哈伯把车停在古斯塔夫农场附近的路边。他现在没有任何证据可以证明布莱克就是失踪的艾洛斯,除非他能取到某些样品证明,例如有发根的头发,那上面都是没有被污染的DNA,再和裔蕾的头发样品加以对比,他就能说服法官签发逮捕令了。他步行至那幢房屋,敲了敲前门,没人应答。哈伯试着转动门把,锁着。他走到旁边,把双手在玻璃窗上拱成杯装遮挡反光,望向里面的房间。没有人。哈伯用手锤房子的外墙,骂了一句脏话。现在他可以做的就是去申请一张搜查令来搜查房子,可那时这对夫妇带着孩子又不知道躲藏到哪里去了。哈伯回到车上,努力思考着,他唯一能做的就是不惊动他们,只有再耐心的等待。
一周前,哈伯接到他的朋友曼尼托巴省局警官托马斯的电话,说前段时间温尼伯市局有条记录显示温尼伯格有农场工人向当地警察反映他的雇主领养了一名亚裔儿童,那对夫妻男的叫古斯塔夫,女的叫贾妮丝,孩子的名字叫布莱克,托马斯认为哈伯会对这类消息感兴趣的。现在,他就像守株待兔似的在古斯塔夫农场附近,看看有什么线索。
布莱克光着脚,提着靴子,沿着湖边走,赤杨树在湖边形成了一道墙,每次他偷偷溜到湖边玩耍,都能遇到一些他不认识的昆虫,有时会落在他脸上,有时它们会飞进他的耳朵里。布莱克喜欢捡东西,一块漂亮形状的化石骨头的尖端露出了泥沙外,布莱克蹲下来挖石头附近的土,他挖了好久,超出一般儿童的耐心,最终他挖出了那块漂亮骨头,他要把它带回去作为礼物送给贾妮丝,她看见了一定会高兴的。
贾妮丝在他身后不远处叫唤他:“布莱克…你饿了吗?我们回家吧。”
布莱克一手提着靴子,一手抓着骨头,向贾妮丝奔跑过去扑进她的怀里,嘴里清晰说出:“礼物,给你的。”
贾妮丝蹲下身,抱住了布莱克:“谢谢你,宝贝儿。我们该回家吃饭了。”她给布莱克穿上靴子,绑好了鞋带。
这几天,古斯塔夫不在家,出门运货去了。那个讨厌的查尔斯总是敲她的房门,不怀好意的找茬,她没有把这件事告诉自己的丈夫,因为她知道古斯塔夫知道后,绝对不会饶了查尔斯,一定会把他揍个半死。古斯塔夫不在家的时候,多亏她有布莱克,这个小不点成为她最好的挡箭牌,贾妮丝想办法让古斯塔夫答应了她,只要一找到其他帮手,一定会辞退查尔斯。贾妮丝牵着布莱克的小手,一路哼唱着歌谣,慢慢的朝家的方向步行回去。
哈伯从车外的后视镜里看到了慢慢步行而来的贾妮丝和布莱克。一个小男孩牵着一个女人的手,转头正在向她说着什么,女人则低着头回应着,看起来他们的感情不错,如果不是明显的外形差异,还真的像一对真正的母子。哈伯下了车,关上车门,面向他们的方向小跑过去。
“你好,夫人。我的车子发生了故障,我的手机没电了,能否借你的电话一用。”哈伯气喘吁吁的大声说到。“我得给拖车公司打个电话。”
贾妮丝和布莱克停住了脚步,贾妮丝盯着眼前的这个男人,他的脸看上去老实可靠,一头乱糟糟的头发,双手不停的搓捏着,上面沾满了黑乎乎的机油,他不好意思的对她窘迫的微笑着。
“你这是开车要去哪儿?”
“温哥华。”
贾妮丝又看了一眼路边停着的汽车,上面的确挂的是不列颠哥伦比亚省的车牌:“你可以到我家打电话,我没有手机。”
“谢谢你,夫人。”哈伯咧嘴笑开了,他跟在女人和孩子身边,一起走进屋子。
“我可以用一下洗手间吗?”哈伯举起了脏兮兮的双手,愁眉苦脸的看了看贾妮丝,“我不想弄脏你的电话。”
贾妮丝指向房间里面,“朝里面走,最后一间,左手就是。”
“谢谢你。”哈伯快速走向洗手间。
进入洗手间,他转身锁上了门,开始仔细的打量周围。四周散落着凌乱的玩具,洗漱台上一包外包装拆开的卫生巾,一根发带,一把剃须刀,两个漱口杯里插着牙刷,有一只塑料的小杯子里面有一把儿童牙刷。哈伯动作迅速的从外套口袋里掏出一只透明的塑封袋,把小杯子和小牙刷小心翼翼的套进了袋子里。他打开水龙头开始洗手,突然他的脚踢到了一样东西,他低头一看,一把小巧的梳子,他用擦手纸巾捡起它,观察了一下,小梳子上沾着一根黑色的短发,他把它放进了另一只塑封袋里。
哈伯站在放置电话机的桌前,面对着贾妮丝拨打了拖车公司的电话。放下电话,哈伯再次感谢了贾妮丝,告别后回到了车内。他远远的看着那所房子,一个小男孩抱着一只足球推开门,在屋子前玩耍。过了一小会,女人打开门,倚靠在门口,在和孩子说着话。他看到那个女人不时的往他车停靠的位置看过来,他假装不在意,低头打开了一张地图,透过遮挡的地图,偷偷观察着那所房子的动静。
过了半小时,拖车驶过来了。司机下车后,走到他的车窗前。
“哈伯先生?”他说:“你的车出状况了?”
“我...我想它一定是发动机出故障了。”哈伯设法找借口。
司机绕到车子前面,打开前盖,仔细的检查了设备。“看起来不像。”他回到驾驶位置。哈伯看到他正迅速的用目光打量自己。“有别的我可以帮忙的吗?”
“是的,请帮我拖走我的车。”哈伯塞了一张纸币作为额外的小费在他手里,“谢谢。”
车子被拖车装上了挂钩,慢慢的以蜗牛的速度驶离这个地方,哈伯感到那个女人的目光一直跟随着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