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段简鹏一对七星锏,只奔着容毓飞的脑顶砸下来。容毓飞倒未见慌神,他临接招之前,还来得及瞧了蒋英泽一眼。他看到这位打算提前逊位的蒋盟主冲着自己轻轻笑了一下。
他不及细想那一笑的意味,七星锏裹挟着“呼呼”的风声,已经迫近他的头顶了。因为江月昭就在他身侧,他担心她受了惊后,一阵胡乱躲闪,容易被误伤。于是他也不拔棍相挡,只是将身形略一偏移,就在那七星锏从他脸侧擦过的瞬间,抬臂握住了段简鹏执锏的手腕,然后脚下使力,一纵一掠,就已经牵着段简鹏离开自己的座位,到达了比武场的中央。
“容某刚才已经言明,只是代表家师来拜会各位英雄,少林寺素来不参与武林盟主的争选,在下也不打算违背师命。当今武林虎踞龙盘,参加群英会的任何一位英雄,都堪当盟主之位。容某江湖资历尚浅,年纪又轻,只能向各位前辈英雄学习,没有资格参与盟主之争,段谷主切莫苦苦相逼。”容毓飞一番话说得客客气气,滴水不漏。
那位段简鹏刚才冲动之下,欺容毓飞年轻,思忖着他也不会厉害到哪里去,若自己出手击败他,一方面堵住落败方的嘴巴,另一方面也可以提高自己争选盟主之位的人气。
刚刚容毓飞那一握一带,刹那间完成,他却毫无反抗之力,高下已经分出来了。他有些心虚,可是开弓没有回头箭,碍于面子,他不得不强撑一口气,说道:“容公子不必自谦,方才大家都夸赞你武功高强。为人侠肝义胆。若是你不参与这场比试,我等诸人赢了也是难以服众。容公子充其量只是悲悟大师的俗家弟子,算不得少林寺中人,即便参加了盟主选会,也算不得违反师命。你还是接招吧。”
说完,舞动七星锏又攻了上去。这一次他可是使足了全力,企图在力道上赢过容毓飞,替自己争回几分面子。
容毓飞再谦和。此时也有些生气了。段简鹏发第一招的时候,容毓飞就已经察觉出他外力刚猛,内力不足。此时见他再次抡圆了双锏劈将下来,心知不出手不行了。于是他拔出腰间佩剑,迎上段简鹏平行而至、砸向他双肩的一对七星锏,提起内力,在双锏之上快速点拨。
段简鹏只觉得手中一对铁锏,随着容毓飞轻拨的节奏。竟如柳条随风般一荡一荡,越荡越往开里去,他手下拼命使力,才避免了兵器脱手的尴尬局面。
最后容毓飞的宝剑往横里一挡。架在七星双锏地把柄处。容毓飞笑看着段简鹏,说道:“段谷主果然是神力惊人,容某自愧弗如。不如就这样算了吧。”
段简鹏也不知是刚才用力过猛,还是此刻羞愧难当,一张圆饼脸涨得通红,他一收七星锏,抱拳说道:“容公子承让,在下认输。”
说完,一转身回到自己地座位上了。
虽然容毓飞说得客气,可是明眼人一看便能辨出输赢来。段简鹏纵然算不得一流高手。可是他臂力惊天。一对七星双锏在江湖上也是有些名气的。方才他只出了两招,两招均被容毓飞轻描淡写地化解掉了。有些人脸上就不好看了。
容毓飞收了剑。正欲转身回座,一个人从斜旁跳进场中,亮出三尺青锋拦住了他的去路,正是第一场比试中获胜的衡山派掌门岳伍阳。
“容公子果然功力精湛,不知可肯指教岳某一二?”岳伍阳虽然言语挺客气,脸色却很沉暗。
容毓飞心中觉得好笑,开口说道:“容某一再表明自己的意思,怎么岳掌门听不懂吗?在下即无意与各位英雄较个高低,也无意参加盟主争选。至于说到剑法,江湖中皆传岳掌门一剑惊天,又岂是毓飞这等雕虫小技可以匹敌的?我看不必比了吧。”
“呔!小子!怎么七星谷就有面子,我衡山派就不在你眼里吗?今日岳某要是打不赢你小子,刚才的获胜资格自动取消,岳某立即离开储英山庄,不再参与盟主争选。小子接招!”岳伍阳见容毓飞肯接段简鹏的招,却打算忽略掉自己,深觉受辱,举剑象容毓飞刺去。
容毓飞这下可真恼了。哪有这种道理?自己反复阐明不欲参与群英争斗,偏偏就有这些人为了自己地面子,步步紧逼。如果自己再行避让,岂不让人说悲悟大师的关门弟子是枚软蛋?
他也懒得再说话了,刚刚入鞘的宝剑再次拔出来,一招“银浪泼天”舞出一团银光,将岳伍阳的剑淹没其中。岳伍阳功力也不弱,眼看着面前的剑光密不透风,无隙可寻,赶紧抽回青剑,向容毓飞的下盘攻去。容毓飞剑势一变,一支青龙剑如蛟龙翻滚前行,抵住岳伍阳的剑锋后,顺势攀行,向他的手腕刺去。
岳伍阳赶紧一翻腕子,卸掉容毓飞顺剑攀刺地力道。
两人一来一往,就在比武场中打在了一处。
一旁的江月昭刚才还饿得发昏,此时见容毓飞被卷入了盟主之争,心情一紧张,人就精神起来了。她曾经见识到容毓飞剑法,知道他也不是好欺之人,因此比武之事她倒不太担心。
她忧心的是,蒋英泽的逊位来得太过突然,其中一定大有门道。端看之前所发生地事情,好象是蒋英泽在为他的儿子能够袭承盟主之位做铺垫。可是刚才落败方一片哄乱,吵着要容毓飞也参加争选,他又不加拦阻,一副默话的神情。他地态度如此暧昧不明,此中深意让江月昭颇费琢磨。
看这样子,获胜方为了保住面子,显然不打算放过容毓飞。若是他被挟迫着身陷其中,他们这趟储英山庄之行,怕是要有麻烦了。
她这样想着,下意识地往蒋家父子的方位望去了。但见这父子二人虽然同在关注着场中情形。却是表情各异。
蒋英泽看着容毓飞剑走如龙。势若惊虹,锐不可挡,嘴角居然在微微上翘,一脸轻松的神色。再看蒋令儒,两道一字剑眉越蹙越紧,在眉心处拧成一个深深的“川”字。
江月昭搞不清楚这父子二人在玩什么把戏,不禁有些头疼。就在这时,只听得“霍啷啷”一阵金属相擦之声。待她转头看向比武场内,就见容毓飞平举着自己的青龙宝剑,那剑上有一物件儿正在旋动缠绕,在正午的冬阳下转着银光,却并不掉落---正是衡山派掌门岳伍阳地丰城剑。
岳伍阳张着空空地双手,看着衡山派世代相传地丰城宝剑如一只玩具一般绕着容毓飞地剑转个不停,脸上别提有多尴尬了。容毓飞也不欲戏弄于他,手腕轻轻一抖。那丰城宝剑如同长了眼睛一般,飞回岳伍阳面前。岳伍阳一伸手抓住剑柄:“容公子承让!”语毕,回头对自己的弟子们吼一声:“快走吧,还呆在这里干什么?”
便带领着所有衡山派弟子撤离比武场。估计是回庄中打理行囊,要离开储英山庄了。
衡山派人离开之后,场上一时之间静寂无声。这些人一直拿容毓飞当作在江湖中玩票地富贵公子哥儿。起初听说他不参加群英比武,还有人嘲笑他顶着悲悟大师的名头,给老神仙丢脸。
谁知他一出手,竟然在不到一刻钟的时间内,就将十五名获胜者中的两位打得落花流水。这岂不是说刚才那些打赢地人都是绣花枕头,经不起高人一击吗?
一片静默之中,有人高喝一声:“容公子果不愧为悲悟大师的弟子,在下也想领教几招!”
话音刚落。一个人影跃入场中。站定方位欲与容毓飞一战。
“你们不要脸!”一个清脆的声音从末席处响起,众人转头望向说话之人。竟是坤灵门门主常天华的掌上明珠常霜儿。
那常霜儿杏目圆瞪,俏脸微红,指着刚入场的那位中年人喝道:“你们刚才不过是两两比试,如今对待容公子,竟然采用车轮战术,轮番上场。我看你们一个两个的也打不赢容公子,既然都不服气,倒不如一哄而上,岂不更加省事?”
场上的中年人被骂得面色赭红,赶紧收了势,向容毓飞道一声:“得罪了!”退回自己的座位上去了。
被常霜儿这样一骂,下面再有不服气地人,也不方便上来挑战了。
容毓飞总算得了空儿,回到自己的位子上坐了下来。却听刚才那位提起自己,将自己卷入这番争斗之中的邵子聪再次出声说道:“诸位武林同道可都瞧见了,邵某人所言可有虚?容公子这等气度,这等功力,岂不比我等鲁莽武夫更有资格参加盟主竞选吗?”
“邵门主所言有理。”附和的人居然是蒋英泽,“蒋某刚才有言在先,盟主之位当以能者居之。虽然刚才容公子与段谷主和岳掌门地两场较量,是在规则之外进行的,可是一连击败两位胜出者,足见容公子功力不凡。既然岳掌门已经自动退出盟主之争,这个名额由容公子顶上,在下以为是最合适不过的。”
“对,这个名额给容公子,才是实至名归。”
蒋盟主一锤定音,再加上场中一片纷扬地附和之声,容毓飞已经无法再行推辞了,只好低头不语,算是默认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