水面。
建筑商和校长在确凿的证据中,都供认不讳了自己做过的违法乱纪的事情。
案件就从调查组移交给了检察院,华子建自己也轻松了,在这样的情况下,华子建相信检察院也是不敢徇私舞弊,毕竟,这是冀良青亲自督办,是自己亲自审讯的案子。
这件事情告一段落之后,华子建又要忙了,十一长假举要来临,市里有很多活动,作为新屏市常务副县长的他,少不得要在每个活动中出来露个面,江可蕊那面也是一个忙,节庆前,他们广电局很忙,特别是江可蕊分管的电视台更是紧张,这一来,华子建和江可蕊两人白天很少能见上面,大部分时间都是晚上睡觉的时候相会一下。
他们也都能彼此理解,干的这个工作,也只能这样,怨不得别人,不过华子建还是很担心江可蕊的身体,每到吃饭的时候,总要给江可蕊去个电话,督促她吃饭,他是知道的,这个江可蕊过去工作起来很认真,经常是顾不得吃饭,现在的情况不同了,华子建可不希望江可蕊饿着了自己的孩子,虽然那个孩子恐怕还很小,但华子建已然是把他当成人了。
这样忙忙碌碌的总算是对付了十一前的各项活动,大假开始了。
放假前,江可蕊有一天就在家里和华子建商议:“子建,十一好几天假呢,要不我们到北京去一趟,看看爸妈?”
华子建坐在沙发上看着报子,听江可蕊这样一说,就想了想说:“要不你去北京,我想回一趟柳林市啊,这大半年都没有回家了,想过去看看。”
江可蕊就有点为难了,心里也想着,这华子建父母真的自己也是很少去看望,说是大家都在一个北江市里住,但路途相隔太远,比起新屏市相邻外省的城市,还要远些,工作一忙,根本抽不出身,她也想回去看看。
但这面把自己的父母也好多次打电话了来说了,自己从来没有这么长时间的离开过他们,心里也是很牵挂。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