很多S中的学生都不知道,自己的校园里其实有一株樱花树,她的年龄其实很大了,很多年前,日本占领了上海,在这里种植了他们国家的国花,解放后,她不知为何,没有被烧毁,而是留了下来。但是,毕竟只有一株,比不上北海道郁郁葱葱的一大片,自然也成不了气候,漫天的樱花雨,是不可能了,她矗立在S中科技楼的正对面,看着无数年轻的学子们来了又走,她看惯了分分合合,缘起缘灭,她自然,也知道,属于易夕和莫歆言的故事。
13岁的易夕,有着同龄人少有的棱角分明的脸,优越的家境,与生俱来的贵族气质,虽然那时还很年轻,但是已经足以吸引大量的目光和眼球。一路顺风顺水,直到父母离婚,几乎是一夕之间,优雅俊美的小王子,变成了眼眸冷漠的冰山,这对她的同学们来说,实在不算什么,她依然有着俊逸的脸庞,出色的家境,虽然从优等生的位置掉了下来,倒也不是无可救药,至少,她从没挂过科。只是,同龄人不知道,一个没有了母爱的孩子,内心的多么荒芜。
17岁的莫歆言,是S中的骄傲,她杰出的成绩,精湛的钢琴演奏,不知道为S中拿了多少奖项,但是,别人不知道,看上去优雅高贵的公主,其实心里同样的孤单,母亲的离世,继母和弟弟的排挤,可是,她知道,自己哭的时候,没有人回安慰自己了,即然是这样,我为什么要哭呢?只是,我好希望,自己想哭的时候,有人会在乎我,会担心我,会把自己的肩膀借给我。
于是,在S中里,有这样两个少女,一个顶着一张俊逸冷漠的冰块脸,对一切漠不关心,另一个,笑容优雅,举止得体,她们相互不认识,但是却同样带着面具,掩饰内心的伤痕累累。
她们在不同的时间里,走过那条一边是香樟树的林荫小道,在操场上奔跑,在那棵樱花树下伫立。在相同的时间里,她们在不同的教室里听课,在不同的时间离开学校。当易夕骑着自行车,在回家的路上。莫歆言在教室整理好书包,打电话问司机还有几分钟到,当易夕在教室里看书的时候,莫歆言被化学老师叫上讲台,帮助老师完成实验。可是,即使是在陌生的空间里的两个陌生人,如果有缘分,也是会遇见的。就好像,是谁说平行线就一定没有交点?如果,它们所在的空间扭曲了呢?
那天,莫歆言想去天台给鸽子喂食,其实,鲜有人知道七一楼的天台怎么走,也鲜有人知道,学校的天台上,偶尔会有这样一群朋友,不过,莫歆言知道,易夕也知道。于是,在那个夕阳西下的傍晚,17岁的莫歆言,真正记住了13岁易夕,歆言一直都记得,那个穿着白衬衫的少年,悠闲地依靠在墙上,柔和的夕阳撒在她精致的侧脸上,将她原本浅茶色的中短发染成了金黄色,有几只鸽子在她身旁咕咕叫着,看看地上的零食,“看来这群小家伙已经被你喂饱了呢”莫歆言轻轻笑了笑,易夕听见声音转身看见了莫歆言,17岁的莫歆言,已经长成了一个美丽的少女,精致的五官,白皙的肤色,眼眸带着笑意。莫歆言也终于看见了易夕的模样,13岁的易夕,还没有完全长大,但是轮廓清俊,眉眼高贵,神色清冷,易夕微微诧异于面前女子的容貌,良久,刀片般薄薄的嘴唇轻轻扬起一个好看的弧度,像一个年轻的英格兰贵族:“恩,学姐,也来喂它们啊,下次赶早啊,我先走了,拜拜。”挥了挥手,易夕离开了天台,莫歆言自然不知道,这一席话对于易夕那块冰山而言是多么难得,她只是看着易夕挺拔的背影慢慢离开自己的视线,心里有微微的烫意,要等到很久之后,莫歆言才知道,那样的感觉,是心动。
歆言开始好奇易夕,她的班级,她的家境,她的性格,很多很多,可是,一个是高一,一个是初一,交集实在不多,但是莫歆言却不想放弃,她是学校的学生会副会长,S中每一届的校服都不同,她一眼就知道易夕是初一的,她借着职务,来到档案室,在密密麻麻的02届学生里,终于看见了那张自己无比熟悉了脸,“易,夕。”安静地档案室,歆言轻轻念着这个陌生的名字,那时她还不知道,自己会和这个名字的主人有着多么深的纠缠。
初二的时候,易夕和歆言的体育课恰好在一个时间,不过,操场上地人太多了,即使歆言记得易夕,也很难从这么多人里找到易夕,直到有一次,快下课的时候刚刚跑完800米歆言在操场上走路的时候不慎跌倒,歆言被膝盖上传来的一阵剧痛皱紧了好看的柳眉,同学在一边焦急地询问她的伤势,可是伤口实在疼痛,加上800米之后的疲惫,歆言一句话都说不出来,准备离开的易夕看见了这一幕,她想了想,走过去,把歆言拦腰抱起,淡淡地说:“我送她去医务室。”歆言被这么暧昧的姿势羞红了脸,可是想想现在自己的状况,终于妥协,她把自己脸埋在易夕的前,手臂环着易夕的脖子,她可以闻到易夕身上淡淡的青草味道,其实,在看见她抱起自己的时候,歆言就认出了易夕,可是那个名字在舌头上打转了很久依然没有说出口,她,不认识自己啊。可是,歆言却记住了那天,那个少年关切的眼眸,优雅的肩线,和身上淡淡的青草味道。
后来,歆言每次上体育课,都忍不住寻找那个身影,再后来,歆言开始接口网初一的楼层跑。只是想看看那个人。只要可以看见易夕,歆言就会开心很久,有一天傍晚,学校几乎没人了,歆言站在樱花树下,白皙的手缓缓拂过樱花树的枝桠轻轻地说:“易夕,我是不是有点喜欢你了?可是,你不知道,你什么都不知道。”然后,泪就忍不住流了下来。
直到初二的第二学期快结束的时候,歆言再次看见了易夕,那天,歆言想去琴房练琴,学校对她很优待,专门为她准备了一个琴房,钥匙只要老师和她有。可是,当歆言来到诧异地听见里面传来完全没有旋律的断断续续的钢琴声,是谁?歆言好奇地推开门,奇怪,门没锁?这不可能啊。然后,歆言就看见了心心念念人儿在哪里谈得乱七八糟,心里像是被人抓了一下,但是歆言知道,那是欢喜。
“你在这里干什么?”我问她。
“练钢琴啊,太难练了,我宁可天天和数学交流感情。”她头也不抬,但是语调很低落。
“也不是很难吧?你要谈什么曲子,我看看能不能帮到你。”
“梦中的婚礼。”
其实,易夕出现在歆言的琴房的的确确是一个意外,她记错了老师让她们练习的教室,面对上锁的门,和开着的窗户,她想也没想,直接翻窗而入了。于是,一些和莫歆言,她们又见面了。后来,歆言会常常来琴房,希望可以遇见易夕,可是易夕却开始在家里练习了。后来,歆言在也没有这么近距离地喝易夕说话了。
高三的时候,歆言去了美国,而易夕在为中考忙得焦头烂额,在歆言离开那天,她鼓起勇气去了易夕的教室,在教室的后面,她看见易夕在专心地做题,歆言这样看来不知多久,终于离开。
易夕终于是没有记得歆言,她只是隐隐约约记得有这么一个学姐,长得很漂亮,对自己很好,13岁的年纪哪里懂得什么爱情?何况她们的交集也不是很多,不久,她也离开了S中。
她们都觉得,彼此的缘分,就这么段了吧?但是,S中那棵樱花树知道,S中的操场知道,S中的那些被她们喂过的鸽子知道,这里,曾经有一个关于暗恋的故事。
10年后,命运是齿轮再次扭转,在AL大厦里,易夕把歆言撞倒在地上,自己压在她身上,姿势暧昧,她们的命运线再次交织在一起,这一次,是一辈子的事呢。
又一个学期结束了,学校又要安静好久了呢,樱花树轻轻地叹息,后来,她诧异地看见了两个熟悉的身影,长发女子把脸埋在短发女子的怀里,一脸幸福,短发女子眼眸温柔和宠溺,她低头吻住了长发女子柔软娇艳的红唇,一切都很美好。
风轻轻吹过,樱花树的在风中摆动着枝条,轻轻说着话。
易夕,你这个傻小子估计永远也不知道,这个一个静好的女孩偷偷喜欢了你这么久。
歆言,恭喜你,终于让这个愣头愣脑的傻小子开窍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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