下了送客令,霍督办将风车音乐盒放回纸盒,摘掉白手套,捧着盒子从办公室内的一扇暗门离开。
郭宰沮丧叹气,收好识别信,拎背走人。
之后再没人拦截,他一路直奔,到了通道出口处,与程心会合。
程心本来担忧着,站在原位盯着那办公室门。
门一开,见郭宰看上去安然无恙出来,她才稍稍宽心了些。
他朝她奔来,表情喜愁交集,也许在办公室内受委屈了。
所以他一走近,程心就问:“怎么了?那个人是谁?”
郭宰站定,微喘呼着,注意力集中在程心脸上,研究这几近半年里,她是否又长漂亮了。
发现答案是肯定时,郭宰心情更加复杂。
如果音乐盒没有被扣查就好了,不过她来接他,他真的很高兴。
“问你呢。”程心催了催。
郭宰才道:“哦,是一个比较高极的关员,叫霍督办。”
程心皱眉,果真是他。她问:“他对你怎么了?有没有欺负你?”
“欺负”一词,惹笑了郭宰,“那不至于,公事公办而已吧。”
“讲明白些。”
“就是查问了一翻,确认我身份。还有,一件礼物准备送给你的,被扣查了,要估值征税。”
程心愣了愣,第一反应:“为什么要送我礼物?”
郭宰看着她,羞涩道:“因为今天,你生日。送你的,生日礼物。”
过去好些年,他未有足够的积蓄购买他认为足够份量的礼物,今年这一份,一份抵几份,就盼她能喜欢,却偏偏被海关扣了。
“啊?”谁知程心大惊,“今日我生日?”
郭宰被她的反应吓倒了,以为自己记错。那就尴尬了!
他立即仔细思考三秒,结论是他没记错啊!
“今天是你生日,新历10月20号,程愿告诉我的。”郭宰与她解释,“除非程愿记错……呃……不会吧…………”
他越来越尴尬。
实践是检验真理的唯一标准,程心干脆从背包翻出身份证核对。
“哎,你无错,我的确是今天生日。”程心乐了,向郭宰展示身份证。
郭宰心情一起一落,自然更是松了口气。
他看完出生日期,又准备看她身份证上的美照。
无奈程心拿大拇指正正当当按着位置,无法一饱眼福的郭宰:“……”
程心收回身份证,笑说:“你厉害,记得比我清楚。话说,你什么时候问程愿的?”
郭宰挠挠鼻尖,“忘了。”他翻包将那盒金沙朱古力取出来,双手递给她,一本正经说:“现在先送你这个。生日快乐。”
程心又愣。
不是说被扣查了么,礼物也有PLAN B?
郭宰见她没接,紧张了:“你不喜欢?”
程心回神,笑:“程愿告诉你我生日,难道没告诉你我不喜欢吃甜的?”
郭宰释然:“有,不过我觉得它很漂亮,再者,你可以分给程愿程意吃。她们最喜欢了。”
那盒朱古力,一颗颗金灿灿的,饱饱满满,包装确实很精美。就算不拿嘴吃,光拿眼看也是一种享受。
加上他说给大妹小妹吃,好主意。
“那多谢了。”程心双手接过,“走,我请你吃饭洗尘。”
她往外走,离开关口,穿梭人流之中。
郭宰与她并肩同行,“你生日,应该我请你。”
程心故意冷嘲:“你买了一份能被估值征税的礼物,花了不少钱吧?那身上还够请我吃饭?傻不傻,有钱留着傍身,买什么礼物。一盒朱古力就够够了。”
郭宰有些窘,又因窘生倔,“你少担心,反正我要请。”
程心看他。这男生身上穿的仍是短短笨笨的T恤,整个人比四月见面时瘦了好些,薄菱角的嘴赌气地抿成一条线。
刚才他翻背包时,她见到里面只有一盒朱古力,其它空荡荡。
离开时踽踽独行,回来时孑然一身,这么一个男孩子,不忘给她带生日礼物。
程心两辈子都没有过生日的习惯。这盒朱古力,以及那份被扣查的倒霉的礼物,是她这辈子第一份生日惊喜。
她收回视线,看路,“得得,你请,不过要挑我喜欢吃的请。”
郭宰喜了,“那当然,你想吃什么?”
“麻辣烫。”
罗湖关口不远处有家麻辣烫生意极好,上辈子她每经这里去香港总会去光顾至少两顿,据说是20多年的老字号,现在过去看看它开业了没也好。
它开业了。
正中程心下怀。
这里之所以生意旺,除了味道好还因为20块管饱,30块吃好。
郭宰长这么大,第一次吃麻辣烫。
他不太明白是怎么一回事,程心点什么他就跟着点什么。选汤底时,程心选了辣味,问他:“你能吃辣吗?不能就要清汤的。”
郭宰想,辣而已,程心能吃,他为什么不能吃?
他坦荡荡地点头。
可当面对一份加大的冒着辣气泛着辣油的麻辣烫时,郭宰……胃痛。
自古以来,不论安静的郭母抑或泼辣的兰姐,她们提供的饮食向来都是清淡类。这一盆麻辣烫,对郭宰来说是天外来物。
旁边的程心吃得津津有味,不时拿纸巾擦鼻擦嘴,双唇红润红润的。
郭宰看了她半天,又举着筷子再攒半天劲,才顶硬上。
没吃两口,他就被辣油呛了,接着咳嗽,飙眼泪,再是头皮冒汗。
叼!这是什么地狱料理??
“辣吗?”程心无辜地眨眼:“不辣啊,我正后悔没要加辣呢。真的不辣。”
她说得真心实意。
狼狈的郭宰:“……”
想起在香港茶餐厅,她不愿多吃一口他的炸猪扒……
他俩果真口味不一样。
诚然,两个对食物口味要求不同的人,谈什么恋爱,结什么婚,如何生儿育女!与拓展未来?!
郭宰将心一横,含泪将麻辣烫吃光吃净,甚至连汤都给喝完了。
程心怔怔看着满脸涨红的郭宰,赞叹:“连浮着辣油的汤都喝了,你,厉害。”
郭宰拿纸巾紧紧捂住嘴,强笑:“小儿科。”
从见面到目前,她赞了他两次厉害。
殊不知第三次“厉害”正在路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