盛书怡回到休息室不久,刚刚不知道跑哪里去的化妆师就晃进了屋。她漫不经心地扫了眼自己的第一个东方客户,只这一眼,散漫的神色顿时消失无踪,皱起眉头厉声道:“女士,恕我直言,您这样随意改变妆容是对我的不尊重!”
“哦,抱歉,我应该提前跟你说一声的。”大喜的日子,盛书怡不想节外生枝,当即就好声好气地道了歉。
“你对自己如此自信,又何必请我来呢?”化妆师却没有善罢甘休的打算,说起话来更加咄咄逼人。
盛书怡不想节外生枝,并不代表她愿意在这样的日子委曲求全,受别人的气。“女士,我请您是因为对您的专业抱以期望,可事实证明,您没达到我的预期,所以,我只好自己来了!”见她脸上带着愤怒的神色,还想说些什么,盛书怡当即就语气强硬地说道:“报酬我会照付,但我不可能带着我不喜欢的妆容走进教堂,我现在想休息,您请便。”
大概盛书怡显现的强硬震慑住了这位女士,她脸上的愤怒没有消退,却也没有继续纠缠,当即就迈着重重的脚步出了门。
不多会儿,盛母跟安娜两人进了屋。他们刚刚遇到了那位愤怒不已的化妆师,生怕这一时不快会影响女儿/学生的愉快心情,脚步急切,心情颇为忐忑。不过,让两人松口气的是,自家闺女/学生显然不是个容易受旁人影响的孩子,看上去笑盈盈的,没事儿人似的,两人顿时放下了悬着的心。
进入教堂宣誓、交换戒指后,一对新人连忙跟客人赶往亚伯新拿下的旅馆。这里之前也是做旅馆生意的,只是前任主人经营不善,实在撑不下去了,只能转手卖了。因为一直营业,这里各种基础设施都能用,因而在盛母提出西式婚礼后希望举办一场中式婚礼时,亚伯当即就想到了这里,怎么布置、装饰全凭盛母做主,甚至连宴客的事都一并交给了她。
亚伯的诚恳和鼓励让盛母干劲满满,为了给女儿一个完美的婚礼,她甚至主动联系了姚家定居在唐人街的族人,请他们帮忙采购物品、布置喜堂、拟定菜单,务必让女儿即使在异国他乡,也能像在国内一样,热热闹闹开开心心地出门子。
事实证明,一个爱孩子的母亲能够创造奇迹。
盛书怡看着跟她记忆中看到过的一般无二的喜堂,看着洋宾客们满脸的惊奇和满口的惊叹,忍不住眼睛发酸。
“娘,谢谢你!”
“你喜欢就好。”盛母伤感又安心。女儿的婚事一直是她的心病,她怕女儿因为那个不负责任的对婚姻失去憧憬和信任,也怕在异国找不到合适的。如今,虽然两个孩子看上去不咸不淡的,可她相信自己的眼光和直觉——亚伯这孩子,会是女儿的好归宿!
在一声悠长的“送入洞房”后,盛书怡并没有去“洞房”,而是入乡随俗,换上她最喜欢的正红色旗袍,跟身着西装的亚伯滑入舞池,跳了一支欢快的开场舞。
婚宴遵循西方习俗,以自助形式。不过,除了西餐外,盛母安排了不少很有特色的中餐,都是请唐人街中餐厅的大师傅来这边现做的,一小碟一小碟的摆在餐桌上,以便宾客取用。
“劳伦斯夫人,这是纯正的华夏食物吗?哦,味道真是出乎预料地好!”
“是啊,我都打算哪天有空去唐人街中餐厅尝尝鲜了,要一起吗?”
“当然,如此美味怎能轻易错过?”
听到大家对食物的称赞,盛书怡高兴极了,比几位太太夸她衣服漂亮还开心。
因为盛书怡不想耽误学业请太多假,亚伯也事业繁忙脱不开身的缘故,两人结婚安排在周末,婚礼结束后直接各忙各的,蜜月旅行暂且推后。
于是,新婚第二天,盛书怡在母亲楼下、安娜楼上的新房里醒来后,洗漱完,就拉着亚伯上楼蹭早饭了。
“怎么不去安娜家?我没关系的。”盛母把闺女拉到厨房悄悄问。她终究是受传统教育长大的,本能觉得女儿要讨好婆家才能过得好。而作为亚伯法律上的长辈,安娜就相当于闺女的婆婆。如今自家热热闹闹的,安娜却孤零零一个人在家,怎么想都觉得不合适。
“安娜喜静,我们去了对她来说可能是打扰。”盛书怡这话倒不是安慰母亲。安娜很享受一个人的生活,就算是她,去的勤了也讨人嫌。
“那就好,以后都回家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