陈识大概想不到我会醒过来,他抿了抿嘴巴,病房里微弱的光线下我们也看不清彼此的表情,我撑着胳膊从床上坐起来,有点儿疼,使不上力气。陈识扶了我一把,动作也很轻。
打开灯,他在我露出来的胳膊上扫了两眼,从口袋里掏出一管药膏,“之前的事,对不起。”
我摇头,“你不是故意的。”
我没让陈识帮我擦药,而是自己拿着药膏进了卫生间。脱下衣服,手臂上的指痕很清晰,我能想象到陈识当时是多么决绝的心情。就像之前我告诉他不要再来找我一样吧。
现在,我觉得自己并不是一个受欢迎的存在,至少,陈识不欢迎我的。
可他不欢迎我也没办法,陈奶奶离不开我,这两天我除了回家洗澡换衣服都呆在医院里,到了礼拜一我该回学校了,陈奶奶还是一直拉着我的手不放。
医生说她的情况又严重了,这次是真的需要有人二十四小时的陪护了,不止是拉尿的问题,会咯痰,咯痰的时候就有有人帮着吸痰,不然一口气过不来是很危险的。现在也不是陈识逞强的时候,他知道就算自己寸步不离也不能二十四小时的撑着眼皮,找胡工,又不放心。我妈和许尼亚也能来帮忙看着的,可关键是陈奶奶不想让我走。
好像我走了就是和陈识吵架分手了一样,她现在觉得我们俩就是一对,所有人都配合着不去解释。
接到许易的电话,也是那天的事情。
我回家洗澡,从浴室出来的时候看到上有一个未接来电,是许易打过来的。
我打回去,许易的声音从听筒里传出来,他说,“我回北京了,晚上一起吃饭?”
上次和许易见面已经是一个多礼拜之前了,我确实没有关心他,所以他是什么时候离开北京的我也不知道。
我和他说我不能和他一起吃饭了,因为我回家了。
许易问我是不是家里有什么事,我支支吾吾半天也没有说出回来的原因,只好告诉他没事,就是最近太累了。
挂断电话,我感觉很难过。
难过是因为我骗了许易,这件事足够我自责,可我好像又别无选择,现在的情况我确实走不了了。
我要留下,也没想过要和陈识怎么样,甚至现在他和陈湘的关系被记者写的天花乱坠我都告诉自己如果他们真的在一起我会祝福的。我要留下,是因为我不可能对陈奶奶置之不理,也因为我不能在陈识最需要帮助的时候抛下他。
我在家做好午饭又带到医院。进病房的时候陈识刚好从浴室里出来,头发还没擦干。
他盛了一碗汤去喂陈奶奶喝,陈奶奶闭着嘴巴不肯喝。
陈识皱眉,“怎么了奶奶?你不想喝这个是吗?”
我看着陈识湿漉漉的头发说,“奶奶让你先把头发弄干,不然会感冒的。”
陈识放下碗,抬眼皮看了看我,说了声谢谢就又进了浴室里。
我喂陈奶奶和完汤,陈识还没出来,他是进去吹头发的所以门没有关上,我走过去看了一眼,发现他正对着镜子很吃力的抬着胳膊,大概抬到和肩膀一样的高度就不能再往上了,所以半天都没把头发吹干。
我走过去问他,“你胳膊怎么了?”
陈识从镜子里看到我,他转过身,“老毛病了。”
“一直背着吉他弄伤的?”
陈识点了点头,又吃力的开始抬胳膊。
“我来吧。”我从他手里拿过吹风机,从他背后看他,“你低一点,我够不到。”
“嗯。”陈识为了配合我弯着背低下头,脸上露出一丝痛苦,他有旧伤的地方就在肩背。
“还是不要了,你好好站着。”
“我没事。”
“别逞强了,快一点,不然你病倒了没人照顾陈奶奶。”
我搬了一把椅子过来,让陈识坐在上面,不过他个子好高,分开的这两年似乎又高了一点点,哪怕是他坐下我也要稍微踮着脚尖才能帮他吹头发。
以前我也帮他吹过头发的,陈识的头发长的很好,手指插进去软软的,摸上去很舒服。
“你有白头发了。”
“嗯?”
我捏着那根头发,“我帮你拔下来吧。”
“好。”
陈识都有白头发了,虽然只有两三根,可我记忆里他是一头黑发的,那一次被公司要求染成亚麻色他都臭了几天脸。
现在,他都有白头发了。
陈识笑笑,很不在意的样子,“都二十七了,肯定有的。”
“嗯。”
我点点头,确实,二十七了,说不上很老,但好像也年轻不了太多年了。我认识陈识的时候,他才二十一,我才十九。
一转眼,他已经二十七了,六年时间原来过的这么快。而我们直到现在的生命里也没有很多个六年。
吹干头发,我说,“我帮你按按肩膀吧。”
“不用了。”
陈识想站起来,被我拦住了,我把手放在他的肩膀上轻轻的按着,我很久没有帮人按过肩膀了,以前也是因为陈识每次演出结束都疼的抬不起胳膊我才专门和我妈学的。
他的肩膀很硬,是那种僵硬,积年累月辛苦下来的结果。
“你有空也要去看一下,不然以后会更严重的。”
“好。”
按摩到最后要帮他拉一拉胳膊的,但这个动作需要拉着手,我犹豫了下,陈识看看我,“可以了,我去看看奶奶。”
我没说什么,心里却乱成一团。
这是我第一次去思考陈识这些年的生活,他身边似乎并没有一个能照顾他的人,那么他这两年是怎么过来的,要有多辛苦才会把身体折腾成这样。
我不能再想了。
陈识还是生病了,他从前体质就不是特别好,经常有些感冒发烧类的小毛病,从下午他就开始打喷嚏,鼻尖发红,眼眶里湿湿的。我让他去休息一下他一直不肯,直到晚上许尼亚过来了,许尼亚说他现在感冒了,要是不想传给陈奶奶和我就老实回家睡觉去,陈识这才答应。
我和陈识一起从医院出去,许尼亚把车钥匙给我了。
拿了驾照后第一次开车,我有点儿紧张,陈识坐在我旁边轻轻闭着眼睛,好像是睡着了。
我偷偷的看着他,然后他撑起了眼皮疲惫的望过来,“怎么了?”
我转过头,“没事,你现在住哪儿?”
陈识吸了吸鼻子,他眼前红红的样子其实很像在哭,“还是海河边。”
“嗯。”
我该想到的,陈识也没有别的地方住肯定会回到那里,至于我,自从那一次离开就再也没回去过,这条路我还是很熟悉的,尽管开的小心翼翼,还是不免想起一些从前。
从前,陈识每天都在唱歌,去江湖,就南京路。
有时间的话我会去听,演出结束后我们俩就手拉手的沿着河边走回去,其实坐车很快的,但是我们俩就是喜欢那样慢慢的走,我会逞能要帮陈识背着他的吉他,他轻轻刮着我的鼻子说不用了,路边经过的人会看我们。
我心里笑的像开了花,我说,“我现在好幸福。”
那些幸福,如今却变成了过眼云烟。
即使再慢也会到的,一路上陈识都侧着脸面对着窗外,我不知道他是不是睡着了,停下车子也没喊他,就那样静静的坐着,什么都没想。
过了好久,小区的保安过来敲车窗了,说我车停的位置不对。
我道歉,想把车倒进车位,试了好几次都不行。
“我来吧。”
“啊?”
原来陈识没睡着,只不过他盯着车钥匙看了看,又说,“算了,你开回去吧。”
“不用了,明天你也要去医院,没车不方便。”
陈识想了想,说好。
我下车,看到他坐到了驾驶位,他倒车的时候我已经往小区外面走了,以前我总是抱怨这里的灯光太暗,这一天却格外的亮,是陈识在后面为我照的。
回到家,我发现桌子上好多菜,这些天我妈也一直在敬老院的,不可能有空回来做饭啊,而且还是这么多。
“妈?”
我往厨房走,没想到一头撞在了刚好从里面出来的许易的身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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