比武的规则很简单。
参加比武的三十个大小门派分成五组,每组六人,两两对决,淘汰掉三人。每组三名胜者再进行一轮淘汰赛,最终取一名胜者出线,与其他组的胜出者进行轮回赛。
这个种比赛规则江月昭很熟悉,她还在想着是不是古代就有所谓的循环赛或淘汰赛之类的制度,第一组的一号和二号已经进入了比武场地。
开场的气氛很友好,两个人抱拳作揖勾肩拍背,就差摆个姿势合影留念了。
旁边司鼓的小伙子见二人客气得差不多了,举起鼓锤甩臂一敲,只听得“咚”的一声鼓音:“第一场!五行宫宫主司空玉对阵衡山派掌门岳伍阳!比武开始!”
司仪的话音刚落,刚才还哥俩儿好的两个人,“攸”地跳分开来,各自亮出看家武器---那司空玉使的是一对银钩,长约三尺,钩尖处银光流转,透着丝丝的杀气。岳伍阳的兵器是一柄龙泉宝剑,三尺青锋一出鞘,在太阳下划出一道优美的剑弧,剑尖朝下,岳伍阳向司空玉做出一个请的手势。
这个开场让江月昭很兴奋。那种好汉们来去无踪,饮马江湖,刀剑为礼的雄壮场面,以前一直存在于她的想象中,眼下因着这个开场,在她的头脑中变得具体与丰满起来。
场上的两人早已经打到一处去了。江月昭也看不清两个人使的是什么招,只觉得眼前银光扑面,剑风习习。她激动地抓住容毓飞的手,夸赞道:“打得真好看!”
却不料容毓飞只是摇了摇头,小声回应她的话道:“花架子而已,打来给你这种人当表演看还可以,功力上差了不知几阶呢。”
江月昭不服气地反驳道:“这都不好吗?你看他们两个飞来飞去。多厉害呀。”
“你说好就好吧。你爱看就好。”容毓飞轻笑了一声,拍了拍她的手背。
江月昭才不管他说什么呢,反正有人不用吊威亚就可以身轻似燕纵来掠去,兵器相碰之声清脆悦耳,她爱看着呢。
场上的两个人见招拆招,你来我往,打得热火朝天,江月昭的心也跟着一收一缩。手下捏着容毓飞地指头也是一紧一松。容毓飞被她逗得直想乐,可是当着众人地面,又不好笑出来,忍得很难过。
就在这时,只听得场中“当啷”一声金属相击之声,一道银光飞了出去,在十几丈开外的地方“刷”地插入地面,颤了颤。停在了那里---是司空玉的一只银钩。
“岳掌门的衡山剑法果然了得,在下输得心服口服。”司空玉将剩下的一只银钩别在腰间,红着脸向岳伍阳认输。
“司空宫主承认了!”岳伍阳客气了一下。
第一场比赛友好地分出胜负,结束了。
接下来的第二场、第三场…人一拨一拨地上。十八般兵器轮番亮相,江月昭却越看越提不起劲来。对于她这样的门外汉来说,虽然场上的人走马灯似地变换着。可是总不过是飞来飞去,打来打去,她瞧着都差不多,看不出其中地门道儿来。初时的兴奋与激动,随着时间的推移,一点一点地耗尽了。
到最后她竟有些困乏,眼皮也开始发沉,左右一瞧。大家都瞪大眼睛瞅着比武场上呢。没人注意她。于是她双眼一合,坐着打起盹儿来。
耳边乱轰轰的。睡着也不踏实。她正在半梦半醒之间徘徊呢,就感觉到手被人拍了一下,赶紧睁开眼来,愣愣地看向容毓飞---除了他,估计别人也不敢这样拍她吧。
容毓飞看她那痴怔怔的样子,不由地笑了:“你不是爱看吗?怎么这会儿又睡得口水直流?”
江月昭闻言赶紧抬手抹了一下嘴巴,发现并没有流口水,气恼地白了容毓飞一眼:“左不过是换个人而已,打法都是一样的,看了半天了,还不许我睡会
“各门各派引以为傲的自家功夫,到了你这里都变成一样的了,让那些掌门地听到你这话,非要气到吐血不行。”容毓飞无奈地摇摇头,冲着场中一抬下巴,说道:“这两位的打法不一样了,你看看吧。”
江月昭听了,赶紧转头望去。真别说,正在比试这两位,打法果然不象刚才那些人那般闹腾,两个人扎稳马步,双掌相抵,各自闭目垂首,竟是一动也不动。
正是青城派掌门祁风鹤与雷霆楼楼主纪元录。
此时二人都已经是面色潮红,大汗涔涔了。细看两个人裸露在外的手臂上,一条条筋络如青蛇般扭动,看得江月昭头皮发麻,起了一身的鸡皮疙瘩。
“他们两个有多久没动地方了?”江月昭伸手在自己地胳膊使劲摸了几下,呲牙问道。
“半个时辰了。”容毓飞盯着场中二人,目光炯炯。
“这么久?蹲也蹲累了,分开算了。”江月昭轻松地说道。
“此时分开,真气回逆,两个人都要废掉半生的功力。”容毓飞跟她说着话,却并没有看她,全神关注着场内的情形。
“这么严重?”江月昭这才来了精神,她想起两家闺女争宠地事,便抬眼向蒋令儒的方向望去。只见这位蒋大公子斜靠在太师椅上,右手捏着下巴,正望着耗在一起的祁纪二人,一脸的沉静,看不出他在想什么。
江月昭一直就觉得这位蒋大公子似一潭深水般,身上有一种淡淡的神秘,让人琢磨不透。他少言寡语,通常只在关键时刻才肯说话,可是一旦他开口,事情总会按照他的意思发展,连他的父亲蒋英泽盟主也难以反驳他的意见。他也很少笑,可是一旦他露出笑容,结果却是灾难性地,就象如今地祁纪两家,只是因为他对自家的女儿露出了笑容,就为了他那难得一见地笑脸而争得不可开交。
他话尾那个轻轻上扬的余韵“啊”,听似在征询别人的意见,实际却在表达他的坚持。江月昭每次听来,都有一种似曾相识的感觉,神经总要突突地跳两下子。
好在容毓飞此次带她来,意在观赛,而不是比赛,少林寺也不会在明年去争什么武林盟主,大概不会与这位蒋公子发生什么利益冲突。
江月昭这样想着,就感觉心安了不少。
她正在心里琢磨着蒋令儒的表情,就听得比武场上“嘭”地一声巨响,吓得她身子跳了跳,急回头望去。
只见刚才还胶着在一起的祁风鹤与纪元录,此时已经分开来,各自盘坐在地上凝神运气。与此二人形成一个三角的位置上,又多出一个人来,竟是九华派的掌门姬如海这位姬如海五十岁左右,容长脸,柳叶眼,下颏处几绺美须髯,小麦色的肌肤,身形修长挺直,总是穿一身天青色的素布长衫,眉眼舒展,见人就会勾起唇角微笑一下。这个形象很符合江月昭对侠士高人的想象,因此她一直对这位姬如海印象很好。
听容毓飞说,这位九华派的掌门人内力雄浑,剑法精湛,为人侠肝义胆,很为江湖中人所敬慕。
此时见他垂目运功,想来刚才是他分开了已成骑虎之势的祁纪二人。
“这三个人怎么样了?都有危险吗?”江月昭问容毓飞。
“多亏姬掌门出手相救,否则那二人就要拼得两败俱伤了。即便如此,两人的内伤怕也是不轻,需静心修养个一年半载,方可恢复元气。”
“那姬如海怎么样了?”江月昭比较关心自己心目中的大侠。
“姬掌门将二人的真气吸化,此时应该不会轻松,今儿这群英会他怕是比不成了。”容毓飞惋惜地摇了摇头。
“没有危险就好,我看这群英会也没什么意思,比不比倒无所谓。”
两人轻声交流期间,场中三人已经站起身来。祁风鹤和纪元录均是面色苍白,气虚力弱的样子。他二人互相交换了一个愤恨的眼神后,同时向姬如海抱拳致谢:“多谢姬掌门出手相救,伤了姬掌门,在下实在是过意不去。”
姬如海面色还算正常,向两人回揖道:“蒋盟主刚才有说起过,此次比武意在为江湖同道提供一个切磋交流的机会,大家点到为止,伤人就不好了。在下也不忍看两位掌门废掉半生功力,结下毕生的怨仇。”
祁风鹤与纪元录听了他这一番话,均是面上一红,向他抱拳打拱,各自回去了。
再看比武司仪,站在那里张着嘴巴,不知道如何宣布这场较量的结果,只能用无措的眼神向蒋英泽求助。蒋英泽想了想,站起身来说道:“这场比试双方战成平手,未分胜负。鉴于祁掌门与纪楼主身负重伤,需要静修,下一轮的比赛两位就不能参加了。姬掌门情况如何?可能进行下面的比试?”
江月昭心想:你这不是明知故问吗?你这是什么重要的比试吗?值得人家带伤上场?
果然,那姬如海客气地推掉了比试,与他对手的神莲会舵主自动胜出,乐得嘴巴都合不上了。
“第八场!储英山庄蒋令儒对阵无天门邵子聪!”司仪念到自家少爷的名字时,声音格外响亮。
“怎么蒋公子也参加比试吗?”江月昭吃了一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