刚过了一个年关,热闹的氛围还没褪去,门派里处处能听见一群人聚在一起叽叽喳喳的讨论。
谭钰琅翻了个身,把被子拉到头顶,瑟缩成一团,希望借此来掩盖掉外面那群扰人清梦的声音,还没等她再度睡着,房门就被一脚踹开了,一双沉稳有力的脚步声在她床前响起。
“师妹,起床了,今天轮到你去扫雪了”说完就有一双大手隔着被子开始揉搓她的头。
烦死了烦死了臭男人,谭钰琅在被子里比划了一个剑诀,只见一把通体碧绿的剑从床边飞了出去,直冲着对面而去。
“嚯”只见那男人侧身一躲,翻了个跟斗就把碧绿的剑踩在脚下,腾空飞了起来,露出一张笑脸盈盈的风流样,头发被一顶嵌宝紫金发冠束住,在空中华丽的转了个圈“谋杀亲师兄啊谭钰琅”
“看招”谭钰琅随手披上一件外衣,翻身而起,指尖比划着心决,目光笔直的锁定着他,嘴角却是憋不住的笑。
还没等她展示一下刚学的三脚猫心决,门外又响起了脚步声,一步一步的,迈进了她的心里。
谭钰琅赶紧整理自己的外衣和发型,笔直的站在床边,脸上有些紧张和期待。
那男人瞧她这个样子,嘁了一声,从剑上翻身跳了下来,把剑收回,也随她那样,站在那里等着门外的人进来。
只见门外走进来一男子,面容略长他们二人几岁,但确实掩不住的俊美,他在二人面前站定,带来了些许外面的冷意,凉的谭钰琅忍不住打了个哆嗦。
男子看了她一眼,她赶紧屈膝行礼“江师叔早”
“嗯”声音也如外面的天气般冷,但是谭钰琅还是心里开心的很,美好的一天从看美男开始。
男子看了一眼旁边站着的另一个人,缓缓开口“望安也在”
名叫望安的男子行了个礼“江师叔早”
江逾白点了点头,没有在说什么,屋子里陷入一片诡异的寂静,三个人大眼瞪小眼的看着彼此,外面隔着十米的吵闹声都比房间内的声音大。
陆望安不知道江师叔怎么今天突然过来了,他可没空在这里傻愣着“师叔,您若无事,我便带师妹去扫雪了,今天轮到她扫雪了”
“嗯”江逾白看了一眼谭钰琅,终究还是什么都没说,转身迈了出去。
“真不知道你怎么会喜欢江师叔这么个石头,我看外面的雪都没他冷”陆望安靠近她,胳膊压在她身上,压的她身子都矮了一节。
论臭不要脸还真是没人能跟陆师兄比,谭钰琅反腿踢了他一脚“省省吧你,你看江师叔,长的多好看啊,我光看师叔这张脸,我就能吃三碗饭”
“那是你能吃,猪都没你能吃”没等谭钰琅给他第二脚,他便一个闪身出了房间在门口喊着“快点,今天轮到你扫雪了,师父说了,今天你不扫雪就不用吃饭了”说完便把那把剑丢了回来
谭钰琅接过剑恶狠狠的哼了一声,认命的把剑收回,出门去扫雪。
今年的雪不像往年那样压的整个山头都是白色,只没过脚踝,所以扫起来要容易许多,可是即便如此,谭钰琅也累到不行,忍不住怀念起来在家的时光。
她本来是山下谭家的幼女,谭家可是这十村八乡出了名的富有,别说扫雪,在家的时候,她想玩雪都有几个丫鬟帮她堆好,哪像现在这样。
望着一个方向出了神,忍不住叹了口气,美色误人啊,要不是当初听说这个门派里有个绝色美男,她也不会偷摸着拜了师,搞的被家里所有人大骂一顿。
美男倒是真美男,可惜美男心比石头硬,缠了三年都不喜欢她,现在整个门派都知道有个女弟子,为了江师叔,才入的门派。
脸丢光了,也没换来那人一个笑脸。
“钰琅啊”一个白胡子老头从她背后突然出现,吓了她一跳,定睛一看,这可不是她那好师父嘛。
“师父啊,能不能不扫雪啊,我请你吃御香楼的西湖醋鱼好不好嘛”谭钰琅把扫帚丢在一旁,晃了晃师父的衣袖。
林掌门捋了捋自己的胡子,眼睛一眯。
谭钰琅一看有戏,开始加码“师父难道不想吃板栗烧野鸡、赤枣乌鸡汤、水晶肘子、玫瑰莲蓉糕吗…”还没等林掌门答应,她自己口水先流出来了。
“就你嘴馋”林掌门佯装生气的打了她一下“罢了,就依你,让望安帮你扫吧”
“太好了!谢谢师父”谭钰琅欢呼雀跃的样子让林掌门藏在胡子下的嘴角忍不住向上扬起。
他这个徒弟,是整个门派里最能带来生机的孩子,有她在,他们门派多了一丝烟火气。
可惜谭钰琅不知道师父怎么想的,她以为师父就是个贪财的小老头。
毕竟她可不是为了修仙才来的,她是塞了钱进门派来看美男子的,当初要是给的银两够多,她师父才不会答应她拜入师门。
“让望安快点来帮你扫雪,扫完雪咱们一起去吃酒楼”像是想起了什么“你去问问逾白同咱们一道去吗”
“嘻嘻,谢谢师父”谭钰琅笑里带了一丝计谋得逞的意味,然后兴冲冲的去抓师兄扫雪,她白色的大氅跑起来一抖一抖的,活像一只兔子奔跑在雪地里,跑着跑着便分不清哪个是雪,哪个是她。
陆望安被派去扫雪的时候差点和谭钰琅打上一架,还没等动手,人家早已经跑了,气的他差点没把桌子掀了。
谭钰琅哪管他啊,当然是美男重要了。
江师叔住在门派偏隅一方,地方小的很,要不是他自己解释喜欢这里,谭钰琅都要以为是师父嫉妒他长得好看,赶到这里来的。
不过小归小,雅致的很,每次来,谭钰琅都要感叹,真不愧是大佬,这就是传说中的世外高人吧,话本子里的世外高人都喜欢住在偏僻的地方。
越过门前曲曲折折的庭院,来到江逾白门前,还没站定,就已经闻见了房间里传来的茶香。
谭钰琅咽了咽唾沫,轻轻敲门“江师叔,我是钰琅,您现在方便吗?”
屋内有一些窸窸窣窣声音,然后回归安静“进”
推门而进,扑面而来的暖意让谭钰琅下意识把门关紧。
江逾白一袭白衣端坐在桌前,桌子上有些凌乱,不如平时整洁。谭钰琅略了一眼,只看见一张画纸被压在字帖下面,画的是什么她并不知道,不过想来师叔应该是在陶冶情操吧。
“师叔,一会儿师父,师兄和我一起去山下御香楼吃饭,特意来问问师叔,与我们一道去吗?”谭钰琅在他对面坐下,面上挂着灿烂的笑容。
江逾白错开她的视线,看向旁边“好”
“那说定了,一会儿我们山门口见”谭钰琅惊喜的开口,然后起身理了理自己的衣裙,冲他行了个礼,退出了房间。
听见她的脚步声越来越远,江逾白将视线落在面前的桌子上,他抬手拿开字帖,画卷上是一笑靥如花的少女在打雪仗,在少女在他脑海里开口之前,他手中悬起一团火苗,将画卷焚烧殆尽,只留下一片灰尘。
随后他让路过的一个弟子替他传话,他临时有事去不了,算他失约。
谭钰琅自然没什么意见,师叔要是真跟着去,那才是奇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