凌晨出发,到长野的时候是中午。
乔翘找了家大众点评上评价不错的餐厅,吃日式寿喜锅。
几个年轻人都朝气蓬勃的,秦清却确实有点儿累,点了
荞麦面吃了,就先回酒店。
酒店离展览馆和地狱谷都很近,附近一片,都是温泉疗养酒店,他们定的那间也是。
不过现在是仲秋,又恰好错过了周末和草间弥生艺术展的高峰期,所以酒店的住客也不多,秦清太累了,回到酒店反倒睡不着,洗洗干净,穿着浴袍下楼去泡温泉。
刚到楼下,就听到门铃叮咚响了一声。
酒店其实是从日式家庭旅馆改建过来的,所以并不大,服务人员也不多。此时前台就空着,外面天气阴沉沉,风呼呼的刮,似乎马上要下雨。
秦清略慢了几步,等了等,见也没人出来去开门,只好自己换上拖鞋,裹紧衣服走到门口,拉开门放人进来。
那人大概也是冷,穿了件黑色的连帽风衣外套,大大的兜帽遮着脑袋,进来就操着标准的东京都味道的日语,跟秦清道谢,大概以为她是服务员,还出示了自己手机上的预约信息给她看,告诉她,因为天气原因,来晚了一个小时。
秦清瞥了眼手机,就看到上面有中文,再联系他那过分标准的日语,就笑了。
“我不是店员。”
她说中文的,对方愣了下,抬起头。
四目相对的瞬间,那人眼里明显闪过点儿什么。
秦清也觉得,面前这人眼熟,但又没什么深刻印象,只觉得高高大大,眉眼深刻,还是挺好看的。
“抱歉。”那人迅速收回目光。
“店员不在吗?”
“嗯,可能是去后院了,您等等吧。”她说完,转身就要走。
那人却在后面追问了句:“小姐是一个人吗?”
这话挺突兀的。
异国他乡,陌生地方,问一个女孩子是否单身,总让人有种,他想做什么的感觉。
秦清转头打量着他。
“不是,有几个同伴的。”
“哦!”男人似乎很失望,应了一声,又解释:“我是一个人来玩儿,想找个同伴。”
原来如此,秦清点点头,敷衍了句:“那不巧了。”
终于店员过来,匆匆迎上来,跟秦清道谢,又去给那人办入住手续,秦清就掉头走了。
自然她也没注意到,那男人一直盯着她的背影,到她消失,才收回目光。
酒店的温泉池里安安静静,此时也没什么人,秦清泡进去没多久,就觉得困意袭来,抓了块浴巾过来垫在脖子底下,靠着岸边光滑的岩石就睡着了。
刚睡着,突然听到旁边有脚步声音,很轻,一步一步,分明是朝她走过来,她想到身上没穿衣服,一个激灵坐起来,却见白雾弥漫的温泉池边,不知何时站了个穿着黑色袍子的男人。
那男人低着头,分明是在看她。
“你是谁?”
秦清猛地扯了一块布盖在胸前,下意识朝后面躲过去。
“不过出征三年,太后娘娘竟连我都不认识了?”
男人蹲下来,抬手好像就想扶住秦清的肩,她吓了一大跳,慌忙又往后躲了躲,捂在胸前的衣服更紧了。
脑子里也是乱哄哄的,依稀觉得这人说的话耳熟,依稀又觉得,他在胡说八道什么!
两种思维在脑子里打仗,搞得她无比头疼。
“你说什么屁话,我根本不认识你!”
“太后还真是贵人多忘事,三年前荆州大乱,你为了稳住你干儿子刚刚坐稳的江山,可是亲口承诺我,只要我得胜归来,就会下嫁于我,如今却说不认识我,秦清,你是觉得,你干儿子的江山做的够稳了,不需要我了,是吗?”
他开始脱衣服,黑色的袍子只是虚虚的裹着他身体而已,轻轻一扯,腰带就开了,露出男人精瘦的身躯,秦清位于下风,看不清他的脸,倒是正好能把那伤痕累累的身躯看的清清楚楚!
她顿时觉得呼吸一滞,盯着胸口的那道疤痕,隐隐有些带着血腥味的画面往她脑子里钻。
头疼的跟厉害,可耳边却清晰的听到什么东西落水的声音。
她知道必定是那男人下水了,赶紧捂着衣服,继续后退。
“秦清,你逃不过我,你、你儿子的江山,我都要!”
水花四溅,秦清吓得转身就跑,可脚下的石头却滑溜溜的,她没跑两步,就重心不稳,朝着水面噗通栽下去。
水灌进嘴里鼻腔里,整个世界乱糟糟的。
她看到自己穿着红色嫁衣,头戴凤冠,兴致勃勃走向高台上的某个身影,那身影高高瘦瘦,眼里带笑。
可突然不知谁惊呼了一声:“皇后娘娘小心!”
然后,利剑穿心,疼的她撕心裂肺。
“清姐,清姐!”
有人在叫她,声音一次比一次急促,秦清猛地睁开眼睛,见面前雾气蒙蒙中,纪铮焦灼的盯着他,一双眉眼,在某个瞬间迅速与梦中那个情形融合,瞬间那刺骨的疼又钻进她脑子里去了。
她低哼一声,抬手捂着脑袋。
这一抬手,才觉得手心湿乎乎的,谁顺着额头往下流,等到疼痛过去,她就像突然洗了把脸似的,满脸都是水。
再睁开眼睛,才意识到,她是躺在温泉池子里的。
那,纪铮?
猛地偏头看去,纪铮半跪在温泉池旁边,一手伸进水里,托着她的腋窝,企图把她拉上去。
而她,身上草草裹着层湿漉漉薄薄的浴巾被他搂在怀里,甚至隔着浴巾,都能感受到那只紧紧扣在自己身上的修长有力的手!
秦清:……
“你醒了?”纪铮像是松了口气,一边再用力,秦清又被向上提了提。
她实在忍不住,握住他的手。
“我自己来!”
纪铮迟疑着,她刚刚的样子太可怕,他仍旧怀疑,一松手,她又会往水里扑。
“我自己真的可以!”秦清强调着,脸已经红透了。
大概是这红透的脸,让纪铮相信了,他点点头,松开手,后退了几步。
秦清这才裹着湿漉漉的浴巾爬上来,然后抓起岸边的浴袍,匆匆擦干身体,披在身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