被众人忌惮且腹诽的苏·食人花·暮离,照旧忽略了众人“你是妖孽吗”的神色,摆出了得体娴静的讨喜笑容,饶有兴趣地听着外面的叫阵。
“里面的人听着,这里是大业常州郡的地界,诸位到底为何要攻打我常州郡?难道是邻国的友人吗?”
苏暮离一听,乐了――这外交词汇不错,他们若说是,那就乐子大了,奸细攻城啊!若说不是,人家必然就要顺杆子往上爬,问是不是有什么误会,然后大事化小小事化了了。
果然,常邪不耐地道:“你们才是邻国的!”全家都是!
那边便立刻便接道:“既然都是大业的子民,那么,为何会发生这种事情?是不是有什么误会?”
常邪被这种不要脸的腔调弄得一张邪魅脸都拉了下来,冷笑着嘲讽道:“误会?上一刻还巴巴地要杀人越货,整个城池的府兵都全部都在这儿了吧?
现在把你揍趴下了,你就开始跟我说这是误会了?道理?你要跟我们讲理?呵呵!好啊!这很有趣,你趴过来,我与你讲讲这误会它出在哪儿!告诉告诉你,这道理应该怎么讲!”
此话一出,外面的人大概是被噎了个半死,竟是好半晌都没有回话,苏暮离眯眼拿神识一探,顿时乐了――嘿!还真气昏过去了,而且还吐血了呐!真是棒棒哒!
要问这吐血的是谁,正是那位张德义的心腹,常州郡的主簿大人。
也是他倒霉,他本就身中剧毒,如今也不过是在强撑着罢了,常邪讽刺他们的时候,他就心绪不宁,等常邪一说“趴过来”的时候,他转头一看自家城主大人,顿时便怕了——他家城主还真有让他趴一趴的意思!
他心中又气又急,这一心浮气躁,那本就快要攻心的毒,顿时便直接攻心了,他便噗地一声喷了一口黑血,半阵亡了!
而张德义则被这突如其来的变故惊得脸色发白,正转头四顾到处找人接替主簿,却不想,那浓雾之中,竟是传来了一声轻笑。
“呵,别找了,城主大人想要谈判,难道不该亲自与本座说话吗?找一个手下与本座对话,可是看不起本座?”
那声音顿了顿,忽然就从暖如春风,变成了冰冷残忍。
“城主大人若是看不起本座,本座可是会发飙的哦!”
张德义简直要被虐哭了,他当城主当了几十年,一向都觉得自己眼高于顶,便是帝都来人也不是很放在心上,但是此刻,小命儿捏在了这么一个小女孩儿的手上,他却竟然毫无反抗之力,简直让他羞窘交加,羞愤欲死!
然而他不过刚刚张了张嘴,还没有说话,里面的人就又说话了。
那人道:“看城主大人的表情,似乎很不愿意与本座讲道理啊,既然这样,那好,待本座把整个常州郡都撂倒了了,城主大人再与本座讲话吧。”
她话音刚落,原本一直堵在城门口的雾气,竟然转瞬间就逼到了城内众人的面前!
张德义吓得面如土色,牙齿都快要被咬崩了!
他刷
刷刷地退了好几步,几乎跌滚在了地上,要不是他背后还站着与他结盟好了的各家族家主,以及帮派帮主,此时此刻,他简直就想要转身逃命狂奔了!
“城主大人切莫意气用事啊!虽然隔着这么浓厚的浓雾,但是她分明就能看得到你啊!”
“既然是误会,又是城主大人先动的手,城主大人且快快认错就是了啊!”
“就是啊!这种时候,就别矫情了啊!”
……
众人就没见过这么可怕的毒雾,一个个只恨当初爹娘少生了两条腿,退得越发的快了,不过转头一看,发现城主大人这个应该挑大梁的,竟然跑得比他们还快,他们顿时便不乐意了!
真要等那姑娘撂倒了整个常州郡的人,他们还玩儿个屁啊!
张德义被众人故意堵在了前面,跑跑不快,躲不能躲,只能抛开自己的脸皮不要,大声叫道:“大师饶命!误会啊!都是误会!我们很愿意讲道理的!我们整个常州郡的人,全部都是讲道理的好人!”
所以完全不用全部都撂倒啊!
他这话一出,顿时,那眼看着就要扑到他后背上的毒雾,刷地一下子就停住了。
“真的肯与本座讲道理了?”
“肯的肯的!”
“不再与本座打打杀杀的了?”
“不打不打!”
“不再矫情了?”
“不不不!不矫情!”
一番问答,苏暮离问得有多快,张德义就答得有多快,以至于众人都觉得有些怪怪——他们简直替这位一城之主觉得丢脸!这种玩意儿,万一到时候敌国来袭,他真的能够守得住帝国的城池吗?
苏暮离也是神色怪异地摸了摸小奶猫的脑袋,看着它呼呼大睡的模样,心中默默地想,果然这种时候还是睡着的好。
毕竟,现在帝国江山还是姓墨的,真见到张德义这种官,本就一本正经喜欢讲规矩的墨九王爷,非得气饱了不可?
苏暮离微微摇头,神色淡淡地一挥手,所有的白雾就在一瞬间就消失了踪影。
她盘膝坐在马车上,遥遥地看着城内街道上的张德义,神色浅浅:“既然城主说是误会,那便是误会好了。介绍一下,本座,苏家苏暮离,我身边的,落雪阁常二公子,马车里的,楚家楚离尘,后面的,西渡王家的嫡系小姐。”
她笑眯眯地看着她每说出一个名字,脸色就惨白一分的张德义,微微扬了扬下巴,瞥了一眼地上烂布一样的表公子,呵呵地笑:“至于地上这位,是曾经带着一大群匪徒打劫我们三家的匪首。”
她笑眯眯盘膝坐在那里,阳光落在身上,就像是一尊暖玉雕刻出来的清贵仙子一样,但是,却没有一个人敢出点儿大气。
只因为,就在马车的外围,那密密麻麻躺了一地的、没有半点儿动静的近千士兵,城中高手,全部都是被这个看起来无害的小姑娘,一人弄出成了如今这幅躺尸状态!
苏暮离给他们的感觉,简直就与万人坑中长出来的一朵粉嫩小花无异,明明可爱美丽,但是,却让人胆寒!
张德义忽然间开始怀疑,他刚刚与自己的那些盟友商量的,要找机会算计这个小丫头的决定,真的是正确的吗?
苏暮离可不管他心中是不是真的害怕了,更不在乎这人是要跟她握手言和,还是想要诈降算计,她只是笑眯眯地接着她刚刚起的话题,声音清甜地问道:“那么,面对一个心狠手辣,手段残忍的匪首,城主大人,你是大义灭亲呢?还是大义灭亲呢?”
张德义倏地反应过来,这个“亲”,指的就是他那个倒霉催的表侄孙!
其实不用苏暮离说,张德义就已经想要把这个小王八蛋给削死了——若是这小王八蛋乖乖巧巧的聪明一些,先好好入城,然后等入夜了,悄悄来跟他说这苏家少主,以及那丹方的事情,他何至于被一个小丫头片子,压制到如今这种地步?
然而,这个世界上没有如果,所以,为了自己的大计,这表侄孙……不灭,也得灭了!
张德义脸上露出了恰到好处的怒意,他不可置信地看了看地上仍旧昏死着的表侄孙,惊怒地道:“他只说自己被邪修妖道挟持,我竟不知道,却原来是他自己做了坏事,反倒恶人先告状,实在是可恶至极!”
他转头看向了自己身边的手下:“去!立刻将这小畜生的脑袋砍下来,送给苏少主,让苏少主好好地消消气!”
他这杀人杀得倒是理直气壮,半点儿心理负担也没有,苏暮离却瞬间笑了。
“城主大人有这份心,肯秉公办理自然是最好的,只是杀了人让本座消气的话,日后还是别说的好。本座可没有这么个变态爱好,随随便便玩儿个人头来消气。”
她神秘莫测地笑了笑,看了一眼缩在张德义身后的一众人等,微微摇头。
“更何况,他们已经中了的毒,如今在我眼中,早就与死人无异了。你杀一个本来就该死的死人,实在是没必要再做什么文章,炫耀自己,顺带抹黑本座了。”
她这么一说,那几个早早地躲进了内城的抢匪等人,这才想起来那表公子当初在城门口就忽然发作的原因——他们被忽然跳下了马车的常邪,给下了毒了!
而这一路走来,虽然时间不长,他们却已经看明白了,所有常邪下的毒,就只有苏暮离一人能够解开,这其中甚至包括常邪自己都解不开的毒!
完,完蛋了!
他们全部都临时反水,如今这种情况,苏暮离怎么肯救他们?
对了!
之前,那常邪说过的,这一次是慢性毒,然后,毒发的时间,是一个时辰!
“现在过去多久了?”
“刚刚打了多久?”
“我!我不知道!我也不知道!我是不是快死了?”
“啊!大师救命!我们再也不敢了!我们刚刚只是被猪油蒙了心,这一路大师都在救我们,求大师再救我们一次吧!我们一定当大师是再生父母,再不敢忤逆大师半句!”
……
一时间,那些躲着的人再也不敢躲了,他们疯狂地冲到楚家的马车前面,噗噗通通地就跪下了……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