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十三)

周末,踩着单车,晃晃悠悠地躲到一个很安静的地方。

去看望阿公阿嫲,在门口就听见屋里放着潮剧的声音。

于是嘿嘿地坐在地上和阿公阿嫲一起看潮剧,电视里在播放的潮剧叫《月容传》

潮剧里,冯元飚梦见被害死的妻子月容冤魂来找他诉冤。然后彪元冯一脸动容地说,月容,是你么?

我诧异,遇见鬼的第一反应不是应该先给点面子,惊吓慌乱地说,你,你你你怎么死的,哦不,你怎么会来找我......哦不,我想你一定是误会了,不是我害死你,你干嘛来找我......语无伦次地迷糊个半天才对么?

于是我好奇地问爷爷奶奶,他——是不是见多了,所以麻木了?

......

和阿公去田地里播菜籽,赤着脚在田地里跑来跑去,看见田野里的葱开出了白色的花,很好看很好看地。

然后蹲在一边,看阿公一颗一颗地在田地里放菜籽,撒草灰。施肥。帮忙挑水,浇水。很开心地,学会了播种。

最后很累地躺在阳台的藤椅上,我端着咖啡杯喝大杯的茶,口袋里的笔时不时地握着在空白纸上写手稿,吹风,聆听,睡觉......

深深地感慨,所谓幸福的定义就是,睡觉睡到自然醒以及夜夜笙歌,对着清风,把酒问明月。

我忽然很开心地想起初中的班里那个很安静,没有什么朋友,不爱说话,很温柔,成绩又好的女生,她的四次元书包,像哆啦A梦一样要什么有什么,那时觉得她好厉害呢。

小说,OK蹦,CD,mp3,感冒药,杯子......

我在想,如果遇见,她还会不会记得我,可是我忽然又觉得,时间这家伙真是一个大混蛋!把那些陌生的人拉在一起,然后当那些天过去,又生生地把那些靠得很近的人扯远,把之间有过的那些羁绊,想念,偶尔的联系......通通冲走,冲得一干二净。如同夜里的一场大雨,把所有都冲得一干二净。最后冲走了些什么,我想,我们也许都不经意,就忘了。

那天我们回到教室,杨诗趴在书桌上,很难过地说,不想读书了,真的不想读书了啦。

我不记得这是第几次听见她这么说了,我不知道她又怎么了。我也忘了那时我都怎么安慰她。只是那时忽然想起早上在校门口,那里放着倒计时的牌子:高考倒计时还有100天。

我也忽然觉得累,这什么烂学校!让我们都那么累。我们,在这个叫人哭笑不得的高中时代,我们在读与不读之间挣扎着死去活来......

那天,我和班长在走廊吹风,我说,诶,班长,高三的100天,而我们还有几天?

班长的情绪有点忧郁的样子,许久才说,我们哦,120天左右吧......

我忽然很想去撒哈拉沙漠,去寻找三毛的痕迹。想去西藏,去眺望一下纯净的天空,以及一望无垠的大草原。我说,诶,班长,你说,西藏的草原会不会有好看的牧羊的女孩。

班长左手手肘放着栏杆上,手心捧着脸,说,呃,有吧。

我伸了伸懒腰,很向往地说,我真想去。

那段小时光一直在听谭维维的《如果有来生》。

喜欢那些词“我们去大草原的湖边,等候鸟飞回来,等我们都长大了就生一个娃娃,他会自己长大远去,我们也各自远去,我给你写信,你不会回信,就这样吧。”

我对他们说,诶诶,班长,诶诶,诗姐,诶诶,小蓓。这首歌写满了我的梦想耶。那是我一直想过的日子。

听说杨诗就要去学吉他了。

我和班长都很开心,她终于挣扎着飞出来了,终于勇敢地去做自己想做的事。

和小S一起就要回去。在走廊看见一个女生抱着哆啦a梦的布娃娃,于是我们开始讨论如果她和哆啦a梦一起从二楼掉下来,我们会选择抱住哪个......

结论在30秒后得出:哎,我们要好好的接住哆啦a梦,毕竟那是大雄的好朋友,也是那个女孩的遗物啊,要好好交给她妈妈......

路过一个社团的门口,听见有一个弹着吉他的女生在唱歌。

愣了一下然后跑回去,看见那个女生很认真地弹吉他的样子很酷,站在门口听了好一会,想起前几天杨诗说,她要加入吉他社学吉他,弹吉他一直是她的梦想。

诶,如果,我在想,如果我们都可以过自己想过的生活,做自己想做的梦,该有多好......

可是我们却一直很纳闷地,被很多东西束缚。大人总是有一大堆的理由来要求我们。那些大人总是喜欢说:你想要做一件什么事情,先考上理想的中学再说;你想要做一件什么事情,考上理想的大学再说;你想要交女朋友,等到你成年之后再说。

可是我不懂啊,我没有办法接受他们的意见,因为为什么我们要一群没有追求到自己梦想的人,告诉我如何追求梦想?为什么?没有道理。

梦想真的很遥远,所以我们的生命里,总会出现很多人,总是需要那么几个人陪你走下去。我们总是混在一起,我们总是在怀念过去,总是要手挽手扯着对方,拉着她走过很多难过的时候。

那天,我和杨诗在聊天,我们说起那些很怀念的以前,我忽然想起一个女孩。

我对她说起那个在初三就要结束的那一天,那个被很多人簇拥着,站在我面前欲言又止的女生,那时觉得很丢脸,因为那么多人在,然后我就慌乱地走远了。

后来那个女生再没跟我说什么,可是很多人说,诶,她,喜欢你啊。

也许呢?谁知道,我不喜欢她丫,我只是觉得她总是被孤立,挺可怜的,就偶尔关心她,也偶尔帮她,教他怎么写好作文而已啊。

虽然班里似乎就我一个人,没有要看她出丑,也偶尔会和她说说话。

我说,那时我就那样跑开了,是不是真的有点过分,有点对不起那个女生丫?

杨诗说,嗯嗯,你真的很过分,而且她也不一定是喜欢你啊,也许她只是想对你说:谢谢你的关心。

我想想其实也对啦,然后我嘻嘻地对诗姐说,哈,也对啦。一定是我想太多了,怎么会有人喜欢我呢,就像你不可能会喜欢我一样,她也不太可能喜欢我的吧。

我......也不一定是不可能啊。

呃?我愣住了,许久才问她,不一定还是不可能丫。

我也不知道啊,至少,现在我对你,没有那种感觉——

我们说着,然后上课,我离开,嘿,也对呢,本来就该这样,我失落个屁啊。

我们,诶,如果,我是说如果,如果有那么一天,我们也要开始面对高三,面对高考,时间倒计时开始细数着我们还可以在一起混的时间还有100天,那时的我们,会是什么样?

还会很在乎梦想,还会很在乎那些在乎过的那些人么,我们,还会是老样子么?