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真不明白你们这些人修。”小八摇了摇鸟头,“长生就这么重要吗?为了这个目的,什么都做得出来。出生就拼资质,拼机缘,全都拼了命的想要飞升得道。”他突然想起了程清调,那个为了长生,敢弑神的人。
“可是,修士一生所求,不就是为了得道成仙?”小白叹了一声道,“我从小就拜入仙门,除了修仙,我又能做什么?”
“随便你。”小八心情顿时不好了,“反正是我七姐要帮你的,我也只能随她。但若有一天,你要敢对她不利。”他声音一冷,一字一句的道,“我绝对会让你神魂俱灭的。”
它说得太过肯定,连着小白不由得一抖,好似它真的做得到一样,不禁有些疑惑,摸了摸被抓痛的手,“你到底是什么兽?”
“兽你妹!”小八立马又补了一个爪子,“你这只愚蠢的人类,我是凤凰,神族知道吗?别把我跟那些低级兽类混为一谈。”
“凤凰……凤凰长这样?”小白明显不信,有凤凰长这么圆的吗?而且身上全是绒毛,这明显就是一只刚刚出壳的小鸟嘛。
小八却没一点自觉,故意抖了抖自己的翅膀,“怎么样?被我族的风采震惊了吧?世间的凡兽哪有我这么……”
小白没说话,直接化出一面水镜在它面前,照出一只火红的球。
小八:“……”那只蠢鸟是什么?
转头看向小白,只见他眼眸印出了一只一模一样的红球体。
“啊~~~~~~~~”一声尖叫顿时划破长空。
小白:“……”难道它从来没有照过镜子吗?
————————————
祝遥一大起来就觉得怪怪的。小八整只鸟都焉了,时不时瞅着自己的翅膀,露出一种生无可恋的表情。小白也差不多,整个人脸上都写着颓废两个字。
祝遥左瞅瞅,右看看,自动开始脑补起两人晚上的一百零八种不得不说的事。这两只昨天晚上到底发生了什么?不要趁着我不在乱来啊喂!
“姥姥……”小霸王上前一步,正了正脸色道,“我的伤已经调息好了,现在……就离开了吗?”他忍不住回头看向旭尧派的方向,眼里掺杂了众多复杂的情绪。有担忧。感伤,和一丝丝的怨怼与迷茫。
祝遥皱了皱眉,拍了拍他的肩,“怎么了?不舍得?”
他眼神沉了沉。半会才道。“我自小在那里长大……现在又是这样的资质。估计再不能修仙了……”
他头越扣越低,手心下意识的握紧,身子微微开始颤抖起来。
“……”祝遥皱了皱眉。
“姥姥……”他却突然抬起头。急切的问道,“为什么……为什么大家都不相信我?就连掌门师父也……我真的没有故意隐藏灵根,若是我早知道我是……我是……”
“早知道你是五灵根,你又怎样?”
“我……”小霸王一愣,眼里闪过一丝慌乱,却找不到话回答。
祝遥叹了一声,回头看了一眼旭尧派,“小霸王,你怨吗?”
“……”他没有说话,只是身侧手一下掐进了手心里。
“你是怨的吧?怨他们枉冤你,怨自小看着自己长大的掌门也不理解你,更怨他们一发现你的灵根,就翻脸不认人把你赶出了旭尧派?”祝遥直视他的眼神,“你还怨他们以此让我交出了天齐峰,更恨自己为什么会是五灵根吧?”
“难道这不对吗?”小白瞬间激动起来,“姥姥,我不知道我做错了什么?五灵根真的就这么罪大恶极吗?”
“唉……”祝遥摸了摸他的头,认真的看向他的眼底,突然有些庆幸她跟这孩子一块出来了,不然就他这大起大落的经历,又没人在旁边指导的话,只会越来越偏激,最后不是废了,就是变成报复社会的新bug。
“小白,姥姥不能说你怨他们是对还是错的,但我只想说,这个世界上没有人有绝对的义务,要一直对你好。背叛虽然很无耻,那也是建立到你已经付出的基础上。你说要是你一开始就知道自己是五灵根就好了。可是如果你一开始就知道,真的就不会有这样的事吗?”
祝遥沉声道,“旭尧派规矩你比我清楚,你如果一开始就是五灵根,那你不会入内门,你不会有师父,更不会得掌门的教导。甚至有可能在其它人的打压之中,比现在更惨。你一开始就得到了比其它人更多的东西,这些或许不属于你,现在这些要拿走了。你就要反过来怪对方不继续给予吗?”
“……”小白不说话,脸上的神色更迷茫了。
“小白……站在人情上来说,他们这样确实有些说不过去。但在逻辑上来说却无可厚非。曲江与你有师徒之谊没错,但他同时也是掌门,他不是不相信你。而是不得不这么做,至于其它人,他们本来就是局外人。就事论事,选择门派的名声,而牺牲你!也没人可以指责什么。”
“说到底你只是不平衡而已。你以前站得高,现在下来,自然有落差感。但你真正应该想的是怎么再爬上去,而不是责怪那个拉你上去的人,为什么放手了?”
“可是……可是姥姥呢……”他眼里顿时迷漫上了水气,眼里的愧疚似要连结成海,“那姥姥你怎么办?小白可以被逐门派,可以什么都没有?可是……明明姥姥什么都没做……却还是……姥姥怎么办?”
这孩子,原来最担心的还是她。祝遥不由得心一软,上前抱住这个已经哭起了泪人的少年。
“你觉得姥姥会在乎?”
他抬起头。红通通的眼里满是疑问。
“天齐峰里那些东西,本来就不是我的。我现在也只是物归原主而已。”当初一进殿的时候,妄上老头就说了,里面的东西是留给旭尧派的,她从来就没把那些看成是自己的,“他们尊我为师叔,让我一个筑基就有跟化神尊者一样的身份。我享有了这个身份,所以我帮他们守住天齐峰。现在,他们不需要我守了,自然也就将这个身份还回去。银货两讫。很公平!我什么要在乎呢?”
“可是……可是……”小白仍是觉得哪里不对。但就是说不出来。
“你觉得他们不应该这样对我,只是因为太在乎别人的看法而已。”祝遥继续道,“可是修行必竟是我们自己的事。这世上没有谁缺了谁不行。没有天齐峰,我难道就不可以问道吗?你不在了旭尧派。就不能修仙吗?天道哪一条规定了?还是说每一个成仙的人。都必须有天齐峰一样的资源。加入旭尧派一样的大门?小白……这个世界很大,不止一个旭尧派。细心看看别的风景,别让眼前的仇恨挡住了你追求大道的脚步。也别让自卑成了你不上进的借口。”
小白眼里恢复了些清明,似是明白了些什么。紧了紧身侧的手道,“可是以我现在五灵根的资质,哪还有希望……”
“五灵根很差吗?”祝遥反问,“还是你觉得自己生为五灵根是不幸的?”
“难道……不是吗?”
“小白……”祝遥叹了口气,“你知道这世间有多少人吗?”
小白不明白她为什么问这个,却还是老实的答道,“千万?”各门各派,再加上散修的话,应该有的吧。
“你确定?”
他愣了愣,这才理解她问的是人,而不是修士,“如果加上凡人的话,不计其数……”
祝遥笑了笑,“你看……不计其数的凡人中,只有千万的修士,你就算是最差的修士,也可以排在千万位之内。如果你都觉得自己是不幸的,那那些凡人,岂不一出生就已经倒霉死了?”
“……”
“小白,眼光要放长远一些,别局限在眼前的事物。”祝遥摸了摸他的头,“五灵根不代表什么?更不代表天道。”
她说完,直接放出自己化神期的实力,只见一瞬间四周的树木像是受到什么强压一样,纷纷倒塌,大地一片震动,在这威压之下,虫兽都停止了鸣响,四周顿时一片宁静。
这……这是……
白致远一脸的惊骇,排山倒海之能,化神期威压!
“姥姥,你……你你你……”
祝遥点点头,一字一句的道,“小白,别忘了,我也是五灵根。”
小白愣住,心底却涌上一波又一波的激动,有名为希望的东西,开始慢慢的发芽。他仿佛觉得眼前打开了一扇新世界的大门。
或许……或许真的如姥姥所说,他也可以!
良久……
“姥姥。”
“嗯?”
“你其实是故意的吧?你早就想离开天齐峰了。”
“呃……呵呵呵,小孩子不要乱说。姥姥这是想给其它人一个表现的机会。”
分明就是的吧!
“姥姥,我已经十五了,不是小孩了。”
“十五怎么了?十五也只是个初中的小屁孩而已,九年义务教育都没完成的人,有什么脸跟我说长大!”
“……”九年义务教育是什么?
——————————————————
祝遥原来是想回去静幽谷,但想到谷内那少得可怜的灵气,临时又改变了主意。由于解除了灵根封印的原因,小霸王的修为更是直接从三层跌落到了一层,等于修为清零重来了。
她竟然已经决定把小霸王培养成新的榜样,自然就要多多督促他的修为。而找一块灵气充足的地方修练是最基本的。
等修为上去,到时名满天下,威阵四方,简直soeasy!想想还有点小激动呢。
“姥姥,前面就是寒御城了。”小白指了指前面一座大的浮城道,“寒御城是临西大陆,最大的修仙城了。我们今天在这休息吗?”
“嗯。”祝遥点了点头。
灵气充足的地方,不好找!而且大部分地表的灵脉之上,都被各门派占据了。只能慢慢来。
她们刚入城,一个小二模样的练气层弟子就迎了上来。
“几位道友,要住宿吗?本店的洞府宽敞舒适,安全可靠,而且背靠灵脉,全天侯供应灵气哦!”他上下打量了两人一眼,把视线集中在修为最高的祝遥身上。“看各位是第一次来寒御城,这城外十里就是寗灵森林,无论是寻宝觅兽,本店都有各种法符,灵丹出售。道友,要来一瓶吗?”
“不用了,我们就找个地方休息一下就行。”祝遥拒绝。
“好咧!那道友小人带你去看看洞府可好?”
于是小二一路领着她们去了城内,修仙界的客栈不同于凡间,大多都是一个个的洞府,也没有所谓的店家掌柜的管理。在每个洞府的门口,都布着大小的阵法,若是想住,直接在门口的阵眼之上,放下灵石就可以进去,一块下品灵石一晚,时间到了阵法会自动把人传送出来。全自动装置,方便快捷无公害。里面还全天侯,二十四小时灵气供应。简直就是居家旅行必备住宿圣地啊。
前提是,她得有钱。
“小霸王。”祝遥推了白致远一下,“给钱!”
“姥姥……”他一脸的愧疚,“我……连储物袋都没有带,所以……”
“不会吧,一颗灵石都没有?下品的也行啊!”
小霸王摇头。
“呵呵呵呵……道友。”祝遥对着小二嘿嘿一笑,“要不你给我们打个粉碎性骨折?”
小二的脸,刷的一下就黑了。
“几率抽奖,转发有礼也行啊!”
小二的回答是,直接把几人一路赶出了城。
于是,她们只能默默的在城外又搭了个茅屋,感觉生活再也不会好了。早知道就多抠几块砖了!
她给小霸王布了一个五行灵气的引灵阵,叮嘱了一番就回了屋。
不得不一边打坐入定,一边认真思考教育出一个精英,到底需要多少成本,这种国计民生而且迫在眉睫的大问题了。
刚刚入定不久,却突然感觉四周出现了一丝阴气,很是微弱,似是一吹就散,屋外顿时响起了声音。
“天黑了,我们去吓她吧!”一道女声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