独自一人走在陌生又熟悉的街道,走过我们经常去的那间咖啡厅,走过我们争吵的街角,走过他脱下外套为自己遮雨的拐角,走过我们手拉手走过的步行街,走过记忆中美好的游乐场,走过甜蜜的冰激凌店,走了好远,走了好久,过去,一幕幕浮现在眼前,这一切,我都还记得,脑海中很清晰地记得,你明明很爱我,现在的你,还记得吗?累了,在一棵大香樟树下坐下,背靠着树干,好舒服,心,也该歇息了,太累了。不知不觉,竟然睡着了,还做了个梦,你拉着我的手,肩并肩站着,在海边吹着海风,看海浪来了又走,风变大了,你紧紧地抱着我,可我却愈加寒冷,一下子,睁开眼,我还大树下坐着。眼前这些人来来往往,他们都好快乐。我们为什么就回不到从前呢!
杰从医院跑出来,便到处跑,到处去找她,到底跑到哪儿去了。明明才晕倒醒过来,万一又出什么事可怎么办啊!他去了所有他们曾经去过的地方,最后,在一条步行街街尾的一棵香樟树下找到她,她正睡地很香。慢慢走近,,她醒了,睁开了双眼,起身准备离开,继续向前走。杰开始奔跑,快步向前,一把抓住她的胳膊,被吓住,猛然回头,是杰。她开始挣脱,试图甩开他。可是,不管怎样,他都紧紧地拽着。无法逃脱。杰将她拽进了旁边的咖啡厅,两个人安静地坐下,面对面,明明是那么熟悉的两个人,杰却看不透了面前这个女人,明明彼此深爱过,为什么什么都不告诉他。
欣瑞细细地品味手中的拿铁,苦涩中略微带着丝丝的甜意。“为什么不告诉我你的病?”看了一眼杰,将杯子轻轻地放回杯碟,“告诉你有用吗?能改变什么吗?”
“至少我能陪你度过。你就这么不相信我吗?”
“我不是不相信你,只是,不想拖累你。”
“当年你究竟为什么会离开?告诉我,我要知道真相。”
欣瑞抬头,望着杰,深邃眼眸,原来,他依旧这么关心自己,依旧很爱。
“你真的想知道吗?有意义吗?”
“当然,我想知道是什么比我更重要!”
“相信我,你是最重要的。”
“那你为什么还离开我?”
“正是因为你最重要,所以才要离开你。”
杰抓住她的手,“我不懂。”
“从小我就知道自己有这个病,一直都在吃药控制病情,我亲眼看见我爸爸就是因为这个病死去。他就那样躺在冰冷的医院。白布把他盖住,再也看不见他温暖的笑容。当年,在一次意外中,我病发了,我妈妈立即把我送去医院,是暂时保住了性命,可是,必须立即动手术,否则我会永远离开这个美丽的世界。我妈帮我联系了一家法国的大医院,他们是这方面的专家,所以我得去法国接受治疗。可是,当我知道存活的机率很小的时候,我绝望了,我不想你等我或者陪我,所以,我不得不在离开前和你分手。这样,你也许会伤心一段时间,但起码,你还可以开始新的生活。”
杰的眼眶已经完全湿润了,“你觉得这样是对我好,你有没有想过这是不是我想要的?”
“我知道你被伤得很深,可是,我真的是因为太爱你了。我不想你因为我变得狼狈,你还有很长的路要走,我不想拖累你。”
“既然这样,你干嘛还回来?你应该永远消失的,回来干嘛?你是不是觉得你活下来了,所以我就应该和你在一起?”
“手术成功了,我在法国修养的这几年,身体是渐渐恢复了,但病并没有根治,但只要控制好了,就不会发病,就不会死掉,我知道之后就马上回来找你了。我舍不得你,我想要和你一起度过我余下的岁月。”
“呵,陪你度过余下的岁月?你太自私了,你从来不为别人考虑,当初离开我是这样,现在回来说想要和我在一起也是这样。你有没有考虑过我的感受,有没有问我愿不愿意?”
“你不愿意吗?我知道你还是很爱我的。”欣瑞仿佛想起了什么,“对了,我忘了,你现在已经找到另一半了。是我回来迟了。对不起,是我打扰到你现在幸福的生活了。对不起,我知道以后该怎么做了,我还有事,先走了。”
说完,欣瑞便起身走出了咖啡厅,融入拥挤的人群。杰还坐在那儿,看着桌上的咖啡,脑袋里不知道在想什么,在想谁,是刚才泪流满面,绝望走开的欣瑞,还是那个帮他走出过去悲伤阴影的扬。
喝完咖啡,一直在店里坐到傍晚六点,然后走进凉飕飕的风里,走到一个公园,里面空无一人,在秋千上坐了一会儿,手里拿着刚在便利店买的灌装啤酒,一口一口地喝下去,寒意侵入心脏。这是什么样的世界,什么是真的,什么又是假的。一直以来,心中铭记的恨意竟然是别人好心的关爱,这么多年,一直在恨,在悲伤,在疼痛,究竟是为什么,本来的抛弃成了成全自己美好的人生,自己到底在坚持些什么,一直恨着的她竟然是因为爱才离开,那我究竟是在恨她什么,恨她不坦白?恨她不让我陪她度过她最困难的时候吗?好像这些都不是很重要。那还要坚持什么,原谅她,和她在一起,还是,彼此当做陌生人?如果往回走,扬要怎么办,她那么爱我。
在杰正在认真思考怎么走下去,和谁走下去的时候,一对情侣来到了公园,好像是在吵架,女的使劲推开男的,男的却抱的更紧了。女的说“你跟她走那么近,肯定有事。”男的一直在解释,“没有,是她主动靠近我,我已经跟她讲得很清楚了,她以后不会缠着我了,我的心里只有你,我会永远爱你的,宝贝。”女的在怀里哭泣,之后两个人便又恨亲热地离开了。
杰笑笑,仿佛明白了很难明白的道理。对呀,情侣之间不就这样,生气也好,吵架也罢,不都因为太在乎对方了吗?不管怎样,爱就是爱。是无法改变的。恨也是因为爱才会存在的。
杰躺在草地上,看着天空中出现的几颗星星,很快乐地笑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